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2章 生死快遞 文 / 岳勇
這是一幢建於三十年前的筒子樓,樓高五層,一條走廊直通南北,走廊的一邊,排列著七八間格局逼仄的住房。
這幢樓幾年前被人買下,稍加改造,就成了專門向外地人出租的出租樓。
這天早上,住在三樓302房的打工妹阿玲手裡拿著一本書,去敲隔壁房間的門,敲了半天,無人應門,用手輕輕推一下,門是鎖著的。
她覺得有點奇怪,把手從旁邊沒有關緊的窗戶裡伸進去,掀起窗簾一角,湊近一瞧,只見屋裡地板上躺著一個女人,胸口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流了一地……
阿玲的一聲尖叫,驚醒了大樓裡為數不多的幾個租客。
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帶隊趕到現場的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范澤天。
命案發生在三樓緊挨著樓梯間的301房,打電話報警的是死者的鄰居阿玲,阿玲同時也給房東何鴻祥打了電話。
住在附近的何鴻祥比警方先到一步。
可是301房被租下之後,租客已自行更換門鎖,房東有鑰匙也打不開門。
范澤天只好叫人破門而入。
這是一個一房一廳的小套間,一個年輕女人仰面躺在客廳地板上,胸口插著一把匕首,流出的鮮血早已凝固。客廳一角擺著一張書桌,書桌上堆著一些書,還有一台打開著的、處於屏保狀態的手提電腦。
房東何鴻祥湊到死者跟前瞧了瞧,非常肯定的說:「沒錯,她就是這間房子的租客。」
他從皮包裡拿出死者三年前來租房時用的身份證複印件給警方看。
范澤天看了,死者名叫霍雨佳,外市人,今年27歲。
范澤天一面叫助手小李想辦法聯繫死者家人,一面向房東詢問死者的情況,但何鴻祥說自己除了上門收取房租,與死者並無過多接觸,提供不出更多信息。
范澤天轉而詢問報案人阿玲。
阿玲說自己在附近一家酒店做領班,平時早出晚歸,跟死者接觸並不多,只知道死者是一個網絡作家,整天對著電腦碼字,有時一個星期也難得見她下一次樓。
范澤天皺起眉頭問:「一個星期不下樓?那她怎麼生活?」
阿玲說:「她是資深奼女,無論是吃的喝的,還是穿的用的,全部都在淘寶上解決,就連一日三餐吃的快餐面,也是網購的,所以常常能見到快遞員來敲她的門。」
范澤天問:「那你是怎麼發現她死了的?」
阿玲說:「平時下班,我喜歡看書,碰巧她家裡有不少書,所以我偶爾也會找她借書看。前幾天找她借了一本叫《刑偵檔案》的小說,已經看完了,本來想今天早上上班前還給她,誰知敲了半天門沒有反應,我以為她在睡懶覺,就想把書從窗戶裡放進去,誰知掀起窗簾就看見……」
范澤天問:「她有男朋友嗎?」
阿玲搖頭說:「應該沒有,上次聊天我問過她,她說在自己沒有成為網絡大神之前,絕不談戀愛。」
范澤天問:「平時都有些什麼人來找她?」
阿玲說:「這我就不太瞭解了,因為我白天都在上班,印象中除了快遞員經常出現在她房間門口,就只有房東每月來收房租了,除此之外,還真沒有看見有誰來找過她。」
這時法醫老曹來報告說,死者系被匕首刺穿心臟失血過多而死亡,死亡時間大約在昨天中午12點至下午2點之間。
痕檢人員報告說凶器上沒有提取到兇手的指紋,現場也沒有兇手留下的足印,看來兇手作案之後清理過現場。
屋裡沒有被翻動的痕跡,死者的錢包、手機及鉑金項鏈都在身上,基本可以排除謀財害命的可能。
桌上的電腦,去除屏保之後,電腦桌面是一篇打開的檔,應該是死者正在寫作的一篇稿子,最後一次手動保存時間為昨天中午12點22分。
這棟樓裡的租客並不多,三樓只有三個租客,除了阿玲和死者霍雨佳,還有一對中年夫婦租住在走廊另一頭的308房。
這家的男人是個小貨車司機,天天在外跑運輸,女人叫張嬸,是個家庭婦女。
張嬸向警方提供了一條線索,說昨天中午,自己出門倒垃圾,看見一個快遞員在敲301房的門,因為霍雨佳經常收快遞,她也沒有多留意。范澤天問,當時大概是什麼時候?張嬸想了一下說,當時我在等我老公下班回家吃飯,看了一下手錶,大約是12點20分左右吧。
范澤天問那快遞員是男的嗎?還有,你怎麼知道他是快遞員?
張嬸說是個男的,穿著一般快遞員的藍色工衣,戴著一個鴨舌帽,手裡拿著一個快遞包裹,一看就是送快遞的啊。不過衣服上寫的什麼快遞公司名稱,我就沒有細看。
她還想說什麼,看見房東何鴻祥走過來,欲言又止,找個借口走開了。
范澤天叫女警麗趕緊向快遞公司查證。
市內的快遞公司,包括ems,總共有五家,麗一一打電話查證,都說昨天沒有寄給這棟樓301房霍雨佳的快遞,而且快遞公司的人說,他們的派件員一般不會戴鴨舌帽上門派件,因為有一些警惕性高的老年客戶不會給戴鴨舌帽敲門的陌生人開門。
范澤天思索著說:「這麼說來,是有人假冒快遞員敲開了霍雨佳的門,而且時間正是昨天中午12點多,看來這個冒牌快遞員有重大作案嫌疑。」
麗點點頭,推斷道:「死者昨天中午正在對著電腦寫作,忽然有人敲門找她,她將檔保存之後起身開門,卻沒有想到,在門外等著她的卻是死神的召喚。」
范澤天忽然想到什麼,把張嬸叫到一邊,問她:「我看你剛才好像有話要說,看見房東來了,又沒有說了。是不是你覺得這個案子跟房東有關係?」
張嬸搖頭說:「沒、沒有。」
范澤天說:「你要知道,對警方隱瞞破案線索,那叫知情不報,也是犯法的。」
張嬸這才說:「其實我也是聽以前從三樓搬走的一個租客說的,她說那個霍雨佳,整天坐在家裡玩電腦,沒什麼經濟收入,每次房東來收房租,她拿不出錢,就跟房東上床玩一次。玩一次,抵一個月的租金。一開始我還不信,後來有一次房東來收租,一進301房就砰的一聲關緊了房門,我從她窗前經過,果然聽見裡面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音……」
范澤天說:「哦,竟有這樣的事?你是懷疑霍雨佳的死,跟何鴻祥有關?」
張嬸左右瞧瞧,見何鴻祥並不在旁邊,這才悄聲說:「何鴻祥這個人,雖然好色,但膽子很小,你借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殺人,我說的是他老婆。」
范澤天問:「他老婆怎麼了?」
張嬸說:「他老婆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有一回她發現何鴻祥跟一個外地妹有染,竟然叫兩個娘家兄弟活生生打斷人家姑娘一條腿,最後賠錢了事。」
范澤天說:「你是懷疑他老婆知道何鴻祥跟霍雨佳有染,所以叫人殺死了霍雨佳?」
張嬸急忙擺手說:「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你剛才說知情不報也有罪,那我就只有言無不盡了。他老婆是不是兇手,只有靠你們這些當警察的去查,我們小老百姓說了可不算。」
范澤天不由得笑了,他把這個情況告訴麗,叫她重點查一下何鴻祥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