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八章 沖喜 文 / 紫涵雨
勝天殿裡依舊歌舞昇平,樓璇穎瀟灑離開,一出殿,她似乎對宮裡的任何事都很感興趣,東跑一下,西跑一下,有時甚至蹲在花叢中不知翻找些什麼。
「哇,吳公公,樹上有鳥的窩窩……」
「樓大小姐,你好好跟著奴才走,不是困了嗎?東看西看要何時才能回到相府啊?」吳公公不時抹著虛汗,這樣一個好動奇怪的姑娘跟在他身後,他要是不留個心,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把她弄丟了,皇宮這麼大,萬一她不見了,他怎麼跟樓相交待?
樓璇穎小嘴微嘟,似懂非懂地點頭,又戀戀不捨地望著玉花園中間那棵大樹上的鳥巢,極不情願地跟著吳公公繼續往前。
四處張望的她瞥到前方一抹白色身影,而吳公公遠遠看到,諂笑地迎上去,點頭哈腰向他行禮。
「奴才見過皇甫大人。」
「喲,身後那只髒兮兮的小花貓是誰?」皇甫辰注意到吳公公身後的樓璇穎,看到她那張大花臉,頓時笑不可支。
「回皇甫大人,她是……樓相的千金。」
「噗,原來是樓大小姐,相府什麼時候這麼寒磣了,竟然買不起手巧的丫鬟替樓大小姐梳妝打扮麼?哈哈,把臉畫成這樣出門真的好嗎?」皇甫辰扶著樹幾乎快笑岔氣,身為女孩子家竟然敢這樣子出門,雖然是癡傻兒,但他還是著實佩服她的勇氣。
難道相府的人沒提醒她這樣不合適嗎?
樓璇穎雖然臉上還掛著傻笑,但因他不給面子的哈哈大笑,心裡還是騰騰冒著火,身為男人,當著女孩子的面這樣嘲笑她真的好嗎?
很好,皇甫辰,她可是很記仇的!
「哥哥,璇穎是不是見過你啊?」她彷彿見到大熟人般突然朝他撲了過去,伸出油膩膩的爪子往他雪白的衣衫上抓去。
皇甫辰剛要閃躲,然而自己的手臂已被她牢牢抓住,不但如此,她的手還在他的雪衫上摩搓著,很快,他的衣上油漬斑斑,看得他臉抽搐不已。
「樓大小姐不必如此熱情,女孩子家要矜持……」皇甫辰只覺得那些油斑萬分刺眼,朝樓璇穎揮動手中的折扇想要脫離她的「魔爪」,卻發現她越抓越緊。
矜持?他跟一個「傻子」談矜持,他腦子進水了吧?一身白衣勝雪的人通常是有些潔癖的,樓璇穎就是要讓他難受,她才不理會他臉上那痛苦的表情。
「哥哥,璇穎要回家哦,你跟我去玩嘛。」
吳公公看著這混亂的現場,偏開腦袋不忍直視,皇甫大人竟然會被這傻子纏上,也真是他的不幸。
「額,樓大小姐,我還有事,對,我有要事向皇上稟報,下次,下次有機會一定去相府陪你玩。」要是此刻抓著他的是男人,他早給他幾拳解脫了,可她是女人,而且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女人,即使是傻子,也是女的,他從不對女人動手,而她又死纏爛打,如何脫身還真讓皇甫辰頭痛不已。
「樓大小姐,奴才該送你回相府了。」吳公公也立刻幫腔。
「哦,回家。」樓璇穎覺得整夠了,總算稍稍肯鬆手。
皇甫辰趁著當下趕緊將手抽回,如避蛇蠍般往前幾步,想拉開與她的距離,「嘶」地一聲,衣服撕裂的聲音清晰地傳來,讓皇甫辰愣了下。
「皇甫大人,你的衣角掛在樹枝上……」吳公公指著樹枝上還懸掛著的一小塊雪布,小聲地提醒。
「……」皇甫辰無語,他的衣角什麼時候鉤到樹枝上了?「該死,璟昊,為了給你傳話,我弄得一身狼狽。以後跑腿的事絕對不要叫我。」
他火大了,衣袖上的油污讓他渾身難受,衣角還撕去了一塊,向來愛乾淨的他根本忍受不了這一身的狼狽,他必須馬上回皇甫府換套乾淨的衣服。
望著皇甫辰氣惱走遠的背影,又看著樹枝上那質地柔軟的布,樓璇穎低下腦袋,嘴角翹得老高。
惹她就要有被整的心理準備!
「樓大小姐,走吧,馬車在宮外候著了。」
「好……」她很乖巧地點頭,老實地跟在吳公公身後走。
傍晚時分,御書房裡,皇上召集了六位皇子,看著書桌前齊沉默的六子,墨玄銘的臉嚴肅地繃緊。
「毅兒和樓璇雅的婚事就定下來了,樓家還有其他三位女兒,你們的意思呢?誰要納她們入府?」
眾皇子仍不語,似乎都在等,想看其他人的意思。
「父皇,為什麼一定要兒臣等娶樓家四女入府?樓相雖是當朝丞相,可他的四個女兒,嫡女是傻子,其他三個不過是庶出。」墨勝睿問出了眾人的疑惑。
若要拉攏位高權重的樓相不讓他生二心,娶他一個女兒也夠了,為何是四個?
「唉……」墨玄銘歎氣,好半晌含糊其詞地解釋,「若不想軒墨王朝異主,讓先帝辛苦打下的基業毀於一旦,你們就聽父皇的話,事情沒發生,一切都難斷真假。」
這麼嚴重?聽了墨玄銘的話,六人中除了墨恆宇,心中皆起疑,但看墨玄銘那嚴肅的臉,誰都沒勇氣再往再問,他們也知道,就算問了父皇也不會再明說。
「你們就聽父皇的,誰娶都好,娶了在府裡安置個院子給她們便罷,至於今後你們要再娶妃,朕絕不阻攔。除去樓家三小姐,其他三位你們五個怎麼說?」
「父皇,樓家二小姐和四小姐我們都沒意見,可是那瘋癲癡傻的樓大小姐誰願意啊?即使只是納進府裡擺著,整天整出些妖蛾子來誰受得了?不知道其他皇兄意下如何,反正我是不要。」墨勝睿提起樓璇穎就想起當日在相府發生的事,他對樓璇穎是厭惡到極致,絕不可能納她入府。
「父皇,兒臣也不願意!」
墨勝睿話音剛落,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看了樓璇穎的行為表現,誰還有勇氣收下她?
墨玄銘頭痛極了,果然沒有皇子願意麼?
而在這時,書房外傳來吳公公的通報聲。
「皇上,皇甫侍郎求見。」
墨玄銘眉頭一皺,這種時候來找?想歸想,還是讓吳公公宣他進來。
皇甫辰進門朝皇上行禮後,看著站了一排的眾皇子,心中自是瞭然,拱手示意後笑道:「皇上,臣是不是打擾了你們的談話?」
「不,朕只是宣他們來聊聊,皇甫辰,你找朕所為何事?」皇甫辰是他器重的臣子之一,雖然進兵部是仰仗了他爹,但行事作風卻絲毫不輸他爹,假以時日,定有一番作為。
只是性子過於頑劣,甚至比他好些皇子還傲氣,許是跟墨璟昊走得近傳染的。
「回皇上,璟王爺身體抱恙,故今日皇上的召見未能進宮,臣受璟王爺之托,其實一早就進宮來想把此事告知皇上,由於中間出了點事,爹又急召臣回兵部,故耽擱到現在才來,還請皇上恕罪。」
「身體抱恙?回皇城後,他哪天不說自己抱恙的?連早朝都不來,他病到連路都走不了嗎?怎麼不在邊境病死算了?」墨玄翔一聽身體抱恙怒火嗖地往心頭竄,墨璟昊回來近十天,每天都以有病在身為由拒絕入宮,連其他借口都懶得換,還真當他好唬弄?
面對皇上突然的怒火,皇甫辰摸了摸鼻子站在一旁,心裡突然有個疑問,他們父子之間的糾葛他這個外人幹嘛要插一腳?
只是,皇上有必要這麼火大?墨璟昊會如此做難道他不知道原因?當年的事他總不至於忘了吧?
「皇甫侍郎,三皇弟真的病了嗎?本王怎麼聽說他數日前還跟你出城狩獵?而且戰績似乎還不匪?」墨恆宇笑得極古怪,當眾揭穿墨璟昊的謊言。
「大皇子,話不是這麼說,病了就要整天臥病在床嗎?那天璟王爺氣色稍好,是我勸他去狩獵的。」
皇甫辰也不是吃素的,面不改色繼續幫墨璟昊圓謊。
「是啊,大皇兄,我前幾天也去看過三皇兄,他確實臉色蒼白,病了。」六皇子墨陽城也趕緊附和,同時偷偷觀察墨玄銘的表情,生怕他一生氣又治三皇兄的罪。
「呵,就算真病又怎樣,既然三皇弟能去狩獵,至少說明那天他沒大問題,他回皇城十來天了,父皇既然曾召見他,他因病不能馬上入宮也就算了,但有好轉時總該進宮一趟吧?」
「大皇兄……」
「夠了!你們別吵了,朕聽得頭都痛了。墨璟昊不管是真病還是假病,總之三番五次忽視朕的召見是事實。吳公公!」
墨玄銘話音剛落,門外盡責守立的吳公公立刻推門進來。
「皇上,奴才在。」
「朕命你馬上到璟王府一趟,給朕傳個話,除非墨璟昊死了,否則立刻命他入宮來見朕,抬也給朕抬進宮來!」
「……庶,奴才遵命。」吳公公一聽頭皮發麻,皇上這是打算對璟王爺施硬計了,只是按璟王爺的脾性,怕是不會輕易妥協,他可為難了。
一柱香後,吳公公回來了,看著臉色暗沉的墨玄銘,硬著頭皮聲音結巴地把墨璟昊的話傳達出來。
「皇……皇上,璟王爺在看兵書,他說……他……沒空。」
「什麼!」
「砰」地一聲,墨玄翔一掌重重拍在面前的書桌上,桌上的書甚至抖了兩抖,也讓在場的眾人心裡顫了兩顫,顫過後,有人替墨璟昊擔憂,有人幸災樂禍。
「沒空?很好,這次連借口都不找了。吳公公,研墨,朕要頒布一道聖旨,他不是稱病嗎?那就擇日納樓璇穎入府沖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