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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真心空付 132人已走,情難斷 文 / 何雲娟

    那只繡著月下牡丹的香囊,他親手為月洛戴上,並要她保證,絕不再丟失,所以這麼久以來,月洛一直戴著它,即便是有些髒了,仍未取下。

    可現在,它居然在王家的地下牢獄!

    雲無暇屏住氣息,挪動腳步走過去。拾起香囊,緊攥在手心,寒徹地道:「你們兩人,到底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魚子和萬華便知不好,雙膝脆下,面色蒼白,卻不發一言。

    「她在哪?快說!」雲無暇紅衣怒舞,猶如地獄之火,熊熊燃燒。

    「爺……」語未成句,已先凝噎。

    雲無暇倏然將拳頭擊向牆壁,似是想起什麼,躍起身形,往外面狂奔。

    萬華急忙跟上,躍到地面上,哪裡還有雲無暇的身影。

    魚子和明月隨後上來,歎道:「爺定然是去七爺那兒了,我們終是瞞她不住了。」

    明月驚異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在說什麼?」

    魚子勃然大怒,舉起手掌欲打她,被萬華勸去:「算了,先去七爺那兒吧。」

    雲無暇一路狂奔,轉眼間就到了雲無塵的住所。見他突然返回,周武甚是驚疑:「九爺,你……」

    雲無暇冷冷逼視著他:「七哥呢?我要見他!」

    「七爺……出門去了。」周武吞吞吐吐地解釋,卻不妨雲無塵從密室中出來,正好撞上。

    「好個出門去了!」雲無暇扔開周武,沖雲無塵而去。

    雲無塵也是微微一愣,在慌亂中,擠出一絲笑容:「九弟,怎麼又回來了?」

    雲無暇冷笑:「我若不回來,怎麼會知道你們都在騙我?」他從懷裡掏出香囊,放在鼻間輕嗅了一下,啞著嗓音問,「她怎樣了?是不是受傷了?很嚴重嗎?」

    聲音中的急迫和過度關心,讓雲無塵心中惶急,便勉強一笑:「她不在我這兒!」

    「那在哪兒?快告訴我!」

    「……」

    「爺!」魚子和萬華從後面趕上,急急地喊。

    雲無暇血紅的眸子倏然掃過,戾氣橫生:「別逼我殺人!」

    他這是怒急攻心,快失去理智了。

    幾人俱是心頭大慟,魚子哀聲道:「爺,你一定要冷靜!不管發生了什麼,我們始終在你身邊!」

    雲無暇卻聽不進去了,在他的潛意識裡,是他們藏起了月洛,他要見她,他們不讓!

    雲無暇咆哮:「把洛兒交出來!不然我把這裡夷為平地!」

    雲無塵瞇著眼看他:「九弟,你理智點,我們好好說。」

    「那你說,我聽!」雲無暇緊咬牙關,極力控制著自己。

    「你保證,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得傷害自己,你做得到嗎?」

    「我當然不會傷害自己,我得留著自己的命去保護洛兒,照顧洛兒。」提到洛兒,雲無暇的面色稍緩。

    雲無塵歎息,道:「跟我來吧!」

    「七爺!」魚子等人齊齊喊。

    雲無塵擺手:「我們瞞不了他一輩子,不管將來結局如何,都在他一念之間了。」轉身進屋,重新打開機關,帶眾人進地下室。

    地下室,依然寒氣逼人,但眾人最寒的,是心。

    雲無暇從踏進這裡的第一步,就生出了不祥的預感。他緊攥著拳頭,每一步都似踩在自己的心間,痛得無法呼吸。

    當那個裝點著無數鮮花的冰棺出現在眼前時,魚子和萬華心臟猛抽,不受控制地心慌,流淚。

    王妃,你可曾一路走好?

    今天凌晨時,他們就得了此信,猶豫著不敢稟告雲無暇,直至見到了雲無塵,知他也存著和他們一般的心思,才下定了決心,瞞著他。

    沒想到,他還是知道了!

    雲無暇盯著眼前的冰棺,指塵微顫,哆嗦著問出一句:「這,這是……誰?」

    屋中,死一般的沉寂,眾人都默然不語,幽然垂淚。

    明月忍不住跑過去看了一眼,立刻就魂飛魄散,「月洛!怎麼會是月洛?她死了?月洛!月洛!你醒醒!」

    淒惶的聲音在地下室久久迴響,每個人都覺得酸澀難當,那眼淚,就如決堤的河水,奔湧而出。

    雲無暇在聽到明月的第一聲呼喊之時,就整個人呆住了。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兒,移不動腳步,發不出聲音。

    設想過千百種可能,唯獨沒有想料到會天人永隔!

    雲如暇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聽不見自己的心跳,他陷入了虛無飄渺中,魂魄無所依,四處都尋不見心上的那個身影。

    「爺!」魚子淒楚地喊,試圖喚醒他。

    雲無暇眼皮動了動,終於向前移動了腳步,冰棺裡的如花容顏,栩栩如生,面帶桃花,若不是沒了心跳,誰也不會相信她已經去了。

    定定地瞧著她,雲無暇空洞的眼神有了一絲光彩,他喃喃低語:「洛兒,你又調皮了!還不醒來!」

    他伸出手,把她擁入懷中,冰涼的觸感,讓他不自禁地顫抖,鼻間一酸,回到了現實。

    冷冷地問:「誰做的?」

    雲無塵也是滿臉霜色,狠道:「除了王家,還有誰?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被懸掛在王家老宅的樹上,已經香消玉殞了。」

    腦中倏然一片清明,雲無暇將所有的事情都連貫在了一起,難怪那棵樹透著古怪,難怪那上面有道勒痕!

    雲無暇抬起月洛的頭,脖子上,確實有一道青痕,觸目驚心。

    他捨不得傷害半分的人,居然會被人這樣害死!

    雲無暇已經暗下了決心,要將王家所有的人,都凌遲處死!

    雲無塵卻道:「我們已經查過她的死因,是先中毒,昏迷後才吊死的,王家的人,其心可誅!」

    誠然可誅,居然連半點逃生的機會都不給她!就這樣迷迷糊糊去了!

    雲無暇道:「我帶洛兒回家,安葬好之後,再向王家開刀!」

    他到底定力過人,當此大悲大慟之時,沒有失去理智,還知道將月洛入士為安。

    可魚子和萬華卻知道,天下馬上要變色了,雲無暇成魔與否,只差一步之遙。

    將月洛重新放入冰棺,命人沿途準備冰塊,歷經一月,才將月洛送回了京城。

    所幸這是冬天,又有冰塊降溫,月洛的身子,倒是一點沒變。

    冰棺進府之時,闔府哀慟。雲無霜也踩著沉重的步伐來了,三兄弟會面,俱是哀痛不止。

    雲無霜命人送來護體神珠,放進月洛的嘴裡,以保她百年不壞,又命人修建陵寢,葬進皇陵。

    夜深人靜,雲無暇守在月洛的靈前,絮絮叨叨:「洛兒,你不要走遠了,等我報了大仇之後,立刻來陪你!地府寂寞,若沒有我的陪伴,洛兒會害怕的……」

    「洛兒,我一直以為,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我有很多的話都沒向你說……我騙了你,我到地府後再向你贖罪,好嗎?」

    「洛兒,你每天都入我夢中來,再陪我說說話,讓我聽聽你的笑聲,抱抱你,好不好?」

    ……

    每一句都是苦淚,每一字都是心痛,雲無暇不知到底說了多久,他自己不察,倒是讓一旁的魚子等人落淚不止。

    紫衣抽泣著道:「爺這樣不眠不休,傷心下去,他的身子會受不了的。」

    「可現在誰能勸得了他?他沒有崩潰,已是不幸中的萬幸,我們只能祈望上蒼,讓爺的毒不要那麼快發作。」魚子歎道。

    雲無暇自懷中掏出兩個香囊,一個月下牡丹,一個蝶兒翩飛,握在手中看了良久,道:「洛兒,它們終於在一起了,我們也很快會在一起的,我先替你保管它,等我們見面時,我再親手為你戴上,再告訴你,我就是舞兒,你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都是我,你便不用那麼為難了!」

    他淡淡地笑著,仿若見到月洛站在眼前,嬌嗔地罵他:「舞兒,你騙人!」

    唇角便深深地勾起,雲無暇伸出手,想要觸摸眼前的幻影,可手指觸摸處,不過是抓了一把空氣而以。

    頹然垂頭,笑容在唇邊僵住,竟是控制不住地落淚了。

    魚子等人駭,她們還從未見過雲無暇落淚,即便是過去那麼難熬的日子,他也堅強地挺過來了!

    可如今……再回想他方才說的那些話,眾人大驚,莫非,他真準備大仇一報,隨了月洛去?

    魚子不由自主地出聲勸道:「爺,王妃地下有知,她能感受到爺對她的一番癡心,可爺這樣不愛惜身體,王妃得知了,也會難過。」

    「不會的,我不會再讓洛兒難過,她的命運已經夠悲慘,我怎能捨得再傷害她?」雲無暇止住眼淚,凝神調了下內息,命人,「就在這靈堂布一張躺椅,以後我就在這裡陪著洛兒!」

    「爺,離出殯之日還有十來天,你這樣做,身體受得了嗎?」

    「可離開她,我更受不了。」

    最終,靈堂裡布下了一張軟榻,雲無暇便日夜守在這兒,半分也不忍離去。

    雲無霜聽聞此事,默然了半晌,道:「去九王府,聯今晚也守在那兒,陪他和洛兒說說話。」

    冉公公看著明顯消瘦了許多的皇上,心疼不止,卻也不敢說什麼,下去佈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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