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9章 噩夢難醒 8 文 / 岳勇
秋風蕭索,秋意已濃,溫怡已經穿上新買的羊毛衫。
這一天,她在學校裡上完最後一節課,正準備下班時,接到了丈夫打來的電話。
沈天帆在電話裡說今天晚上他要招待衛生局的幾個領導,讓她和溫晴兩個在家先吃飯,就不要等他了,他可能要晚點才能回家。
溫怡掛了電話,心裡有些發酸,雙眸中掠過一絲淡淡的憂傷。
回到家時,她看見茶几上放著幾顆藥片,還有一張紙條。
拿起一看,紙條是溫晴寫的:姐,我有事出去一下,不回家吃晚飯了,別忘了吃藥哦。
上次從精神病治療康復中心出來之後,程院長給她開了許多抗精神病藥物,據說要持續服用兩年,以預防復發。
沈天帆怕妻子忘記吃藥,特地叫溫晴在家「監督」。
溫晴倒是盡職,天天都提醒姐姐按時按量服藥。
就連今天有事外出,也不忘留張紙條叮囑她。
溫怡拿起藥片,儘管她覺得這些藥片對自己並無幫助,反而使她滿頭秀髮日漸脫落,頭痛的頻率和程度也日漸加深,但一想到如果不按醫生的吩咐吃藥,萬一自己真的再次出現像前次一樣的症狀,再被送進瘋人院去,那就太可怕了。猶豫一下,還是倒了一杯白開水,把一把藥片一顆不剩地強嚥了下去。
偌大的一個家裡只有她一個人,顯得冷冷清清的,她像一隻受傷的波斯貓,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裡,不想動手做飯,也沒什麼胃口。
因為長期服用大量的鎮靜藥物,藥物的副作用和不良反應在她身上越來越嚴重,藥片吞下去不久,頭便立即疼痛起來,整個人也昏昏沉沉暈暈乎乎的,不大一會就靠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昏睡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麼時間,溫怡忽然被一陣涼嗖嗖的冷風吹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天早已黑下來,房間裡沒有開燈,黑乎乎的一片,對面的鋁合金玻璃窗打開著,冷風從窗口直灌進來,吹得她瑟瑟發抖。
她翻了一下身,感覺全身每一寸骨頭都是酸痛酸痛的。低聲呻吟一聲,正要起身去關窗戶,忽然發現窗外站著一條白色的人影——
不,她住在七樓,準確地說應該是看見窗外飄著一條白色的人影,血跡斑斑的白裙,修長瘦削的身材,垂胸的長髮,秋風撩起她的頭髮,她看清了她的臉,她居然沒有臉——這不正是那天她在臥室門縫外邊看見的那個女鬼麼?
她頭皮發炸,身上的冷汗唰一下就冒出來了。
不要怕,不要怕,這不是真的,這只是幻覺。
她摀住怦怦直跳的心口,不住地安慰著自己,把頭扭向別處,努力使自己不去看窗戶外邊。但深深的恐懼伴隨著強烈的好奇,促使她擦擦眼睛,忍不住又向窗外望去,並不是她眼花,也不是她的幻覺,那白影仍像一件晾著的衣服一樣掛在窗外,裙裾隨風飄揚,乾癟的身子如鬼如魅,極其可怖。
「你、你是誰?你到底是人是鬼?」
極度驚恐之後,溫怡終於相信了自己的眼睛,相信那不是幻覺,那是真的,窗外真的飄著一個滿身鮮血的人影。
窗外的白影居然開口說話了,聲音幽冷而淒厲,宛如從幽冥地獄中傳來的一般。
她說:「我是這套房子以前的女主人。」
溫怡一怔:「以前的女主人?」
她剛搬來時,的確聽說過以前這套房子的住戶是一位副市長,那位副市長剛買下這套房子不久,就被人舉報作風有問題,在外面包「二奶」。其妻受此打擊,精神失常,在一天擦窗戶時竟失足墜樓身亡。後來事情驚動了政府有關部門,紀委一路追查,終於查出這位副市長不但生活腐化,在外面包「二奶」,而且還是個大貪官。難道窗外飄著的這條白影就是那位墜樓的市長夫人?
「你、你真的是那位市長夫人?你、你不是已經死了麼?」
溫怡嘴唇哆嗦著,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
窗外白影忽然「嘎嘎」地笑起來,聲音尖利刺耳。
溫怡渾身毛髮都豎起來。
白影並不回答她的話,自顧自地往下說:「是的,我就是那位屈死的市長夫人,我老公背叛了我,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所以你就跳樓自盡?」
「我不是跳樓自盡,也不是意外墜樓身亡,我是被我老公推下樓的,我死得好冤呀。」
溫怡驚懼之餘,竟有些同情起這個「女鬼」來,原來她是被她老公害死的,難怪冤魂不散。
那白影幽怨地長歎一聲,淒淒慘慘地說:「你難道不知道嗎,你老公也背叛你了,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他已經不愛你了。你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跳下來陪我吧。」
「我老公有了別的女人?我跳下去陪你?」
溫怡宛如被人突然點中身上的死穴,一怔之下,就如電腦黑屏一樣,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猶如置身夢境,囈語般重複著這兩句話,「我老公有了別的女人?我跳下去陪你?」
「你還猶豫什麼,你最愛的人背叛了你,作為一個女人,你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快跳下來陪我吧。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裡飄來飄去,我好孤單呀,來陪我吧,快來陪我吧……」
「我老公背叛了我,天帆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我跳下去陪你?」
溫怡已經完全沒有自己的思維,像個被人催眠的木頭人,口中喃喃自語,迷迷糊糊朝窗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