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撲朔迷離 文 / 一諾
李泰民一副自若的神態:「也或許是肖婕妤的心裡因素,例如覺得很是疲憊,想要睡一覺。」這只是內心的大膽猜測,卻並非無先例。
「在恩師的行醫過程中,就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一個懷孕的農婦又一次暈倒了,之後就昏睡了一個月,有次恩師採藥路過,進去討了一碗水喝。那家男主人得知遇到了大夫,求著看。脈象也是一切都好。百思不得其解。於是連著幾日來看,後來無意中從隔壁家得知是婆婆一直想生孫子,農婦生怕萬一是女兒被趕走,於是一直昏睡……丈夫在她身邊只說了一句:無論咱們的孩子是兒子還是女兒,這一生都只跟你白首偕老。那農婦立刻甦醒了過來。」字音雖然自己也是第一次聽聞。
「果真有這樣的事?」這樣一說,拓跋瑞心情平靜了。或許是這後宮,太過沉悶她累了也不一定。內心的歉意,更加如雜草一般叢生。
「微臣也給您包紮下傷口吧。」李泰民從醫看慣了生老病死,於是對這類事已經習以為常。只要腦袋還在,就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職,其餘的只能是盡人事隨天意罷了。
「嗯?」拓跋瑞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受傷了,順著李泰民的視線才看到手腕處有了紅色的血跡。原來自己不小心,居然受傷了。
「夏妃娘娘,我代我們家主子,謝謝您了。」桃紅感覺抱著主子回家的這個奇怪的娘娘。
「起來吧,只是小事。」
伸出手,讓李泰民上藥。
「這似乎是換亂中,手指甲的擦傷。所以也需要上藥消毒,不然可能會破傷風的。」李泰民拿出另一種紫色的藥膏,細細塗上。
「你叫什麼?」拓跋瑞道。太醫署竟然有這樣的一個人才,以前怎麼都沒見到過。
「回娘娘,微臣太醫署的候補太醫,李泰民。」已經在太醫署五年了,可是因為上面的太醫都還健在,所以一直沒機會升為正式太醫。
「候補」面露懷疑之色。這樣的人才,居然是候補。
「微臣雖然不是正式太醫,可是近年來除了皇上,太后,德妃,別的大多數都是微臣在行診。所以微臣不在乎這些虛名。」李泰民一副不緊不慢的語氣。
學醫之人,最忌心煩氣躁,這一點他做得很好。
拓跋瑞對李泰民,很是欣賞。同時目光看著床上雲被裹身的女子,蒼白的臉恬淡得很,一派安寧美好,是多久沒這樣好好地看過她了。
李泰民微微吐出一句:「心病還需心藥醫。」
正說著,有太監稟報:「德妃娘娘駕到。」
李泰民聽聞後,跪地請安。
「德妃娘娘吉祥。」一屋子人宮女太監,也跪地行禮。
拓跋瑞稍微俯身,兩人是同輩分了,不需要行大禮。故意忽視那個跟在德妃身後的趙婕妤。想必定然又是她差人告訴的德妃吧。
穿著一件寶藍色坎肩,拖著淡黃色長裙在眾簇擁下進入了軒殿寢屋。步伐急促地來到床邊,拉起昏睡在床的人的手,那戴著鑲嵌著小碎七色紅石的假指套微微翹著……
「溫太醫呢?」德妃看起來很是端莊得體,一副後宮主事者的雍容,後宮遇到了這樣大的事,想清靜都沒法子。
在沒獲得後位之前,更加是需要小心謹慎,務必為人處事不偏不倚,做到井井有條。力求讓後宮一派祥和。哪怕是表面上的。
奈何,竟然連表現的和諧,都被打破。如同一面貌似平靜的湖水,平日裡有點小漣漪倒是罷了,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就算過去。哪怕是平常人家,也少不得爭風吃醋。只是,這回竟然要出人命了!
「溫太醫到了。」有奴才匯報。
「快宣進來。」語氣著急。
溫太醫抱著行醫箱快步上前,跪在跟前:「奴才適才在研藥,於是來遲了,求德妃娘娘責罰。」
「罷了罷了,快來看看。」德妃玉臂一揮,捲起一陣衣袖中的桂花香。
拓跋瑞沒阻止,想著多一個人診斷確認一下更好。內心其實是期待可以快些醒來的。只是看溫太醫把脈時候跟李太醫剛才如出一轍,便料想到結果一樣了。
果不其然:「肖婕妤,脈象正常,李太醫已經清洗完畢上好了藥皮外傷幾日便可恢復。按時上藥即可。只是為何昏睡臣查不出原由,忘德妃娘娘贖罪。」
實在是奇怪,怎會有這樣的事情。
「為何會如此?」德妃問道。
「暫時不知,不過也可能隨時醒來。」
「既然一切都好,只是不知道何時醒來,那就由溫太醫李太醫,照料此番肖婕妤受傷的事情,務必要甦醒過來。無論是銀針還是吃藥。若是不能治好,你們一起陪葬。」德妃提出自己的要求,至於結果如何,那就是他們的問題了。
德妃想來溫和,很少說出這麼嚴重的話。
為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的妻妾同樣有著這樣的權利。兩太醫面面相覷,卻無計可施。只能祈求好運氣的到來了,也只能是看運氣了。不然身家性命就要陪葬。
拓跋瑞在立在一旁,淡淡看著眼前的一切,那個在自己面前溫和的德妃,竟然可以輕易說出「陪葬」這樣死人命如草薺的字眼。
這幾年,自己也從來未曾說過這樣的話,她倒是說得如此順口。
大周朝歷代皇帝,無論身材彪悍還是弱,都有一顆慈愛的心,德妃這話,著實讓拓跋瑞心寒得很。
「夏妃,可隨本宮來一趟安福殿可好?」起身瞟了一眼右邊一直沒說話的女子。
拓跋瑞微微行禮,表示同意。一行人,離開了軒殿。
桃紅跪地目送眾人離開。房間內靜悄悄,心裡恐懼得很,從小就在小姐身邊,雖比小姐大一點,可是小姐才是她的主心骨。
在宮裡頭,兩人更加是互相相依,現如今這般桃紅六神無主了。
哭著哭著,眼淚滴落在了白皙的手臂上,微微感覺手指動了動,床上的人長睫毛稍微動了動,正想要大叫,卻見穿上的人,微微晃動了下腦袋,示意不要出聲。
「嗯嗯,奴婢明白。」咬著下唇,哭紅了一雙杏眼,腫得如同隆起了兩個巨大的包。
肖婕妤身子還弱不能說話,卻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已經醒來。
適才德妃在的時候,也有了一些意識。剛才太醫離開的時候,就已經醒來,只是不願意聽那些話,閉著眼睛倒是清淨得很。
在軒宇殿她是瞧見了拓跋瑞跟夏晴雪的,最初的確是對拓跋瑞心生怨恨,所以進宮後百般的冰冷。卻在被溫暖呵護的過程中,心中的冰層一點點的融化。
只是,怎麼也不能接受內心的對於薛柏武的背叛於是強迫自己,不要感動。
刻意疏遠不是因為不在乎。有些刻意的疏遠,恰恰是因為隱約可見卻異常敏感了的在乎,於是看到夏晴雪自己內心有了莫名的醋意……
既然所有人都覺得是她撞傷了自己,那就讓事情進一步愈演愈烈吧。
這樣想著的肖珍韻,緩緩地再次閉上疲憊的眼睛。一行清淚從眼角滾落在枕巾,漸隱,直至淡影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