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87章 毒藥毒手 2 文 / 岳勇
唐天首先問丁婕:「你認識鄒洪財嗎?」
丁婕用力點了一下頭,忽然想到對方是盲人,看不見自己的動作,趕緊又說:「認識。他經常到我們酒店吃飯,時間長了,就熟識了。」
唐天仰著頭問:「他經常到你們酒店吃飯麼?我聽說他是一個很吝嗇的人。」
丁婕面對的雖然是個瞎子,但她卻總感覺到那雙盲眼背後似乎有兩道無形而銳利的目光,在盯視著她,自己哪怕說出半句謊話也會被對方看穿。
她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說:「他對別人小氣,對自己還是蠻大方的。」
唐天接著問:「那天鄒洪財來酒店吃飯,房間是他親自訂下的嗎?」
丁婕說:「是的,一個星期前就已經訂好了。」
唐天問:「對於他的死,你怎麼看?」
丁婕想了一下說:「他是個放高利貸的,平時肯定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想要殺他洩憤也是有可能的。」
唐天朝她點點頭,又把臉偏向那名女服務員:「鄒洪財請客吃飯的那天,是你負責招待的,是不是?據你觀察,當時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那名女服務員還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臉上帶著怯怯的表情,搖搖頭說:「沒有發現。」
唐天放緩語氣說:「麻煩你把那天鄒洪財等五人進屋吃飯的情況,從頭到尾跟我說一遍,越詳細越好。」
女服務員點點頭說:「好的。」
據這名女服務員介紹,那天中午,鄒洪財先到酒店,其後他請的三位朋友才陸續來到。
客人用餐的時候,女服務員一直站在旁邊服務,並沒有發現某道菜只有鄒洪財一個人吃而其他客人沒有下筷的。
飯是預先盛到一個大盆裡,端上桌後由她分盛給每位客人的。
酒是鄒洪財自帶的青陽玉液,每個人都喝了。
他們喝的是龍井茶,也是由她泡好倒給每個客人的。
按照酒店慣例,包房吃飯的客人,飯後都要贈送一兩樣果品。
鄒洪財他們用餐完畢,女服務員又給他們端上來一盤蘋果。
蘋果以及削蘋果的水果刀,都是女服務員預先洗滌乾淨了的。
丁婕知道鄒洪財有潔癖,每次來吃飯,都擔心酒店贈送的水果不乾淨,一定要親自削皮。她擔心這名女服務員是新手,怕她手腳不利索,還特意過來檢查過,確認她將水果已洗得十分乾淨,才叫她端上來。
果盤剛端到茶几上,齙牙燦就大大咧咧拿起水果刀削了一個蘋果,自顧自吃起來,接著鄒洪財也自己動手削了一個蘋果吃,然後章學友和老帥也自己削了蘋果來吃。
等他們吃完蘋果,女服務員又把裡盤裡的果皮果核端出去倒掉,洗淨刀盤,再端上來一個大西瓜,給他們解暑。
西瓜是鄒洪財自己動手切開的,每個人都吃了兩塊。
吃完西瓜,五人坐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天,女服務員正在收拾桌子,就看見鄒洪財突然口味白沫,全身抽搐,倒在沙發上。
唐天聽完,緊抿雙唇,坐在沙發上沉思起來。
鐵頭知道他問完話了,就揮揮手,讓丁婕帶著女服務員悄悄退出去。
唐天皺眉想了一會,說:「如果女服務員敘述準確的話,那麼問題並不是出在飯桌上。因為鄒洪財吃過的茶酒飯菜,其他人也同樣吃了,如果是在飯桌上下毒,沒有理由只毒死他一個人而其他人卻安然無恙。」
鐵頭問:「那問題出在哪裡呢?」
「出在蘋果上。在這次請客吃飯的過程中,鄒洪財唯一沒有與人分享的東西,只有他吃掉的那個蘋果。」
鐵頭說:「可是那些蘋果,都是被女服務員事先洗乾淨了的,而且還被經理親自檢查過,就算有人用針管把毒注射到蘋果裡面,但那一盤蘋果端上來,鄒洪財只是隨意拿起其中一個削皮吃了,兇手又怎麼能斷定鄒扒皮一定會吃到他下毒的那個呢?除非把一盤蘋果全部下毒,這樣一來,中毒而死的就不止鄒洪財一個人了。」
唐天道:「你說得一點不錯,兇手無法預知鄒洪財會吃哪只蘋果,所以不可能事先下毒。我推斷,兇手是在鄒洪財拿起蘋果,確切知道他要吃哪只蘋果之後,才針對他下毒的。」
「這怎麼可能?鄒洪財從果盤裡拿起蘋果,自己拿刀動手削皮,然後直接就吃了,期間並沒有別人碰過他吃的蘋果,怎麼下毒?」
唐天微微一笑,並不回答,只是問他:「那天用過的果盤和水果刀,是否還在這裡?」
鐵頭說:「還放在這裡,沒有人動過。不過我們早已檢驗過,上面都沒有投毒的痕跡。」說著將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果盤和果盤裡的水果刀遞給他。
唐天摸摸那只果盤,並無特別,又拿過水果刀,從刀柄到刀尖都小心翼翼地摸了一遍,並未發現什麼機關,又拿到鼻子下聞了聞,兩道濃眉忽然皺起來,把刀遞給鐵頭:「你聞聞,這刀有什麼味道?」
鐵頭聞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說:「沒什麼味道啊。」
唐天說:「看來你的鼻子還是沒有我的靈光,我嗅出來了,上面有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
鐵頭一怔:「苦杏仁味?那不就是氰化鉀的味道?不可能啊,我們已經檢驗過,上面並沒有毒藥。」
「這刀在削完蘋果之後切西瓜之前,已經被女服務員拿去清洗過,你們事後在上面驗不出毒來,那是自然。只是上面塗抹過的毒藥雖被洗淨,但那股氰化鉀特有的苦杏仁味,卻附著在刀上,揮之不去。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鼻子卻比你們靈敏些,所以一聞就聞出來了。」
「你是說這水果刀上被人抹了毒藥,拿它削蘋果時,毒藥就沾染到了蘋果上,人吃了蘋果,自然就會中毒,是不是?」
唐天點頭說:「我想應該就是這樣。」
鐵頭道:「這就奇了,拿這把刀削蘋果的,鄒洪財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為什麼其他人沒事,偏偏他就中毒了?」
唐天又拿起水果刀嗅了嗅,忽然問:「鄒洪財是左撇子吧?」
「是的。」
「這就對了,毒藥塗在刀刃右邊,別人右手持刀削蘋果時,有毒的一面,面向著果皮,只有左撇子用左手拿刀時,刀刃上的毒藥才會沾染到果肉上。氰化鉀是劇毒藥,只要沾染上一點,也足以置人於死地。恰好他們削下的果皮很快就被女服務員端出去倒掉了,所以警方事後絲毫檢驗不出下毒痕跡。」
鐵頭欽佩地點點頭,接著問:「那到底是誰在刀刃上塗抹毒藥的呢?」
唐天說:「刀在進這房間之前,已被女服務員清洗過,所以應該是進到這屋裡之後,才被人塗抹上毒藥的。」
鐵頭思索著道:「這麼說來,兇手就在鄒洪財宴請的那三個朋友之中了。」他忽然一拍大腿,「對了,兇手一定就是齙牙燦。」
「為什麼?」
「刀拿進來之後,要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塗抹上毒藥而不被人發現,是很難的。齙牙燦是第一個搶著削蘋果的人,只有他才有可能借削蘋果之機,將毒藥塗抹在刀鋒外側。」
唐天想了一下,卻搖搖頭說:「齙牙燦這個人我認識,我覺得他是兇手的可能性不大。第一,他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叫他打架催債還行,叫他用如此縝密的手法下毒害人,估計打破他的頭他也想不出如此完美的辦法。第二,他只是個街頭混混,無業遊民,平時靠著給鄒扒皮做打手,才掙些錢財。鄒扒皮如果死了,對他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鐵頭想了一下,又說:「聽說章學友與鄒洪財的老婆暗渡陳倉,關係曖昧,莫非是姦夫**勾結起來,謀害親夫?」
唐天說:「目前沒有其他線索,也只好朝這個方向查一查了。」
鐵頭頓時來了精神:「我這就去找章學友。」
唐天用枴杖攔住他說:「不忙。這個章學友是個開賭場的,對警察特別敏感,咱們還只是揣測,並無十足證據,你直接去找他,如果打草驚蛇,讓他有了警惕之心,反而不好。我看你不如去鄒洪財家裡轉轉,從他老婆那邊下手,也許會有些線索。」
鐵頭點頭說:「好,就聽你的。這個案子要是破了,我請你到青陽大酒店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