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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火手 文 / 末日先驅

    「威廉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忍不住問阿倫,想起幾天前在楓城發生的一切,我依然心有餘悸。要知道如果威廉晚出現幾十秒鐘,我很可能就已經被星辰帶回榮耀城接受審判了!

    「你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是嗎?你以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從我家裡消失了會沒人知道?更何況你還是個身背賭注的人,小子。」阿倫得意的揚了揚眉:「我早已在你們身上做了標記,你,格林,娜塔莉,還有那個瘋女人。我可不想等到高橋把你們四個的人頭都扔到我腳下時才發現你們已經死了。」

    「可要是這麼說的話,威廉來之前的那會兒都夠高橋殺我好幾次了!」我抱怨道,雖然我實在不想回憶起這段經歷。沒人願意承認自己會被如此輕易的解決掉,更何況解決自己的那個人還是…算了,我不想多說了。

    「首先,誰也想不到你會瘋了似的竄到楓城去。其次,反正只要能保證他沒時間同時幹掉你們四個就夠了。」

    「什麼意思?」

    「你忘了嗎?如果不能把你們全幹掉,他可就輸了。」

    「那他大可以一個接一個的來啊!」

    「不不不,你不瞭解他,也不瞭解我。」阿倫露出了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如果他不能在第一時間內把你們全幹掉,而是留下了兩個或者一個的話,那就正中我下懷了。因為我不可能把你們像豬一樣圈養在密室裡,要知道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高橋找不到的密室。而我也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消耗在你們身上,這只能讓那個老傢伙躲在暗中看我的笑話!所以我放開了,任由你們胡鬧,是的,我在你們身上都做了標記,然後…就什麼都沒做。」

    「你在等著高橋來殺我們!」

    「沒錯,確切的說,是等他殺掉你們中的三個。」

    「可你好像忘了,只要我們中死了任何一個,你就先輸了!」我提醒他道。

    「我當然不會忘,可賭局的設定就是這樣,要輸很容易,想贏卻很難。小子,比起讓我輸,他更想讓自己贏。」

    「那他大可以先殺掉三個,然後再等機會就好了,不是嗎?」我承認阿倫的理念已經快讓我抓狂了:「畢竟有一年的時間呢,只剩下一個目標不是容易多了?!」

    「你錯了,如果只剩下一個目標,他就徹底沒機會了。只要我把這個人隨時帶在身邊,他就無論如何都沒法下手了,更何況我還是個既不需要睡眠,也不會感到疲勞的死靈法師呢!所以對他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等你們都聚集在一起時,發動突然襲擊,將你們一網打盡!可惜…我永遠都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說到這裡,阿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現在一定已經急壞了,哈,想想他那副惱羞成怒的樣子我就覺得好笑!」

    「所以你覺得自己贏定了,是嗎?」

    「我當然贏定了,否則我還會跟他賭嗎?」

    「很好,我現在才知道自己唯一要做得就是等死!」

    「你終於想通了,小子,看來咱們不用去流雲風暴了。」

    「當然要去,我他媽還沒死呢,不是嗎?!」我無法抑制的咬牙切齒:「開傳送門吧,阿倫,我都等不及了!」

    「別逗了,年輕人,那兒可是傳送者的墳墓呢。有人計算過,在他那裡傳送法術的失敗幾率至少會增加三十倍,也就是說我的失敗幾率即使不到百分之零二,在那堆亂雲層裡也會達到百分之六了。我可不會冒著掉進空間亂流的危險,就只為了幫你研究如何學會元素轉化這種膚淺的法術。」

    「那你準備怎麼去,走著去?還是讓德拉斯帶我們飛上去?」我繼續諷刺似的冷笑著:「看在諸神的份兒上,你不會想讓埃辛把我們倆抓上去吧?!」

    「行了,混小子,你以為我拿著這麼個破玩意兒是為了聽搖籃曲嗎?!」阿倫瞪了我一眼,用力晃了晃手中那個類似於八音盒的東西。

    「你那兒怎麼了?天塌了還是地陷了?!」一個蒼老而焦躁的聲音突然從「八音盒」中蹦了出來,嚇了我一跳:「都快把我的耳朵給震聾啦!」

    「開門兒,雷申德。」阿倫對著八音盒說。

    「又有什麼好玩意兒了嗎?」八音盒那邊回應道。

    「見面再說。」阿倫回過去。

    「只管來。」幾秒鐘後,那邊又回了過來。

    這都是怎麼了?能說話,還能聽話的八音盒?!

    「別這麼大驚小怪的。」阿倫看著目瞪口呆的我,一腳邁進傳送門說:「否則到了他那兒,你恐怕連嘴都閉不上了。」

    我的嘴確實閉不上了,因為這個奇妙的地方。

    你抬起頭,就會看到大大小小的星斗在透明的頂棚下環繞著,你低下頭,就會看到腳下浮動的雲層和其間穿梭閃耀的雷電,就算你閉上眼睛,也能聽見各種機械運轉的聲音和蒸汽轟鳴。而當你平視前方的時候,你會看到在這個好像把鐘錶的內部結構放大了一萬倍的大廳裡,在它的純金屬質地的地板上,一個純金屬質地的人,正向你走過來!

    「嘿,我知道…我知道您一直醉心於煉金術,尊敬的雷電長老,可我沒想到你居然…把自己的身體都給改造了!」我有些不敢相信的說。漆黑色的全身甲和漆黑色的長劍,不仔細看的話,你肯定會覺得面前站著的是一位全副武裝的黑武士,可如果你看到了他的臉,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堅毅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尖削的下巴組成了稜角分明的臉龐,這看起來似乎是個模樣不錯的男人,可問題是…它們全都是

    金屬的!他的器官,他的臉龐,乃至他的身軀居然全是用跟鎧甲與長劍一樣的金屬做成的!

    我又後退了兩步,不由自主的。

    「你怎麼知道我改造了自己的鬍子?」一個跟八音盒中類似的聲音傳來,卻並非來自這個鐵人。我循聲望去,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老頭兒走了過來,看上去七十歲上下的他穿著藍白相間的長袍,紋理間似有些細小的電光在流動。可我卻看不見長袍正面的任何裝飾,因為它們全被一大捧幾乎要拖到地上的白鬍子給擋住了:「如果我不用一些材料加以潤滑的話,它們總愛不安分的卷在一起。」此時他正一邊愜意的縷著鬍鬚,一邊慢悠悠的向我們走過來。

    「這就是你的新玩意兒,雷申德?」阿倫看著這位老者,指著那個鐵人問道。

    「沒錯兒,沒錯兒,阿倫,他是我的第一個恆鋼武士!」一看到阿倫這麼問,這位雷系長老立刻興奮起來:「看看他,別看他比鋼鐵傀儡小了三倍,力量也差了一些,但是他更靈活,更敏捷,速度更快,最關鍵的是他可比那些鋼鐵傀儡堅硬得多!」說著,他用力在鐵人頭上敲了三下,發出了一陣「匡匡」的響聲。

    「難道在你每次跟別人介紹我的時候都非要敲我的頭嗎,雷申德?」伴隨著金屬刮擦般的聲音,那個鐵人竟然開口說話了:「這樣我早晚會跟你翻臉的。」

    「那我就拆了你,伊格!」雷申德惡狠狠的威脅道。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這麼做,否則就算我打不過你也會把你的鬍子揪掉幾根的。」這個名叫伊格的鐵人毫不示弱的回應著。

    「閉嘴,給我滾回車間去!」雷申德跳著腳罵道。

    「在我的行為設定裡可沒有「滾」這個動作。」伊格低著頭慢悠悠的離開,同時鬱鬱寡歡的說:「而且我討厭跟那些鋼鐵傀儡一起工作,它們既不會說話,也沒有腦子,充其量就是群可以活動的鐵疙瘩。我更討厭我的名字,我一沒長羽毛,二不會飛,為什麼要叫伊格呢?為什麼我不能叫菲利克斯?」

    「因為那個名字有人用了!」雷申德咆哮著。

    「沒準兒有個乞丐還叫雷申德呢。」伊格悶悶不樂的說。

    「早知道我就不費那麼大勁兒給你搞什麼人工智能了!」雷申德看上去已經暴跳如雷了。

    「哦,太好了,那我就可以跟那些大傢伙一樣蠢了。」伊格一邊誇張的模仿著鋼鐵傀儡笨重的動作,一邊悲傷的說。

    「看來又是個失敗的作品。」阿倫幸災樂禍的插嘴道。

    「我可還沒走遠呢。」伊格悲哀的回應著。

    「好了,你應該明白,作為第一個被賦予生命的鐵人,他理應感到孤獨,寂寞和那麼一點兒先驅者所特有的…憤世嫉俗,就像當時的我一樣。」雷申德忙不迭的對阿倫解釋著:「知道嗎,老貝勒,當我剛剛走上煉金術這條道路的時候,我也曾無比的迷茫,感覺自己就像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穿行,卻不知道光明在何方…」

    「呃,你就不想問問我來幹嘛麼?」阿倫立刻打斷了他,看來這番感概已經不止聽他說過多少次了。

    「難道你不是來看我的恆鋼武士的?」

    「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造出這麼個玩意兒的!」

    「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雷申德一臉失望的說。

    短暫的沉默。我看著這位傳說中不務正業的雷系長老、執迷的煉金術士、古怪的…老頭兒,覺得我們可能來錯了,至少我不認為一個這樣的人能幫到我什麼。

    「哎,等等,這是誰?同鑄會的叛教者!牧師,法師,你是哪一個?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正當我思考著如何找個借口走人的時候,雷申德卻偏偏又把注意力轉了回來:「法師!對嗎?你就是那個法師!哈,真有你的,阿倫,你知道現在同鑄會為了找他們都快把整個大陸翻過來了嗎?」

    「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就算他們再翻一遍也找不著。」阿倫悶哼一聲道:「好了,既然說到這兒,我們終於可以聊點正事兒了,還有你!」他用力推了一把正悄悄釋放傳送術的我:「別膽小的像隻老鼠似的,我保證在我贏下賭局之前,誰都別想把你釘到十字架上去!」

    「就這事兒?」十分鐘後,雷申德打量著我。

    「就這事,我想我說的夠詳細了。」阿倫清了清嗓子說。

    「從技術角度來說這並不難,我可以通過儀器把你體內的一部分魔力攝取出來,再經過一系列提煉後使它轉化成所謂的火焰元素,並將它的屬性固化,最終讓它以元素體的狀態穩定下來。在這個過程中我能把它弄成任何樣子,手,腳,八爪魚都沒問題,然後我就可以把它跟你的身體對接,就是讓已經被穩定下來的元素體跟被攝取者血液中的魔力產生共鳴,從而通過外力將它們強行連接在一起,這已經被證明過是可行的。」雷申德邊說邊比劃著,雖然我根本看不出來他在比劃些什麼:「但因為只有自身魔力轉化而來的元素體才能被本體接受,所以這種改造也只能在同一個人身上才能完成。任何嫁接和移植都是不現實的,雖然我也實驗過很多次,但是從未成功過…」他頓了一下,好像終於發現自己扯遠了:「額,總之啊,這種事兒對我來說並不難。」

    我聽的一頭霧水,看阿倫的表情應該也跟我差不多,但是…聽他說的如此專業,感覺他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於是我畢恭畢敬的問道:「那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不行。」

    「為什麼?」

    「因為你。」

    「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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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來說,我只能做前半步,卻做不了後半步。」

    「什麼意思?」

    「我可以把你的魔力攝取出來轉化成火元素,可我沒法把它連接到你身上,從而讓它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因為…」雷申德歎了口氣:「你什麼都不缺。」

    「不,我不明白,我怎麼…等等,等等!」在百般困惑中,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你是說…」

    「是的,在無法進行自我轉化的情況下,對你來說手就是手,火元素就是火元素,它們無法並存。」雷申德看著我,語氣似乎也因為我的表情而變的有些沉重:「我不可能憑空給你造出第三隻手來,這樣它既不能跟你的肉身和血液相連接,沒有手腕的配合,它更不可能像你的雙手般靈活,在這種情況下,就算用它釋放出來的法術威力再大,也將沒有任何精準度可言。這種毫無意義的改造,又有什麼用呢?」

    一段沉默。

    「算了,小子,沒有人能平白無故變得強大,任何人的強者之路都充斥著失落和挫敗,包括我在內。」阿倫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居然難得的溫和:「也許你沒法突飛猛進,也許在這個過程中你還得忍耐很久,可跟在我身邊,總比你變成一個不倫不類的怪胎強。」

    「這隻手怎麼樣?」我沒理阿倫,只是伸出左臂,張開左手,然後看著雷申德。

    「你還是不明白,元素和肉身無法並存,它們…」

    「那就把它砍掉。」我的右手以劈砍狀在左手腕上一劃。

    「那你就永遠別想把它接回去了!年輕人,火元素會徹底跟你的身體融為一體,可它永遠都無法再變回肉身了!從此之後你這隻手就只能用來戰鬥,再也不能托舉,抓握,再也不能做一隻手所能做的任何事了!火元素會取代你的左手,卻永遠都沒法代替它,你懂麼?年輕人,如果這麼做,你就再也沒有左手了,你就是個殘廢了,你懂麼?!」

    雷申德衝我咆哮著,就像多麼在乎我一樣,阿倫似乎也在說著些什麼,可是這些聲音卻那麼空洞,那麼飄忽,遙遠的好像離我有一萬光年…漸漸的,我什麼都聽不見了,除了我自己的聲音:「你們是打算等我自己來嗎?」

    「你到底怎麼了,年輕人,你瘋了?!」

    「這樣值麼,小子,就為了元素轉化?」

    「你們是打算等我自己來嗎?!」我只好又重複了一遍。

    又一段令人煩躁的沉默。我討厭沉默,它總會讓你原本已經堅如磐石的決定再次產生波折。

    「那我得先麻醉你。」直到雷申德這樣對我說。

    「隨便你對我做什麼,只要能讓我的手燒起來。」

    「我會的,我不僅會讓它燒起來,還會讓它永不熄滅,只是…也許你再也不能把它跟「手」相提並論了。」

    我不知道雷申德給我喝了什麼,我只感到他那雙惋惜中藏著些興奮的眼睛越來越模糊了。而在意識離我而去的最後一瞬間,我還在喃喃的重複著那一句話:「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星辰,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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