正文 第124章 離開石頭村 文 / 風輕舞

    一聲怒吼之後，周圍滿是震驚的臉孔，於啟林抱著穆佳，就這樣，站在不遠處，單膝跪地，一隻手撕扯著自己的頭髮，滿臉的痛苦。

    我是誰？我是誰？

    於啟林忘記了一切，甚至連自己的姓名，親人，他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石頭村，穆佳，穆林，以及村裡面所有的村民。

    離開村子的時候，村子那滿臉皺紋的臉龐，所說的話歷歷在目，如今，只是短短的幾天時間，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他怎麼回去，怎麼面對村裡面數百張期待的臉龐。

    「啊」於啟林又是一聲低吼，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劇烈的疼痛使得他慢慢的恢復著那往昔的記憶，陸雨婷，野豬，汪育，琪琪，所有所有的人都慢慢的浮現在他的腦海，洶湧的河水，衝斷了他與陸雨婷最後的牽手。

    不知道為什麼，當想起一切的時候，於啟林的頭疼卻消失殆盡，一點徵兆都沒有，但是，這樣只會讓他更加的痛苦。

    如果，如果沒有自己，穆佳應該在石頭村開心的生活著，永遠都不會觸及到大山以外的人和物，也不會看到世間這骯髒的一面。

    起身，於啟林抱起穆佳，血紅的雙眼已經慢慢恢復原來的樣子，只是更加的冰冷，似乎連空氣都要凝結一般。

    沒有人再來阻攔，所有人都看的出來，他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只是一直強忍著，或許痛苦，能發洩他心中的不快，但是他沒有，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習慣了堅強，習慣了自己將一切的苦痛背負在身上。

    陸雨婷滿臉梨花帶雨，捂著嘴，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無助的背影，當那一天醒來，以為從此失去了他，再也沒有一點的希望，她一直堅強著，堅強著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才會躲在角落裡靜靜的想著他，靜靜的哭泣。

    當那一個掛墜的出現，又從新燃起了她的希望，陸雨婷幻想過無數種兩人相遇的場面，但是，今天，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從來沒有想過，兩人之間，竟然隔閡的如此天差地別。

    於啟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他只知道，抱著穆佳的屍體，一步一步的慢慢前進，周圍的人紛紛避讓，或許，從來他就沒有想過，自己該往哪走，哪裡又是盡頭，屍體已經慢慢的冰涼，於啟林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一片一片的脫落，就像從來沒有完整過一樣。

    一直往西，是去石頭村的方向，於啟林很清楚，但是，站在河岸上，他卻止步不前，回去嗎？怎麼面對那一村老小，是自己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自己能拿什麼去償還。

    洶湧的河水由高處落下，形成一道壯麗的瀑布，當初，就是從這裡掉下，掉進了穆佳的生活，掉出了世俗的牽絆，他過著這一輩子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終究，他還是回去了，不管怎麼樣，他還是需要把穆佳帶回去，因為，只有石頭村，才配的上穆佳那純淨的心靈。

    回到村子，早已有村民通知了所有的人，一村老小全等在村子廣場，於啟林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們，每一步，都是那麼沉重，村長哭了，他年輕的時候就離開了村子，走出大山闖蕩，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他的心中，一直對城市有一種恐懼，那是無法消除的一種心靈上的恐懼，這一次，穆佳離開，他在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當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永遠的是讓人措手不及。

    不管男女老少，都流出了眼淚，看著於啟林懷中那安詳的穆佳，所有人都很清楚，穆佳，已經成為了曾經。

    村長強忍著眼淚，顫抖的雙手接過穆佳，摟在懷中，穆佳從小父母雙亡，全村的長輩都算的上是她的父母，因為，都溺愛著她，看著懷中的穆佳，村長再也無法忍住，老淚縱橫，此刻的他還在幻想，當年孩童的穆佳，一轉眼，已經要嫁為人婦，而如今，卻是天人相隔。

    於啟林站在所有人的面前，雙手還是微微托起，只是沒有了需要依托的目標，目光呆洩，甚至聽不見所有人的哭聲。

    「是你，就是你這個煞星，害了穆佳，也害了我們全村的人，你滾啊」一向溫和的村民突然暴怒，指著於啟林怒罵道，頓時一大片叫罵聲，但是於啟林只是站著，慢慢的跪倒在地，對著村長，更是對著他手中的穆佳。

    「滾啊，要你假惺惺的跪什麼，趕緊滾出村子，我們不需要你這樣的人來跪」村民們的情緒更加的暴躁了，不少人撿起地上的石子扔向於啟林，於啟林卻絲毫未躲，任由著人們發洩著心中的不快。

    「大家安靜，都給我安靜」村長扯著嗓子喊道，雙眼不斷的看著身邊的村民，很快，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著村長。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幹什麼」村長氣急的說道，「咳咳」卻因為年紀的原因不斷的咳嗽著，很快有村民幫他拍了拍背，「穆佳帶穆林出去看病，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你們站在穆林的角度想一想，這是他的妻子，難道他不比你們更難過嗎？」村長語重心長的說道。

    周圍的人都地下了頭，說到底，他們本性淳樸，剛才的暴怒也只是因為穆佳的事情，但是靜下心想一想，很多人都清楚，穆林從來到村子，幫了他們多大的忙，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然而穆林跟穆佳雖然離開了村子，但是在之前，兩人已經開始準備好了婚禮，雖然沒有正式舉行，但是在村子裡，已經可以算的上是夫妻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穆佳，如果可以，請大家給我一次機會，我願意，給穆佳，我的妻子，一場正式的婚禮」於啟林朝著大家磕了三個響頭。

    一天後，村子裡面熱鬧了起來，但是其中卻摻雜著一絲悲痛，穆佳緊閉著雙眼，靠在床頭，身邊穆雪穆蓮幾人正在幫忙梳妝，眼淚不斷的伴隨著臉上的胭脂落下。

    於啟林坐在廣場搭建好的餐桌上，陪同著所有中年男子喝酒聊天，一切的一切，就想兩人離開村子之前一樣，只是，多了一份安靜，少了一份欣喜。

    於啟林早已知道了一切，所以，當天開槍的殺手不用想都知道是青竹的人，因為，只有竹節才有如此精準的槍法，只有竹節，才能在警察的管制之下擁有自己的狙擊槍，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於啟林瞭解竹節的暗殺手法。

    他已經將這筆賬記在了心裡，與老妖的仇恨，又多增加了一分。

    昨晚入夜時分，村長來到於啟林的房間，問他「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不能待在村子裡面了，這樣，只能給村子帶來無盡的麻煩，離開這裡，處理好該處理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管怎麼樣，這裡有你的家，有你的妻子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就回來吧，村民們會歡迎你的」村長沒有挽留，歎了口氣，他知道於啟林跟這個村子是兩個世界的存在，現在雖然交織在了一起，但是總會有分開的一天。

    很快，穆佳已經被打扮好了，雖然那俏美的面容已經變的蒼白，卻依舊掩蓋不住她曾經的眉毛，於啟林雙手抱著穆佳，在村長的主持已經村民的見證下，完成了他一輩子的婚禮，回到房間，將穆佳放在床上，於啟林伸出手，輕輕的劃過她那如水的臉頰。

    「你知道嗎？從睜開眼的那一刻開始，我變愛上了你，雖然我傻，但是，那內心深處的感覺卻依舊來的那麼強烈，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來自哪裡，又該去向哪裡，我只知道，石頭村，是我的家，因為有你，有所有關愛我們的村民」於啟林自言自語，低聲的呢喃。

    「如果我可以一直傻下去多好，為什麼你要把我帶出去，要不然我們就可以一直在這裡生活下去了，其實到現在，我都感覺像做夢一樣，我是一個殺手，看慣了生離死別，但是，當真正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時候，為什麼卻是如此的難以接受」不知不覺，於啟林已經流下了眼淚，劃過臉頰也無暇顧及，只是，一直，一直的對著穆佳那冰冷的屍體自言自語。

    一晚上的時間，因為夏天的來臨，穆佳的屍體已經慢慢的發出惡臭，不得已之下，於啟林在村子的南面，挖出了一個墓地，將穆佳安葬在了這裡，這樣，她就可以永遠的守護在村子的周邊了。

    所有的村民都在穆佳的墓前弔念，他們不是沒有失去過同伴，只是無法接受除了因為與野獸搏鬥以外的犧牲，這是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於啟林離開了村子，穆峰穆易一群人雖然挽留了他，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石頭村，終究不是穆林的歸屬，因為，只有出了大山，才是他的世界，他來自那裡，就應該回到哪裡去。

    踏出了村子，於啟林站在河邊，對著村子的方向三個鞠躬，或許，他的這一生中，都將無法回到這裡，但是，至少生命曾經出現過，有過歡笑，快樂，悲傷，這就夠了。

    很多時候，我們沒有必要去在乎結果，因為過程，往往已經讓你流連忘返，於啟林轉身，離去，風輕舞，掀起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