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解脫 文 / 末日先驅
「你真的殺了他?」
「是的,親愛的,我殺了他,還親手砍下了他的頭。」
「是為了我麼?」她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
他嘴角抽動著,那個「是」字卻始終沒能說出口。
「算了,都不重要了…」好在她似乎並不在乎他如何作答,而是直接撲進了他懷裡:「親愛的,都不重要了!」
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她很幸福,雖然他一直都覺得她才是他們三個人中最不幸的那一個。畢竟他們最終都從那片陰霾的松林中走了出來,雖然在這個過程中連他們自己都無從估算到底失去了什麼。然而她卻被困在了裡面,徹底的,而且越陷越深,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是。
可誰又能像她一樣把所有埋怨和憎恨都附著於一個人身上,然後一恨到底呢?誰能把生活看得如她這般簡單?!
如今,那個人死了。
於是,她解脫了。
「你看,親愛的,你看!」她興奮的指著自己的臉,指著腐爛的那一邊:「是不是好多了?我這兩天剛配出了一種藥劑,應該可以把我臉上殘留的那些毒藥稀釋出來,我感覺效果挺好的,你覺得呢?你看看嘛,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兩天,這才是死亡通告發佈出來的第三天。
「阿倫.貝勒裡恩的走狗,被邪火吞噬了靈魂的炎魔,謀殺懷特.黑豹、梅琳.雪狐和蘇菲.星辰之淚的罪魁禍首,罪大惡極的叛教者——索薩.埃菲爾德已在今日正午被我教格林.黎明之瞳於斷腸崖就地正法,特此通告。」
那天,克裡斯汀當著他的面寫下了這番字。
如今…恐怕全世界都知道了吧。
她的臉不僅沒變好,反而還在惡化。
已經從她左眼周圍的那一片向左擴散到了鼻樑,向右侵蝕到了耳邊,向下波及到了嘴角,而且腐爛得更嚴重了。
以至於他實在不忍心去形容。
他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一個他迴避了很久卻始終都無法迴避的問題——為什麼要讓她承受這種痛苦,如果我曾經愛過她,為什麼不早點給她解脫,如果…我曾經愛過她。
因為她在製藥上的造詣。
她是他所見過的最出色的、最有天賦的藥劑師,沒有之一。他需要這種能力,在那些一無所有的歲月,他無比的需要她,就算後來有了弗裡德裡希。那老頭兒雖然缺了點兒天賦,但是在製藥上的狂熱卻也能彌補個差不多,要知道在這種年紀還能如此勤奮,實在是難能可貴的。可惜的是,他還是有一個令人無法忽視的缺點,他太老了,老到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所以…他只好讓她繼續在這無盡的痛苦中煎熬。
有時候他會想,或者說很多時候他會想,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跟她走到一起的?在那個窮鄉僻壤,在那個他曾不止一次夢到過,卻再也沒能回去過的小村莊。
因為她蜜糖般的笑容。
因為她那雙靈動的眼睛。
因為她那小波浪似的秀髮。
因為她執著到有些執拗,活潑到有些任性的性格。
因為很多,很多…
除了她在製藥上的造詣。
呵呵,這又何嘗不是種諷刺呢?!
「我至少有一百種辦法能讓她死得毫無痛苦。」在長夜城的最後一個夜晚,菲利克斯這樣告訴他。
「那就用最舒服的那一種。」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竭力掩飾起自己的感情,他差點兒就失敗了。
索薩會回來的,而這個現實會將她徹底毀滅,會把她那顆剛剛被縫合的心再次撕得粉碎。
他不能這麼對待她,他沒這個權利。
從來都沒有。
退一步來說…真的只需要退一步麼?他咬了咬牙,咬碎了這種毫無意義的糾結,她釋懷了,那克蕾思呢?
退居偏室嗎?還是被送走?甚至…直接被終結?
在她為你付出了這麼多,失去了這麼多,承擔了這麼多的今天,在她什麼都沒做錯的情況下?
他不能這麼對待她,他沒這個權利。
從來都沒有。
「我該回去了。」他抱著她的肩膀,輕輕把她從懷中推出來:「回真理大教堂,祈福者殿下還在等我。」
「你會把我接回去麼?」她怯生生的問他,那雙被淚水充盈著的眼睛讓他的心有些疼痛。
「我會的,親愛的。」他親吻著她的額頭:「我會的。」
你騙了她,他對自己說,這是第一次。
好在,也是最後一次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