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卷 地煞群島第387章 迷霧世界 文 / 藍星劫
「二位接下來有何打算？」冬銀沉聲道。
三人之中，冬銀島主的臉色最為陰沉，他和碧海、廖一不同，其實說句不好聽的，杜凡和明島兩位島主非親非故，即便死了，也沒有什麼打緊的，只是有些可惜和遺憾罷了。
冬銀不一樣，寒千雪本就是他最為得意的愛徒，二人師徒情意之深厚非比尋常，如今徒弟生死不明，他這個做師父的豈能安心？
另外還有寒家那一層關係，倘若寒千雪真的出現意外，就算他是一名武道泰斗，也是不好與那個神秘的古老家族交代的。
種種因素加在一起，使得平日裡叱吒風雲的世外島島主，此刻變得心煩意亂，焦躁不安。
「按照以往的規律來看，無名島進入東海迷霧之後，在裡面滯留的時間，多則數年，少則數月，而且從哪裡進，便從哪裡出，所以我決定，和師弟在這裡等上半年。
如果半年之後，依舊杳無音訊，我們便會返回明島。」碧海神色一正，凝重開口。
「你們只等半年？」冬銀皺眉，道：「和雪兒對戰的那個小輩，乃是一個修真奇才，即便是我，都有些動容，如此一塊美玉，你們居然視為棄子，不覺可惜麼？」
「冬銀島主此話差矣，我們等，或是不等，都與最終的結果沒有太大的關係，此子最後能否大難不死、化險為夷，全憑他的造化，寒家那個女娃同樣如此。
再說我明島和世外島不同。俗事頗多。很多大小事宜還需要我們兩個回去處理。實在是分身乏術。」碧海不動聲色，傳出平靜話語。
「莫非傳言是真的，地煞群島和冀州大戰在即？」冬銀神色一動，試探開口。
「這就不勞冬銀島主費心了。」碧海不置可否的說道。
「哼！」冬銀冷哼一聲，不再言語，翻手之間一座三色蓮台浮現而出，他身體一晃，瞬間盤坐其上。雙目閉合，開始調息吐納。
碧海見狀微微一笑，和廖一交換了一下眼神，而後廖一取出一些法具以及陣旗之物，在周圍飛快的佈置了一層禁制，二人踏入其中，盤膝而坐。
……
無名島自從進入東海迷霧之後，便直奔一個方向疾馳而行，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島嶼周圍，依舊環繞一大圈黃色光罩。
杜凡對這層黃色光罩的感情非常複雜。在東海迷霧之外，他自然是恨透了這層光罩。若是沒有這層光罩阻攔，他早就逃之夭夭了，哪裡會身處如此險境？
可是進入東海迷霧之後，黃色光罩卻是成為了最好的守護，將空間亂流阻隔在外，使之無法靠近島嶼分毫。
如果沒有這層神秘的黃色光罩，杜凡毫不懷疑，自己此時已經離奇死亡了……
黃色光罩之外，是無邊無際的白色霧海，只不過東海迷霧內部的霧海，看上去很是稀薄，可以一眼看到極遠之處，不似外面那樣濃郁。
很難描述這裡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一般情況下，無名島所過之處，四面八方都是茫茫霧海，偶爾會出現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既有花草樹木、蟲魚鳥獸，也有怪石平原、山川大澤，甚至還出現過很多杜凡根本就不認識的東西。
讓人覺得壓抑的是，無論是飛禽走獸，還是山峰湖水，杜凡都沒有從這些東西上感受到生命氣息，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詭異，深想之下，還會讓人感到恐懼。
要知道，就算是一塊頑石，一汪清水，一粒塵埃，一個死人，都不可能完全沒有生命氣息的，世間萬物只要存在了，就有他存在的道理。
也就是說，每一個東西，都是天地孕育出來的，從它被孕育出來的那一刻起，就帶著生命而存在，它可以變化，可以輪迴，只要沒有徹底消失，就一直擁有生命。
沒有生命的東西，它根本就不會在這個世界上存在。
但是在這裡，杜凡看到的每一個東西，就真的沒有蘊含生命氣息，就好像是，東海迷霧之中的一切，都不再是天地之物，彷彿被天地拋棄了一樣。
或許從這個角度說會更加形象一些。
在東海迷霧之外，杜凡閉上眼睛，散出神念，可以感受到周圍的一切，甚至比眼睛去看還要細膩的多，可是在這裡，他神念掃過某物之後，那裡……空空蕩蕩。
他感覺，東海迷霧就像是一個垃圾堆，只不過這個垃圾堆的級別太高，世界上所有被遺棄的東西，全部丟在了這裡，它們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只能隨著歲月的流逝，直到永遠。
當然了，有時候這些「垃圾」，也會透過黃色光罩，意外的流入無名島中。
嚇了杜凡一大跳的是，東海迷霧的空間，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比如一根樹枝，分明從黃色光罩的一處穿透而入，可是當這根樹枝進入到光罩內部的時候，卻是突兀的出現在了島嶼的另一邊，彷彿光罩內外的空間不是同步的……
這一幕，立刻就讓杜凡想起了「多維空間」這個名詞，大感好奇之下，他在地上尋到了一截樹幹，雙手將之抱起，猛的一掄，樹幹激射，很快出現在了光罩邊緣，一閃而出。
結果那截樹幹剛一飛出光罩，就出現在了光罩外面很遠的地方。
這一次杜凡注意到，樹幹飛出光罩一半時，光罩之外的部分立刻出現在了很遠的地方，而光罩之內的部分，依舊處於那裡。
也就是說，這截樹幹和瞬移沒有關係，而是外面的空間，真的有問題！
而後杜凡開始實驗，不斷的向光罩外面扔出樹枝、石子等物。通過一遍又一遍的觀察。去摸索一個物體在穿梭兩個空間時的落地點。
數日之後。杜凡漸漸掌握了一些規律，此時的他，已經能夠大致的判斷出一個物體飛出光罩之外的方位了。
又過了幾天，隨著光罩之外的「垃圾」不斷掉落島嶼之中，他正反思考，相互驗證之下，便可以準確無誤的計算出光罩內外兩個空間的對接點了。
杜凡的行為並非浪費時間，事實證明。他的無心之舉，為他日後的東海迷霧之行，解決了許多的麻煩。
……
不知不覺，過了很久。
杜凡看了一眼十丈外，正在閉目打坐的寒千雪，搖了搖頭，就在他打算吞食聚靈精油加以修煉之時，突然神色一動，抬手之間，裂影劍飛射而出。直接斬向了寒千雪頭頂三尺之處。
一塊拳頭大的青石突兀的出現在那裡，「砰」的一聲。被裂影劍一擊斬碎，化為了一片細碎的飛灰，飄散而滅。
如果不是杜凡忽然發動攻擊，以那塊青石的墜落軌跡，勢必會砸到一動不動的寒千雪。
這不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事實上，他已經為此女攔下了十多塊石頭，最大的足有數丈之巨，最小的卻是如同砂礫。
除此之外，他還為此女擊碎過各種奇形怪狀的木頭、銅鐵、布匹、門板、鍋碗瓢盆等……
寒千雪此時正在突破瓶頸，而且到了關鍵時刻，杜凡則是為她護法，類似石塊、樹根這種東西，會不定期的從光幕之外突兀襲來，都是他出手幫助此女解決的。
「進來半年了……」杜凡呆愣片刻之後，忽然苦笑一聲，隨即盤膝坐下，取出一瓶聚靈精油，倒入口中三滴，開始運功煉化。
他的修為，在這半年時間裡，通過不斷的吞食聚靈精油，如今已經達到了煉氣期大圓滿的頂峰階段，眼看再過兩三個月，便會達到煉氣境之巔，到了那時，他就可以嘗試築基了。
數日之後，杜凡神色一動，雙目一睜而開時，轉頭看向了寒千雪那裡。
寒千雪原本靜坐不動，可是下一刻，此女突然仰首發出一聲長嘯，聲音清脆悠揚，連綿不絕，彷彿蘊含了某種奇異的能量，讓人聞聽之下頓覺神清氣爽，暢快難明。
寒千雪頭頂之處，一團水藍色氣體浮現而出，遠遠一看，宛如一汪湖水，清澈而神秘。
不多時，這團氣體化為了涓涓細流，順著此女天靈灌體而入。
當所有氣體流入她體內之後，此女睜開晶眸，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恭喜寒姑娘成功進階武俠！」杜凡走到寒千雪面前，微微一笑，當先開口。
「哦？你就這般確定？」寒千雪眼眸波光流轉，看向杜凡，不置可否的說道。
「關於武者的事情，在下曾聽聞廖前輩講過一些。
武者和修真者最大的區別，在於修真者修煉法力，武者修煉真氣。
客級武者，體內真氣的顏色為無色，而俠級武者，體內的真氣，與客級相比，會發生質變，成為淡藍色，為下一階段的真氣液化打下基礎。
方才寒姑娘收功之時，匯於頭頂之上的水藍色氣體，應該就是進階武俠之後，天地間誕生而出的俠級真氣吧。」杜凡面帶微笑，輕聲說道。
「沒想到一名修真者，也對我們武者的事情瞭解的這般詳細，既然杜公子提到這些了，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免得日後你死不瞑目。
武客體內的真氣為無色是沒錯，而且隨著武者等級的提升，真氣的顏色會不斷的改變和加深，不過當一名武者達到武聖級別，他體內的真氣，便會返璞歸真，重新成為最初始的無色。
比如我的師父冬銀島主，他老人家體內的真氣顏色便是無色，你日後若是遇到一名武聖級別的武者，可莫要把對方當成一名武客，否則你會死的很慘。」
寒千雪罕見的露出一抹淺笑，隨之盈盈起身，看了杜凡一眼，忽然神色一正，沖其襝衽一禮，道：「多謝杜公子近日來為我護法，不然我能否成功進階，還是兩說的事情呢。」
「寒姑娘不必客氣。這只是你我之間的交易罷了。接下來便有勞寒姑娘了。」杜凡擺了擺手。對於此女的感謝之言，毫不在意，反而對此女先前提到的真氣顏色一說，在心裡默默的記了下來。
「沒有問題，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先教我如何推算外物落入島中的方位，否則我可不敢保證可以護你周全。」寒千雪神情重新化為清冷，開口淡淡說道。
「這是自然。」
杜凡笑了笑。走到一旁，拾起一塊石頭，在手上掂了掂重量之後，將其用力拋出。
與此同時，他出口言道：「寒姑娘看好了，這個石塊在無名島時，處於西南方向，出了那層黃色光罩，卻是出現在了三百八十丈外，正北向東偏移一些的位置……」
……
一周之後。杜凡伸手揉了揉眉心，道：「寒姑娘。這種推算之法，你掌握的怎麼樣了？」
「我可以為你護法了，直到你進階築基期為止。」寒千雪深吸口氣，凝重說道。
「好，有勞了。」杜凡也不廢話，直接盤坐而下，取出一瓶聚靈
精油，打開瓶蓋，服下三滴，隨即閉上雙目，運功煉化。
兩月之後，在聚靈精油的不斷服食中，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煉氣境之巔，只要再進一步，便可踏入築基之列，成為一名修真強者。
當然了，此時的杜凡，遇到了自從他踏入修真之路以來，最大的瓶頸，而他突破瓶頸的手段，向來都是簡單粗暴，那便是：有丹藥精油用丹藥精油強推，沒有丹藥精油用妖丹強推，總之就是強推，這次也不例外……
他將微型防禦法陣飛快的佈置完畢，又將靈石投放法陣凹槽之中，最後打入數道法決激發過後，這才邁步走了進去，盤膝坐下，翻手間，十多瓶聚靈精油一閃而出，散落到了地上。
杜凡對自己的靈根資質很有自知之明，看其陣仗，儼然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他在閉關衝擊築基之前，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寒千雪，目中流露出一絲憐憫之色。
此女當初進階武俠之時，前後時間加在一起，也不到一個月，而他進階築基，如果僥倖成功的話，一年之內能夠完成此事，都算他超常發揮了。
倘若突破失敗，還要閉關休養一段時日，那麼拖延的時間將會更長，而寒千雪此女，就要一直護法下去，畢竟以她的性格，答應下來的事情，那是絕對會一直遵守的……
杜凡收起心中雜念，待腦海歸於空明之時，手臂一動，抓起一瓶聚靈精油，打開瓶蓋，往口中倒去，吞下數滴之後，他立刻扔掉小瓶，雙手掐訣間，水運**轟然運轉。
接下來，他便借助聚靈精油的強大藥力，開始突破築基期瓶頸。
……
一個月之後，寒千雪神色平靜，期間還為杜凡擋下了一塊天外隕石。
兩個月之後，寒千雪依舊如此，神情無悲無喜，保持冷漠。
可是到了第三個月快要結束的時候，此女終於秀眉微皺，露出不耐之色，看了一眼法陣之中的杜凡，但卻沒有說話。
半年之後，此女對於當初的承諾，心中已經隱隱有些悔意了。
過了一年，寒千雪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幫助對方擋下一口飛鍋之後，衝著杜凡冷冷道：「杜凡，你這輩子還能不能突破了？」
杜凡神色有些憔悴，聞聽此言，抬起眼皮，看了此女一眼，攤了攤手，有氣無力的說道：「寒姑娘，首先，修真者進階築基期，就和武客進階武俠一樣，是有瓶頸存在的。
第二，每個人的資質不同，氣運不同，進階的效率自然也不同。
第三，境界的進階，尤其是大境界之間，是有幾率因素存在的。
我不知道武客進階武俠的成功概率有多大，但我可以告訴你，一名煉氣期修士想要突破成為築基強者，自然狀態下，成功幾率只有一成。
當然，進階成功率同樣和修士的資質有很大的關係，不同資質的修士，進階成功的概率將會相差許多，就算說成是天壤之別也不為過。
對了，我還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我的資質和寒姑娘比不了，許多年前，有一位你無法想像的絕世高人曾經斷言，說我的修真資質，為天下倒數第一。
故而在下突破築基時，比旁人多花費一些工夫，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習慣就好，倒是讓寒姑娘見笑了。」
杜凡侃侃而談，絲毫不避諱自己的資質問題，在外人看來，他這副樣子，倒是大有幾分以此為榮的意思，真可謂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直聽的寒千雪目瞪口呆。
「杜公子的意思是，只要你一輩子進階不到築基期，我便要為你護法一輩子了？」寒千雪雙目微瞇，清冷絕美的臉龐上，驟然浮現一層寒霜。
杜凡見狀心中一跳，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此女如今已經是一位俠級武者了，堪比築基強者。
而且對方在武客之時就能略壓自己一頭，如今她的戰力將會更加恐怖，即便是一位築基後期修士與此女對上，也不敢說勝券在握，倘若真把她激怒了，區區一座微型防禦法陣，那是絕對抵擋不住對方怒火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