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節 影子裡的破風鳥 文 / 第七流承
相比較昨日一直到午後方才完全散去的薄霧，今天克洛斯貝爾的天氣倒是好上了許多，清爽的陽光洋洋灑灑地鋪滿了整個街道。由於是週末的緣故，這樣暖洋洋的閒適天氣，即便是平常總愛蝸居在家裡或是辦公桌前的人們，也有不少抖擻起精神漫步在了街道上。喧鬧的街道上可以說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感覺，不過，這種時候，也往往會有一些煞風景的存在的。
「哈（唔）……」剛剛從東街的游擊士協會分部中走出來的裡恩和緹歐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呵欠，然後長歎一聲，「昨天晚上沒睡好呢，唉~~~~~」
「我昨天晚上可是查閱資料過了點，緹歐你不是早早的上床睡覺了麼，怎麼也是一副睡眠不足，無精打采的模樣。」裡恩看了一眼身邊掛著黑眼圈，走起路來都搖搖晃晃的緹歐，不由出聲問道。
「噩夢，噩夢啦，哎！」緹歐心虛地封閉了兩人之間大部分的心靈感應，裡恩只能模糊地感知到，身邊的女孩似乎沒有說謊的樣子。但是這也讓一把把她拉進懷裡的裡恩誤以為，緹歐又想起了在dg教團內備受虐待的那些日子，畢竟在脫離危險後她便是在聖烏爾斯拉醫科大學接受了康復治療，難免會觸景生情。
「緹歐，安心，dg教團已經被被各方勢力剿滅了，即使還有像之前盧雷遇到的餘孽存在……」輕輕摩挲著緹歐的後背低聲安撫的裡恩用另一隻手握緊了隱藏在風衣下的白夜，「我的劍也會斬斷他們的罪惡。」
「才……」算了，是這樣的誤會也不錯，原本想要分辨兩句的緹歐沉溺在了裡恩的懷抱裡那獨特的溫暖中。不過，耳邊傳來的諸如「真是一對恩愛的兄妹啊。」「對啊，感情真是好啊，我家的孩子要是能夠這樣就好了。」零碎話語讓她很快便回過了神來，有些慌張地在裡恩的懷裡掙扎起來。
「沒有關係的，再靠一會也可以哦。」
「但是，緹歐想要……像大人一樣。」即便是裡恩如此溫言安慰著，緹歐也只是再稍稍保持了幾秒鐘，便堅決地推著裡恩的胸膛掙脫了開來。看起來緹歐也和艾麗澤一樣，差不多到了這樣的「叛逆期」了麼，不過，作為一個兄長，裡恩還是希望自己可愛的妹妹能夠多依靠自己一些。
「話說，哥哥是想要採購食材麼。但是，家裡剩餘的份量似乎還有不少啊。」緹歐看了看下一層奮力吆喝著的小販們。
「不，事實上，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呢。」裡恩下意識地抒了抒鼻翼，「事實上，我們的目的地是龍老飯店，也是我現在打工的地方。今天午飯就在這裡解決吧，然後給小滴帶上她最喜歡的甜品就好。」
微微抱著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裡恩領著緹歐推開了飯店的門扉，這個時間點——還是一如既往地座無虛席呢。不過，裡恩倒是意外地在東邊的第二張桌子上看見了一個熟人。
被一群小夥伴圍在中間的羅伊德·班寧斯，正在向他的朋友們講述著昨天驚險刺激的經歷，「……那個時候哦，魔獸那足足有一般人三個腰身一樣粗的手臂已然帶著轟鳴的聲音壓到了離我的臉只有不到半亞矩的距離，那個時候，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一定要保護好塞茜爾姐姐……然後，那頭奇怪的白狼深深地看了一眼塞茜爾姐姐，又高聲長嘯的一聲，帶著他身後的狼群，轉瞬間便消失在了樹林的深處。」看來，是經過了一定的藝術加工，至少作為旁觀者的自己是沒有在那頭很是孤傲的白狼身邊看見什麼狼群。不過，這段似乎聽起來有些耳熟的樣子……完全照抄了《聖女與白狼》的故事的結尾。
「那麼，照羅伊德所說的，塞茜爾姐姐簡直就像傳說中的聖女一樣呢。」由於羅伊德的口才相當不凡的緣故，作為聽眾的一名綠發少年似乎十分滿意的模樣，「不過，那麼有了白狼和聖女，誰又是那名騎士呢？」事實上，這個傳說除了被官方認定印發成書籍的那個版本以外，對於結局，還存在著另一種說法，少女並沒有死去，而是和騎士相愛，最終結為了眷侶，而他們的後裔至今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反正，反正不是羅伊德啦，一下子就被打飛了，算什麼騎士啊。」坐在羅伊德右手側最近的位置上的正是他的青梅竹馬溫蒂，此時，少女正微紅著臉不屑地貶低著羅伊德。
「嗯，我的確還差得遠呢，如果是大哥在那裡的話，就絕對不會那麼狼狽。」對於自己還存在著很多不足這一點，羅伊德倒是很是坦然，而這份坦誠，或許也是他能這麼快和裡恩成為好友的原因之一吧。
「好了好了，故事也講完了，午飯也吃好了。快點走人啦，不要妨礙我們做生意啦。」這個爽利的女聲，即使是在薄怒的時候，也是別有一番清脆悅耳的滋味，可是，裡恩此刻的臉卻是不由地僵了僵。而聚攏在一起的少年少女們也順從地在她的驅趕下散了開去。
即便是如此，緹歐還是抓住了最後的機會奚落上了羅伊德幾句：「什麼嘛，要不是裡恩哥哥及時趕到的話，塞茜爾姐姐的扭傷也不會好的那麼快。羅伊德的話，就是在那兒瞎著急，真是沒用。」那天，在白狼離開後，是裡恩現身幫塞茜爾進行了一些緊急處理，而那時候，著急的羅伊德甚至忘記了去僅僅數百亞矩外的醫院進行求助，差一點讓她的傷勢更加惡化。
「那是，對虧了……」羅伊德撓了撓腦袋，正要再一次向裡恩表示感謝，可他偏低的聲音卻被再一次拔高的適才少女的聲音所改過了。
「裡恩！哼哼！」憤怒的桑桑放下正在整理的桌面，幾個縱步便逼近到裡恩的身前，原本看起來活潑可愛的小臉此刻卻因為瞇起了那雙大眼睛的緣故看上去有些駭人，「終於知道回來啊，才第一個星期上班，就敢翹班，連假都不請一下，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情呢！」
「啊，那個，這個，實在是，對不起啊！」撤開一步的裡恩正了正衣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我今天一定會好好補償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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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可怕的大姐姐，哥哥，她是誰啊？」躲到裡恩身後的緹歐拉了拉他的衣角，低聲問道。
「那個，是我打工的推薦人啦，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我的直屬上司。」依舊恭敬地保持著那個姿勢的裡恩用唇語回答道。
「嗯哼，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可能是對裡恩認錯的誠懇態度感到還算滿意，亦或是因為飯店中許多不明所以的食客都看了過來，桑桑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手，就算是將這件事情結過了，「今天，可要好好地努力啊。」
「遵從桑桑大小姐的吩咐。」
………………
在緹歐提著包好的甜品離開後，裡恩便開始了他這一日的打工生涯。事實上，經過短短的幾天熟悉後，他已經完全掌握作為一名服務員的精要，這些日子裡來飯店增加的客流量，尤其是女性顧客的上升，據說也有著他的一份功勞。
「裡恩，不准偷懶。出外賣了啦，陪我去一趟吧。」就在裡恩將餐盤端回後廚，擦了擦額上的微汗，準備稍稍歇息一會，順便整理一下今天所搜集到的情報時。一直牢牢地盯著他的桑桑卻是突然探出了腦袋。
「我麼？」還是第一次聽說出外賣的任務要強的桑桑會要求其他人陪同呢。
「桑桑，換我去好不好，現在外面很忙的樣子，走了裡恩怕是會忙不過來啊。」在不遠處愁眉苦臉地洗著盤子的裡恩的「同僚」——求著桑桑過來賺零花錢電腦主日學校好友魯斯，一聽到似乎有偷懶的機會，連忙切入了話題。
「不行，那個地方魯斯你可沒膽子去。還有，不准偷懶，否則我告訴爸爸扣你一成打工費哦。」桑桑看了一眼趁著說話的功夫動作慢下來的魯斯。
「什麼嘛，克洛斯貝爾還有我魯斯大爺不敢去的地方？」魯斯挺了挺他不怎麼結實的胸膛。
「魯巴徹商會，你敢去？裡恩可是亞里歐斯先生的師弟，手上一定有幾分功夫，如果是你這小胳膊小腿麼……」桑桑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謊言。
「那個……還是算了吧。」魯斯在聽到這個名字後馬上焉了下去。
魯巴徹商會，那個統治著克洛斯貝爾自治州地下世界的龐然大物麼，在這些日子裡恩搜集到的資料中，很多地方都提到了這個危險的名字。
「裡恩，我暫時抽不出身，你陪桑桑去一下，雖然有著這些年不錯的交情，但是還是小心點的好。」不知道到何時，桑桑的父親大廚強霍也出現在了房間裡，魯斯連忙又加快了幾分洗刷的速度。雖然已經做了好些年的廚師，但裡恩依舊能夠依稀看出一些他當年作為武者留下的痕跡。
「好的，我換下衣服，馬上出發。」想了想，裡恩在披上外套的同時，還是沒有取下在外出時從不離身的白夜。
……………………
「只是給外圍的成員送上幾分炒飯啦，不用那麼緊張。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的，都跟著爸爸來過好幾次了。」走進相比較克州的其他街道要陰暗狹窄的後巷的桑桑依舊是一臉輕鬆，她甚至時不時地和路旁看起來有些奇怪的新人們打著招呼，看起來的確是相當熟悉的模樣。可裡恩，卻在這片小小的區域中，感知到了陰暗糜爛的氣息，這也讓他暗暗握緊了劍柄。
「兩位大哥看起來有些眼生呢，龍老飯店的三份一品炒飯，是你們訂的。」走在前面的桑桑已經和站在大門前看起來似乎是守衛的兩名彪形大漢打起了招呼。
「不，是裡面的那位先生。你們兩可以進去，不過，那個小哥，你衣服下面的東西還請留下來吧。」其中一名戴著墨鏡的守衛將目光投向了裡恩。
「這……」要將白夜在這裡取下顯然是不可能的，可這看著有些詭異的發展，自己又不放心讓桑桑一個人進去。就在裡恩猶豫的端口，他的身後，卻是傳來了一陣勁風。
什麼時候，雖說不是全神戒備，但自己也算是一直保持著基本的緊接，竟然會被人逼近到這種程度卻沒有發現。裡恩肩頭一沉，一把扯過正在等待他做出決定的桑桑護在身後，可是，他卻依舊沒能掏出那隻手掌籠罩的範圍。
前後左右所有的方向都避不開，這一掌，唯有硬接下來，做出了如下判斷裡恩擺出了嚴謹的殘月架勢。「噹」的一聲，襲來的肉掌和白夜相交時放出了金鐵碰撞一般的交擊聲，他的主人只是稍微晃了晃，便穩住了身形,而裡恩，怎是膝蓋一屈，差一點跪倒了下去。
「小子，不錯的身手。」佔據了上風的那人並沒有選擇追擊，反倒是就此收手，還稱讚上了一句。
「你們兩個，想要對商會的貴客幹什麼。」反倒是那兩名看守入口的守衛，一人跑進了大門去通報，一名則舉起手槍對準了裡恩。
「裡恩，讓我來。」在裡恩的拉扯下眩暈了片刻的桑桑，此刻已經回過了神來，並未如同裡恩預料般驚慌失措的她，竟然是拉了拉裡恩的衣袖，想要站到裡恩身前進行交涉。
「小姑娘的膽氣也是不錯呢。」那人又是稱讚了一句，「不過，正主也該來了吧。老夥計，好久不見了！」
「嗯，差不多有四年多了吧，老……團長。」就如同他所說的那般，緊閉的大門打開後，走出了一名魁梧的漢子，他不耐地對著舉著槍的守衛揮了揮手，「把槍收起來，沒看見人家根本沒有動手的意圖嗎？」
「殺戮之熊」加爾西亞·羅西，魯巴徹商會中的二號人物，原本菲所屬的西風旅團部隊長，能夠被他稱作老團長的，也只有……
「路嘉·克勞塞爾，西風的團長，也是菲口中的大叔，真是的，都五年多了，這小妮子還
是一直不肯叫我老爹呢。」走出陰影的那名神態自若的中年男子和菲口中描述的那名西風的團長果然有七八分想像，「裡恩·舒華澤，第一次見面吧，比我預料中還要出色上一些呢。」
菲……裡恩腦海中閃過的第二個身影，卻是那個被推斷有著最大殺害查師傅嫌疑的男人——魔劍萊瓦丁，西風的團長會出現在這裡，難道？
「不，雖然不能告訴你我此行的詳細目的。但是，和萊爾那臭小子可以說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嗯，你就當我是來看看老朋友好了。」果然和菲所說的一樣，是個喜歡故弄玄虛的大叔呢，他的話，不可盡興。
「八葉一刀流的傳人？」這時，加爾西亞也將注意力轉向了裡恩兩人，然後，自然而然地，他看見被裡恩強硬地護在身後的桑桑，以及，「天下一品炒飯，是我點的，來的還挺快的呢，就直接在這交給我吧。」
「謝謝惠顧，請給五十米拉的小費。」終於得到機會說話的桑桑利落地將炒飯交到了加爾西亞這名凶悍的黑幫大佬手中，還按照慣例再一次伸出了自己白生生的小手。
「哈哈哈！」只是微微一愣，加爾西亞卻是豪快地大笑了起來，「不愧是強霍那個傢伙的女兒，給，一百米拉。記住，以後的小費就按照這個規矩來。」說完，便招呼著同樣微笑著看著桑桑的西風團長走進了屋子裡。
「呼。桑桑姐，你還真是……」一直到了這時，放鬆下來的裡恩才發覺自己已然流了一身冷汗，雖然沒有再一次出手，可是路嘉·克勞塞爾的氣機卻是一直牢牢地鎖定著少年，這引而不發的巨大的壓力，一直在挑逗著他出手。
「嗯，什麼？很公平的買賣，翻倍的小費啊，多些零花錢也不錯呢。」恍然不覺的桑桑將手中的硬幣輕輕拋起，心情很是不錯的樣子。
………………
就在兩人離開後不久，巷子的暗門後，走出一道佝僂的身影，可他的嘴中發出的，卻是有些陰鬱的年輕人的聲音，「西風的團長也來了麼，看來，克州的形勢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上不少，真是走了一步臭棋呢。算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吧。這可是血一般的教訓，咳咳……」
{恩，桑桑事實上要在兩年後主日學校畢業才正式在龍老飯店當看板娘，這裡就當是幫老爹的忙順便賺點零花錢好了，他後來兩個在龍老打工的好友帕克和魯斯也是如此。裡恩也只是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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