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真心空付 103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文 / 何雲娟
月洛甚是奇怪,笑道:「小玉,這棵梅花樹怎麼惹著你了?說來聽聽。」
小玉瞪眼,嬌俏的小臉上餘怒未消,她恨聲問道:「月洛姐姐,這皇宮真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嗎?人人都想著入宮,連往日的情份都不要了。」
「小玉此話怎講?」
小玉撇嘴,又拉下一根枝條:「那個方絲縈啊,她和我三師兄魚鶴閒青梅竹馬,三師兄非常喜歡她,立下了非她不娶的誓言,她倒好,進宮當皇上的女人來了,氣死我了!」
月洛微怔:「你認識方絲縈?」
「自然認識,我到過三師兄的家鄉,見過她。」
見著一地的殘枝敗葉,月洛好笑,道:「你啊,也太心急了,如果這不是方絲縈的意思,她也是迫於無奈呢?」
兩次見面,方絲縈留給她的印象都還不錯,應當不是那等淺薄、貪戀權貴之人,這其中,別有緣故也說不定。
不過,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那魚鶴閒,恐怕只能空嗟歎了。
小玉在勸解下,情緒略為好轉,思量了一會兒,悄悄道:「月洛姐姐,我想出宮一趟,給三師兄捎個信。」
月洛不同意,擰著眉道:「昨晚霽月宮折騰了一宿,現在宮中人心惶惶,你萬一被發現了,如何是好?」
小玉笑道:「這天下間還沒有什麼地方能困住我,月洛姐姐,你放心吧,我保證快去快回。」
臨去前,又笑著戲問:「月洛姐姐,有什麼話兒需要我轉告暇哥哥的?信件啊,口信啊,或者什麼香囊、玉墜,都可以啊。」
月洛臉紅了紅,啐她一口:「貧嘴的小丫頭,你就告訴他我一切安好便是。」
「沒了?」
「沒了。」
「好……吧,我走了!」眼前一閃,小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雲無暇瞪著突然出現的小玉,點了點她的鼻子,問:「你闖禍了?」
小玉揮開他的手,撅嘴道:「人家乖得很,哪裡闖禍了?暇哥哥,人家是受人之托,送信來了。」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作勢往懷裡掏東西。
雲無暇眼眸微閃,笑道:「快拿來!」
「拿什麼啊?」小玉掏出一塊手絹,假意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笑道,「是口信!」
雲無暇額頭瞬間竄出幾條黑線,咬著牙道:「小丫頭,你敢捉弄我!」
「小玉不敢,不過,月洛姐姐說過,如果暇哥哥敢欺負我,她就住在皇宮裡不回來了。」
雲無暇噗嗤笑出聲:「小丫頭胡說了,洛兒最不喜歡住在皇宮,她怎會用這個來做為威脅?你老實交待,昨晚霽月宮究竟發生了什麼?洛兒可有受傷害?快說吧。」
小玉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暇哥哥,你太神通廣大了,連這個也知道了!」
「自然,你以為我真那麼放心把洛兒送進宮啊。」
小玉膜拜了一會,添油加醋的把昨晚的情形說了一遍,說到精彩處,不免一番手舞足蹈,眉飛色舞。
末了,還不忘添上一句:「我昨天觀察了,月洛姐姐是整個後宮最漂亮的女子,她是花朵,那些妃嬪都是綠葉。」
雲無暇在她額頭上輕彈了一指,黑了臉:「洛兒不屬於皇宮,是本王的人,你別亂做比較!」
這是吃醋了吧?好酸!
小玉忙捂著額頭,笑道:「好疼,你再欺負我,我真不告訴你月洛姐姐很想你的事。」
「她說想我?」
「對啊,月洛姐姐很想你,雖然她沒說,但她經常望著宮外的藍天歎氣,不是想你想誰啊,她還讓我轉告你,她很好,你不用擔心。」
雲無暇的心,倏然收緊,覺得疼痛難忍。他彷彿見到秋風蕭瑟中,月洛緊蹙眉尖,悶悶不樂的模樣。
不由自主地攥緊拳頭,暗暗地道:「洛兒,再等等,我很快就會接你回家!」
小玉卻突然嚷道:「暇哥哥,你怎麼流鼻血了?」
幾滴嫣紅的鮮血,至雲無暇的鼻間流下,浸入他大紅的錦袍中,很快沒了蹤跡,乍一看,倒是宛如盛開了一朵朵淺淡的暗紅花朵。
雲無暇用手絹擦盡血跡,淡然道:「沒事,上火而以。」
小玉露出懷疑的神情:「我不信,你功力那麼深厚,怎會上火?讓我給你瞧瞧。」
雲無暇閃開,不讓她碰自己,笑道:「別忘了我也是半個神醫,這等小病,就不勞煩小玉大神醫了,你倒是從實招來,為何出宮?」
「三師兄的心上人嫁給皇上了,我得通知他,讓他去皇宮搶人。」
「胡鬧!皇宮豈是能隨便搶人的?那女子既然入宮,定當是薄情寡性之人,不要也罷。」
「可是……」小玉還是覺得憋屈。
雲無暇笑了,撫著她的頭,道:「魚鶴閒不是等閒之輩,他若是深愛那女子,定然時時留心她,怎會任由她入宮呢?所以,這其中必然有緣故,你還是別操心了,趕緊回宮去吧。」
小玉應了一聲,轉眼間又笑了:「暇哥哥,你有東西要捎給月洛姐姐嗎?」
「將花醉樓的燒雞帶兩隻進去吧。」雲無暇彎著唇角,意味深長地笑了。
小玉不明究竟,倒是以為月洛特別喜歡,所以才巴巴地著人去買。
當月洛瞅著油紙包裡的兩隻燒雞時,哭笑不得,往日雲無暇扮傻捉弄她的那些畫面,一一在眼前閃過,竟是覺得好遙遠了一般。
鶯兒在一邊笑道:「九爺這是借物思人,在想念小姐呢!」
月洛挑眉:「那我們今天就以它為食,如何?」
「好啊,光是聞著就覺得香,我就不客氣了,先來一塊!」小玉扯下一個雞腿,大嚼起來。
「好吃啊!真的好吃!」她包著嘴,含糊不清地讚道,其喜態可掬的模樣,逗笑了一屋的人。
雲無暇在王府中卻笑不出來,再一次運功將毒氣壓下之後,面色變得蒼白無比。
魚子守在一邊,擔憂地道:「爺,你這毒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那雪參丹又下落不明,可如何是好?」
雲無暇漠漠而道:「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洛兒的身體,才是讓我放心不下。」
魚子也默然了,據小玉的描述,月洛表面上看是好得差不多了,但實際上幾種毒性混合在一起,它的副作用已經表現出來了。
若不能徹底根除她體內的毒素,後果到底如何,無人能想像。
也許,能找到那唯一的一顆雪參丹,將會讓事情有所轉機,可到底只有一顆,到時候,給誰服下呢?
雲無暇冷笑一聲:「這次宛妃中毒,倒是有了個絕好的契機,我就不信,他們母子會捨得這唯一的子嗣。」
想到此,雲無暇仰天大笑,多年來的鬱結於懷,彷彿都在此刻煙消雲散。
還有什麼比還在娘胎中就中毒,以致於終生毒素纏身,時時有性命之憂更折磨人?
今日,也讓他們嘗嘗,當年他所受過的痛苦。
這種痛,噬骨,啃心,無時不刻不在折磨著他,提醒他報仇,提醒他該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魚子黯然落淚,雲無暇所受的痛苦,她感同深受,所以,她發誓,一定要替主子報仇血恨。
魚子道:「爺,宛妃身中兩種毒素,可以肯定的是檀香乃她自己所下,目的是為了嫁禍王妃,可另外一種毒呢?卻又是何人所下?爺,不會是你吧?」
雲無暇微瞇了眼,道:「是七王兄。」
「……怎麼是他?」
雲無暇神秘一笑,道:「前段時間只讓你們負責照顧洛兒了,很多事情都是六子在辦。玉鶴樓乃七王兄的地盤,那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的手下。」
魚子恍然大悟:「林福貴……好完美的計劃!爺,我們被他們算計了!」
雲無暇挑眉,淡然勾唇:「那又怎樣?只要他們的目的和我們一樣便成,我樂意被算計。」
「爺高明!」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不知道誰笑到最後呢。
皇宮裡,雲無霜一宿未眠,李太醫的話,不時在耳邊迴響,句句刺人心房。
「宛妃娘娘所中之毒,和王妃一般無二,這種毒在初期是發現不了的,只是因為有了麝香做引,才加速了它的毒發。」
雲無霜當時就摔了書房的東西,他沒想到,為了一個他心愛的女子,母后會一再地做出讓人無法原諒的事。
冥思苦想了一晚,雲無霜終是做出了決定。
第二日,天牢有信傳來。
宛妃中毒之事,原是她手底下一個宮女所為,只因宛妃曾經打罵過她,她懷恨在心,便做出了此等大不敬之事。
事發之後,她良心不安,已經留下血書,上吊自盡了。
真相大白,所有的人都被放出,但
霽月宮所有奴才侍候不周,將被罰到陵園守墓,終生不得離開。
月洛聽聞此信,央求雲無霜:「蕊兒那丫頭伶俐懂事,讓她跟了我吧。」
雲無霜看著她,良久,似笑非笑地道:「你還記掛著小葉子?」
月洛紅了臉:「皇上好記性!」
「小葉子近身侍候的那段日子,我永遠都記得。」雲無霜壓低了嗓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