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真心空付 126 世間再無雪參丹 文 / 何雲娟

    六子又問：「麗妃的事情，也是爺預先佈置的？」

    雲無暇道：「那倒不是，麗妃的事情是個意外，這也多虧了洛兒和小玉去了冷宮一趟，才讓我找到了突破口，所以，這次的功勞，小玉和洛兒最大！」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麗妃居然是雲無霜的生母，這其中牽扯出來的一段陳年冤案，才真正讓太后萬劫不復。

    但雲無塵還關在天牢中，卻不能不救，雲無暇漠聲道：「你立刻佈置下去，要讓七王爺無罪釋放！」

    兩日後，雲無塵果真無罪釋放，只擔了一個交友不慎的罪名，罰俸祿一年。

    林福貴和梅花宮當日送器皿到霽月宮的一位宮女，卻是被判了死刑，玉鶴樓也因此受了牽連，被查封了。

    月洛得知此信，沉默了良久，世間，從此少了一個甚合她意的廚子！不過，人的心，真是詭異難測，在出此事之前，又有誰能料到，林福貴從一開始接近她，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呢？

    她發誓，從今往後，再不吃烤魚。

    月下，雲無塵和雲無暇攜酒，在九王府的屋頂上，坦誠相對。

    雲無塵抿了一口酒，率先發言：「九弟，你瞞得我好苦，倒是讓我白擔了那許多的惡名！」他指的是往日為雲無暇出頭，懲治那些欺負他的人吧。

    雲無暇笑道：「七哥，瞞著你，原是我的不對，可彼時我羽翼未豐，錯一步，便滿盤皆輸，我也是無可奈何，七哥對我的照顧之情，永生難忘！」

    雲無塵道：「罷了，知道你還是原來那個九弟，我心甚慰，這次能扳倒太后和王家，九弟功不可沒啊！」

    「她壞事做絕，早就該受到報應，這次能順利扳倒她，七哥也有一定的功勞，若不是你的暗香之毒，皇上怎會和他心生嫌隙，讓我們有可乘之機呢？」

    雲無塵搖頭輕笑，一頭墨發在夜風下隨風飄揚，他道：「九弟，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送洛兒入宮，更是讓為兄佩服！」

    雲無暇沉下眼瞼，落寞地道：「這也是我最對不起她的地方，不管她心中怪不怪我，我到底還是利用了她，到如今，看著她日日受苦，卻無力為她分擔，我······」

    雲無塵也沉默了，月洛一直都是他心上最牽掛的人，即便他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屬於自己，可看著她受苦，他一樣的心如刀攪。

    良久，他才低啞著嗓子道：「九弟，宛妃身上試出的法子，何不讓月洛也試一試？」說這話時，他是真正的心痛，不過，為了月洛的生命，只能如此了。

    雲無暇狠狠喝下一口酒，道：「此法雖然是下下之策，倒也可以考慮。」可他的內心，總覺得忐忑難安，月洛同時愛著他和舞兒，她會心甘情願的將自己交給他嗎？在她的內心深處，似乎舞兒占的位置更多一些。

    早知道如此，在梅花宮的那一晚，就不調/戲她了。

    濃濃的哀愁，籠罩在兩人的心頭，為著同一個被他們深愛的女子，兩人都是借酒澆愁，愁更愁。

    喝到中途，兩人都有些微醺，雲無暇忽道：「七哥，那暗香之毒，你從何處得來？」

    雲無塵冷笑：「自然是王家兄弟那兒，廢太后得他們兩人相助，多年來幹了不少喪盡天良之事，倒是沒想到，這毒在某一天也會牽連她最終走向滅亡。」

    狼花之毒和暗香之毒，世間少有，王家兄弟能夠擁有它，其中莫非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緣故？雲無暇忽然覺得這麼久以來，一直忽略了這個問題，擰眉想了一陣，道：「七哥，此毒是誰發明的？為何普天之下，只有王家兄弟擁有呢？」

    雲無塵聽言，茅塞頓開，笑道：「九弟，你果然聰明！但願我們能在這個問題上找到突破口，救洛兒一命！」

    王家兄弟的權勢，在廢太后倒台之後，一落千丈。雲無霜看在廢太后養育他多年的份上，沒有乾淨殺絕，只是削了王家的權利，貶為平民而已。

    但朝中與王家有私仇的人頗多，見他們一朝落魄，便可著勁地糟/踐，以至於王家在京城再無立足之處，便在一個深夜，悄悄離開京城，回故里避難去了。

    所以，要想找到他們，倒是費事了不少。

    「此事交給我去辦，若他們交不出製造毒藥之人，我就乾脆讓他們王家從此在世間消失！」狠戾起來的雲無塵是可怕的，尤其是為了月洛，哪怕是殺盡天下之人，他眼也不會眨一下。

    雲無暇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漠聲道：「七哥，能夠製造出如此邪惡毒藥的人，絕非善類，你小心行事，千萬別被暗算了。」

    「知道！我明日就啟稟皇上，經此一劫，我再無心朝事，只願和六哥一般遊玩江湖，寫意人生。」

    「六哥是個爽快之人，定然願意攜七哥同往！」雲無暇笑道，眼眸中精光閃閃，在此沉重的夜色中，光亮無比。

    第二日，雲無塵果真上書，要求從此後當個閒散王爺，和雲無閒作伴。

    雲無霜頗感意外，猶豫了一下，倒是很快就同意了，從此後，他也無需再防著這個兄弟，心中，落下一塊巨石。

    近日，因為和麗太后常在一處說話，雲無霜明白了很多原來不明白的道理，倒是將兄弟之情，看得比往日更重些。

    但他的內心深處，始終無法將月洛放下，每到夜深人靜之時，總是會在噩夢中被驚醒，再難安睡。

    尋找雪參丹的事，便成了他心上最迫切的一件事。

    一日，和麗太后偶爾談起此事，不免露出了憂心的神情。麗太后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問道：「洛兒果真也中了此毒嗎？」

    雲無霜歎道：「已經中了半年之久了，母后，你往日裡可曾聽父皇提起過雪參丹的事？」

    麗太后眉心緊皺，幾滴眼淚在臉頰上滑下，她顫巍巍地道：「世間再無雪參丹！霜兒，你不用再費心尋找了，那粒藥，已經沒有了。」

    雲無霜面色大變，急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母后你說清楚些！」

    若沒有了雪參丹，如何來救她？雲無霜現在真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換取月洛的命。

    麗太后道：「當年，你父皇偶然得到一粒可解百毒的雪參丹，當做至寶放在一個錦盒裡，以備不時之需，可後來······」

    麗太后陷入了回憶中：「那放錦盒的位置，極為隱秘，天下間知道的人也只有三人，先皇、林皇后、我。林皇后中毒後，曾期望先皇能拿出雪參丹來救治她，可當先皇去取錦盒時，發現裡面的藥丸不翼而飛，先皇震怒，下令徹查整個皇宮，可卻沒能找到雪參丹的下落，只能眼睜睜瞧著林皇后中毒不治。林皇后在彌留之際告訴我，下毒之人是德妃，那雪參丹，便也一定是她盜走，先皇不准洩露雪參丹的事，便也恰恰給了德妃一個隱藏的機會······」

    說到這裡，麗太后瞧了雲無霜一眼，眼神有些猶豫起來，輕輕地道：「在你五歲那年，不知怎麼回事，突然生病了，太醫們束手無策，都道無治了，快準備後事。我聽聞此言，五內俱焚，便悄悄到德妃宮中去瞧你，卻不料，瞧見德妃正在餵你服藥，那粒藥，正是失蹤多日的雪參丹，而你的身患重病，不過是貪玩之時，不小心碰觸了德妃留在宮中的毒藥而已。」

    「如此說來，那粒雪參丹，是被我服用了？」雲無霜僵硬著嗓音，不確定地問。

    他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個故事，是麗太后編出來騙他的，可麗太后卻道：「霜兒，母后後來回想往事，無數次地想，若當日德妃不盜走那粒雪參丹，死的人便是你了，所以，也不知道她此舉到底是對還是錯，這個困惑在我心中若干年，今日終於說出了它，我的心裡，也稍安了。」

    雲無霜的一顆心不斷往下/墜，難怪遍尋不見，原來它早就被自己吃下了，可洛兒怎麼辦？怎麼辦？

    這一刻，他是真的感受到了什麼叫絕望，唯一的希望落空，洛兒，只能等死嗎？

    不！他絕不要這種悲劇重現！急急下旨：「傳李太醫進宮！」

    李太醫是在病床上被拉起來的，他一臉的病容，對著雲無霜下跪請安。

    雲無霜不耐煩地阻止了他，命人賜座，直接開門見山：「九王妃的毒，你能解嗎？」

    李太醫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顫巍巍奉上，道：「老臣經過多日的研究，研製出了這些藥丸，可以保王妃半年。」

    「半年？朕要的是徹底根治！」雲無霜怒道，臉上青筋直蹦。

    李太醫忙跪下，道：「剩下的解藥還在研製中，有這半年之期，應該足夠了。」

    「那這剩下的解藥是能徹底根治她呢，還是又只能延續她半年的生命？」雲無霜寒著臉，漠漠而問。

    「這······老臣盡力而為！」

    「那就是不能徹底根治了？」一聲聲嘈雜的巨響，雲無霜將身邊能摔的東西都盡數摔在地上，書房，瞬間變成了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