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09章 情海恨殺 文 / 岳勇
「今夜子時三刻,梅若風必死於將軍山明隍廟。」
這句話寫在一張二指寬的紙條上。
紙條被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釘在縣衙刑事房的一張小桌上。
小桌旁坐著兩個人,皆頭戴平頂巾,身著皂色盤領衫,腰懸長劍,作官差打扮。
左首年紀稍長、濃眉大眼相貌威武的漢子複姓司馬,單名一個恨字,乃是這荊南府青陽縣衙水陸兩路總捕頭。
右首之人年約二十,面目清秀,一臉英氣,乃是司馬恨的得力助手、捕頭吳過。
兩人盯著桌上這張殺氣森然的紙條,不由眉頭打結,面沉似水,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倆今早一到縣衙刑事房,這張奇怪的紙條就已經在這裡等著他們了,沒有人知道是什麼人幹的,也沒有人知道這張紙條是什麼時候被釘在這兒的。
他們所看到的,僅僅只是一張紙條,一把匕首,還有一行像匕首一樣透著寒意與殺氣的字。
他倆坐在那裡,面色凝重,緊緊地盯著那張紙條,似乎要從字裡行間找到蛛絲馬跡揪出那個出言索命的肇事者一樣。
可是沒有,兩雙眼睛盯著紙條看了半天,紙條還是紙條,字還是字,連一點點線索都沒有。
兩人相顧無言,眼底卻掠過一絲陰影。
很快,門口便響起了雜沓的腳步聲,刑事房裡的捕快、公差都三三兩兩地來上早班了。
為了不使消息傳來,引起驚擾,司馬恨順手拔下匕首,將那張神秘的紙條捏在了手心。
吳過看他一眼,有些擔心地問:「總捕頭,您看這事要不要告訴梅大人?」
他所說的「梅大人」,就是這青陽縣的知縣,亦是這索命紙條上所提及的梅若風。
梅若風,山東青州人,現年四十有六,三十二歲入京師國子監,因勤學苦讀成績優異,十年前由吏部薦舉為官,授湖廣青陽縣令,官階七品。在赴任途中,原配李氏不幸染病身逝,留下時年十歲的幼女怒雪與其相依為命。直至兩年多前,梅怒雪嫁與司馬恨之後,他才續絃,娶了戲班出身的花旦花氏想容姑娘為第二任妻子。為官十載,任滿三屆,口碑一直不錯,據說最近有望陞遷。誰知偏在此時,竟然有人飛刀留柬,揚言要取其性命。
司馬恨聽了吳過的話,皺眉想了片刻道:「算了,梅大人今晚要去將軍山明隍廟祭父,行程已定,無從更改。若將此事告訴於他,不但於事無補,反會使他擔心。這件事咱們兄弟放在心上就行了。今晚咱們多帶點人手,打起精神,在暗中多替大人擔待一點。看看到底是誰吃了豹子膽,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威脅朝廷命官。」
吳過點點頭道:「有道理,還是你這做女婿的想得周到。」
原來梅若風之父梅守恪乃青州宿儒,讀了一輩子的書,後來隨兒子來到青陽縣,晚年曾在青陽縣城外將軍山明隍廟帶髮修行,後逝於廟內,入殮之後,梅若風遵父遺言,將其棺木置於廟內,不曾下葬。原本有一老和尚在廟內照看棺木,打掃塵埃,幾年前老和尚也死了,廟裡便再無活人。
偏生梅知縣又是一個大孝子,非但每年父親祭日必在家中設靈跪祭,而且每隔三年,必大祭一次。
所謂大祭,也並非說排場有多大,而是梅若風身穿孝服,孤身一人,手提香燭紙錢水酒祭品,從山下五步一跪十步一叩,拜上山腰廟內,親手祭奠之後,孤燈只影,在父親棺槨前陪伴一晚,以示孝心。
而今日乃三月初九,正是梅守恪死後第三個大祭之日,看來那飛刀留言之人對此也瞭若指掌,否則那紙條上便也不會出現「將軍山明隍廟」這麼確切的字眼了。
既然對方註明了動手的地點,而且也說明了時間,那司馬恨防守起來,也便有的放矢,容易得多了。
只是對方如此明目張膽,有恃無恐,全然沒將刑事房一眾人等放在眼內,倒使司馬恨吳過二人心中吃驚不小。
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有何居心?
這張索命紙條,到底是虛張聲勢的威脅,還是殺人行兇前的炫耀?
對方今夜真的會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