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他曾來過 文 / 藍星劫
望向此人的剎那，杜凡有一種極為荒唐的不真實感，好像對方不是站在自己的面前，而是身處在另一個時空，似隨時都可能消失，也隨時都可以再次出現。
那人一身青袍，長發過肩，無風自動，負手而立，神態平和，正似笑非笑的看著杜凡。
之所以說這是一張特殊的臉，是因為杜凡從他的面孔之上，只能看出對方的年紀大約在二十歲左右，可是卻看不出來這張臉是美是醜，是輕浮還是深沉，是憂愁還是快樂。
杜凡明明可以清晰的看到對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以及臉上的每一處稜角，每一處輪廓，可當他閉上眼睛之時，卻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對方的容貌，當杜凡再次睜開雙目之時，他依舊是他，不曾變過。就好像是這天，這地，這眾生之念，它長成什麼樣子，沒有人知道，可是它永恆存在。
「我還是第一次被男人這麼看過。」青袍男子啞然失笑。
「在下失禮了，剛才可是閣下將我救下的？」杜凡突然醒悟，將懷中女孩平放到地後，連忙起身歉然抱拳。
「這方圓百里內，沒有其他活著的人了，所以，我想應該是我救的吧。」青袍男子淡淡開口，話語之中，竟有幾分風趣。
「多謝閣下救命之恩，敢問，這漆黑山脈可也是你弄出來的？」杜凡抱拳稱謝，又一指身後龐然黑山，心中驚疑不定。
「山脈？呵呵，這可不是山脈。」青袍男子忍不住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那這是？」
「這是一頭太古凶獸，萬眼饕餮！喜歡吞噬界面為食，不久前此獸正欲吞噬你所在的這一界面，而我恰好在這一帶小界群中遊走，在發現這一界是以人族為主的界面後，便出手將此獸滅殺。不過這萬眼饕餮在太古凶獸中實力也排名在前，我不得不動用一些大威能手段，將其雷霆斬殺，所以戰鬥範圍我沒能控制好，竟意外的波及到此界面之中。」青袍男子負手而立，輕描淡寫般緩緩說道，舉頭投足間風清雲談。
「所以……所以，這天也是你弄漏的？」杜凡此時腦海嗡鳴，口乾舌燥，雖然對面之人吐字清晰、語速舒緩，可他思維還是有些跟不上。
「天漏了？你說話還真有意思，算是吧。」青袍男子再次啞然失笑，他自己都有些意外，自己可是好久不曾怒過，不曾笑過，可是面前這個人族小傢伙竟讓自己連笑兩次。
「萬眼饕餮？你說這個黑色巨山是一種生物，名為萬眼饕餮？可是有一萬隻眼睛？」杜凡努力捋順之前所聞聽到的話語，突然心中一動，再次開口詢問道。
「咦，你怎麼會關注此事，這我還真沒研究過，應該要超過這個數字吧，你自己回身看上一看。」青袍男子頗感詫異，不過還是大袖一揮，如此說道。
「啊！」杜凡剛一回身，瞬間頭皮發麻，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刺耳至極的驚叫。
只見那連綿百里的漆黑物體，在其上驀然間多出來無數的赤色巨瞳，每一隻巨瞳都有數丈大小，一動不動的森然睜開。每一隻巨瞳的上下左右，相隔十多丈距離便會有另一隻。
按說十丈距離應該是不近了，但對這身長百里，高萬丈的生物來說，不值一提，因此這漆黑生物身上的赤色巨瞳，遠遠望去，密密麻麻，數不勝數，讓人一望之下，都有一種心神顫抖想要嘔吐的恐懼噁心之感。
杜凡此時頭皮發麻，汗毛倒豎，一股寒氣從心底冒出。再一想到這密密麻麻的赤色巨瞳如果陡然間全部眨動一下……杜凡直接縮了縮脖子，他原本想要將此生物研究一二的想法瞬間打消。
「哈哈，你可是看夠了。」青袍男子哈哈大笑，再一揮動衣袖，萬眼饕餮滿身赤瞳瞬間閉合，展現在杜凡眼前的，依舊是那通體漆黑的龐然大物。
直到現在，杜凡仍有一種心有餘悸的驚悚之感。
「此獸屍體我要收走，此界承載不了。」
青袍男子倏然張口，吐出一口墨綠小劍，小劍緩緩轉動數圈，釋放出一團綠濛濛霧氣，霧氣略一滾動，便陡然間迅速擴散，朝著萬眼饕餮無聲無息的鋪蓋而去，瞬間將此凶獸通體覆蓋。
百里長萬丈高的龐然大物，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縮小，最終化成拳頭大小，被其上纏繞的青色霧氣一帶，回歸到了墨綠小劍之中，不見了蹤影。
墨綠小劍發出一聲嗡鳴，一顫之後，化為一道墨綠劍光重新消失在了青袍男子口中。
杜凡嘴角一抽，他第一個想法便是那極為噁心的萬眼饕餮被對面之人吃掉了，小虎吃雞腿和對方相比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不過他沒敢說。
「小傢伙，你別這麼看著我，我可不是將它吃了，而是把它屍體收起，尋機處理。好了，此間事情已了，我走了。」青袍男子抬首望天，就要離去。
「等等，你沒有什麼好處給我麼？」杜凡眼看青袍男子欲離去，心中一急，飛快開口。
按說以杜凡的心性，斷不會開如此之口，不過他現在已經開始接受穿越這一事實，也認清了這是一個什麼世界，他在這裡無依無靠，更無力去保護僅有的兩個朋友，他渴望一種力量，能夠讓他在這個修真世界中生存，也希望這種力量，可以讓他找到生存下去的理由。
而這青袍男子，無疑是一個逆天級別的人物，尤其是看到對方要走之時，最大程度的激發了內心之中的渴望。
「好處，什麼好處？」青袍男子詫異。
「你我相遇便是有緣，你又是高人，此緣便是我的機緣，理應送我造化，這是你等
前輩高人對我等晚輩的責任與義務。」杜凡情急之下，說出來讓自己和青袍男子都為之一怔的話。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沒想到青袍男子沉吟半晌後，竟如此說道，反而讓杜凡大吃一驚。
青袍男子抬手間，一道青光從其手中剎那射出。
杜凡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這道青光瞬息沒入自己眉宇之間，頓時嚇了一大跳，不過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絲毫感覺，如同虛幻。
「沒想到你竟然具有十分罕見的水隱靈根，我適才將你體內的靈根激活，從此可踏上修真之路。」青袍男子緩緩說道。
「靈根？我曾經進行過靈根的測試，被斷言不具備靈根，此生無法修真。」杜凡瞬間呼吸急促，目中精光閃現，不過還是疑惑開口。
「你的靈根特殊一些，屬於隱性靈根，也稱為後天靈根，一般手段確實無法測出，就連我，若非剛才暗中對你身體探查了一番，也只當你是凡人的。」青袍男子嘖嘖稱奇。
「你剛才說我這種靈根十分罕見，那是不是說明我的資質絕佳，堪稱修真奇才？」杜凡神色略有激動，目中難得的露出興奮光芒。
「你知道隱靈根還有一種說法麼？」青袍男子面現古怪之色。
杜凡搖頭。
「廢靈根！」
「廢靈根？」杜凡愕然。
「沒錯，隱靈根原本是不能修煉的，必須激活後才可，可就算如此，激活後的隱靈根也比正常靈根相差的太遠，無論是感應天地靈氣還是吸收天地靈氣都會異常遲緩，很大程度的阻礙了修為的提升，甚至瓶頸都要比普通修者難上十倍百倍，因此隱靈根也被稱之為廢靈根。
不過，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身具隱靈根的人往往會同時具有多條五行靈根，進而得到平衡，也算是上天的一種補償。
廢靈根原本就很少見，你還只有一條，就連我，也都是第一次聽說，你的資質之爛可以說是我生平僅見，恐怕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描述都不為過，真不知應該說你幸運還是倒霉，不過總比凡人沒有靈根的好。」青袍男子面上古怪之色越發濃郁，竟耐下性子為杜凡詳細的解釋了一番。
杜凡聽懂了，下意識的給了自己一個白眼，深吸口氣後，強自振作。
「前輩，這個不算，你需另給我好處！」杜凡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大有只要不滿意便不會讓青袍男子就此離去的意思。
「多少萬年來，還沒有一個人敢在我面前如此說話，不過我對你沒有生出半點厭煩之感，反而還覺得你很是親切，就連我自己都有些意外，或許，這就是我們的緣分。可是，雖然我不會無故害人，但也不會濫施恩情，這樣，我給你一個承諾，若是你我他日還能再見，我收你為徒。」青袍男子沉吟了片刻，凝重開口。
「做你徒弟有什麼好處？還有，什麼時候你我才可再見？」杜凡覺得對方這是在敷衍。
「做我楚連天的徒弟，可以天上地下橫著走，有緣自會再見！」
隨著瀟灑霸道的聲音迴盪，一股強烈的自信瞬間將呆立在一旁的杜凡感染。
青袍男子驟然騰空而起，眨眼間，已經出現在了天空之中的極高之處，再一閃，便化為了一個青點，穿越天窟後，轉瞬消失。
隨著青袍男子的消失，那方圓千里的透明窟窿也隨即消散，周圍那片一望無際的黑雲之物開始逐漸變淡，最終消逝，陽光灑下，還原出一片明淨蔚藍的天空。
他出現時，風起雲湧，天地色變，他離開後，秋水無痕，葉落無聲，千年之後，天依舊湛藍，風也依舊瀟灑，誰還曾記得他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