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 一重生之日(上) 文 / 第七流承
無星的雨夜,連月亮也被厚重的層雲所遮掩,淅淅瀝瀝的細雨依舊下個不停,攀附與湍流中的圓木上的紅髮少年,唯一可以借助的光明,便是手中的導力器上的點點螢光,不過,即便是這點微弱的光芒,也在隨著時間的流逝在不斷地減弱著。就如同,那即將在衝擊中支離破碎的圓木,和因為虛弱而漸漸失去意識的自己一般。而不遠處,驟然轟鳴起來的水流衝擊聲,則昭示著更大的危機即將來臨。
昨夜到此刻,二十四小時中的光景,如同走馬燈一般,在他的眼前不斷回溯著。
影影瞳瞳的火把下,林立櫛比的帳篷間,身邊依次走過的大聲呼喝著的模糊身影。直到,走進同樣平平無奇,卻鐫刻著唯一的赤色天蠍的那間棕黃色帳篷,景象才清晰了起來。
少年掀起簾子,正步走到了那血染的墊子上,恭敬地單膝跪下,「父親,叔父,蘭道夫·奧蘭多,順利完成任務歸來了。」
主座上那個稍顯矮小的男子高興地大笑著,「不愧是我巴德爾·奧蘭多的兒子,繼承了狂戰士之血的男人,幹得漂亮。雖然比不上我們赤色星座的精銳程度,好歹也是大陸上有著名號的獵兵團,用五倍數量的兵力還是被你所率領的小隊給正面擊潰,這樣的戰績,指的自傲。西格蒙德,這孩子可是比那時候的你還要勇猛啊。」
「是啊。」右側的位置上坐著的那位魁梧的男子用他那沙啞的嗓音接話道,「不過,蘭迪可是以後要繼承你的位置的男人,就算是有超過我的勇武,也還不夠呢。」
「放心,我這把老骨頭,可是還能再支撐上好幾年呢。想必一定是能等到蘭迪成長的足夠出色的那一刻的。」巴德爾毫不在意地將酒杯中渾濁的鮮紅色酒水一飲而盡,「賈德爾,我要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吧。」
「是的,團長。」巴德爾的另一側的位置上坐著的那個男子,早已過了獵兵的黃金年齡。已然差不多步入了暮年的他,是赤色星座上一代中碩果僅存的元老級人物。現在身體機能退化的賈德爾則更多地是負責一些後勤補給的工作,就算是如此,也不會有人小瞧這個乾瘦的獨眼光頭男人的戰鬥力,畢竟,他可曾經是上一代團長身邊最為勇猛的戰士。
「父親,這就是……」蘭迪一臉興奮地看著眼前盒子裡的那把凶器,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起來——粗獷凶悍的猙獰槍管,斑駁滄桑的皮質護手,以及那駭人的斷頭巨刃,就算還沒有沾染過任何血腥,它已經自然而然地散發著一股嗜血的味道。
「沒錯,這就是任務前我說好給你的獎勵——貝奧武夫,從現在開始,他就屬於你了。」巴德爾的眼中同樣閃過了一絲猩紅。
「謝謝父親。」迫不及待地拿起它在帳中揮舞著的蘭迪,幾乎進入了忘我的境界,甚至,差一點就波及到了那個突然竄進帳子裡的小身影。
「哇哦,這就是蘭迪哥的新武器,夏莉也想要哎。賈德爾爺爺,也給夏莉一個好不好。」攀上了賈德爾手臂的六歲女孩不依不饒地撒起了嬌來。
「不行不行,我們團裡可是一直講究賞罰分明的,就算是爺爺最喜歡的小夏莉也不能破例。嗯,等小夏莉也成為小隊長了,爺爺給你準備一把更好的怎麼樣。」一直在團裡以鐵面無私聞名的賈德爾在面對眼前的小女孩時,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就這樣說定了哦,不過啊,既然是更好的獎勵,夏莉就一定會比蘭迪哥做得更好。」苦求無果的小女孩扁了扁嘴,馬上提起了高昂的鬥志,「下一次的任務,夏莉也要和蘭迪哥一起去。」
「不行,絕對不行,夏莉你的基本訓練沒有完成,而且可是連魔獸都沒有殺過,上了戰場,一定會礙手礙腳的。」還不待帳子裡的另外三個人發話,聞言的蘭迪立刻嚴正拒絕夏莉的請求。
「哈哈哈,有幾分作為隊長的樣子。小夏莉,沒辦法,在明晚的任務裡,蘭迪可是在小隊裡具有最高權限呢,別說爺爺我,就是團長和副團長沒有正當理由也不能隨便干涉呢。」賈德爾呀順著蘭迪的話拒絕了夏莉任性的請求。
「沒錯,夏莉,這一點就算是爸爸和伯伯也不能偏袒你。」西格蒙德也板著臉回答道。
「哼,一個一個的都就知道欺負夏莉。」女孩氣哄哄地跑出了帳子,她這樣孩子氣的舉動,也逗弄得座位上的幾位獵兵團的高層哈哈大笑了起來。
……………………
是什麼時候開始呢,全然習慣這種鹹澀的味道,站在橋頭迎著北風的蘭迪舔了舔嘴角被雨水沖刷得即將淡薄消散的血跡,出神地想道。從7歲第一次斬殺對方時的緊張夾雜著興奮,漸漸地變得麻木,再到現在,幾乎已經開始為殺人而感到歡欣鼓舞,呵,這就是流淌在自己血管裡的狂戰士之血所背負著的宿命麼。
不過是在這座無名的石橋上的一場狙擊戰而已,對方沒有任何的重型裝備,人數也和自己所率領的的小隊不分伯仲。理所當然的,在精銳程度上佔據著絕對優勢的赤色星座完成了一場完美的突襲,不,或者說是虐殺才更加恰當,零戰損,甚至連收到皮肉等級的輕傷的隊員也只有一兩人罷了。再怎麼挑剔的評判者恐怕也無法對這場完美的勝利作出苛責吧。短暫的興奮過後,剩下的,也就是搜刮戰利品與清掃痕跡這樣乏味的收尾工作了,實在是讓人提不起丁點興趣。
總之,作為隊長,自己還是裝模作樣的稍稍巡視一下吧。如此想著的蘭迪,緩緩地走向了石橋的那一頭。作為副隊長的扎克斯,正在那裡率領幾個隊員對殘留的屍體進行最後的處理,無非是撒上一點加速分解的藥劑,然後順勢拋進河裡罷了,這也是大多數獵兵最終的歸屬。畢竟,能像賈德爾爺爺那樣支撐了四十餘年卻沒有選擇退出這行的老獵兵,實在是鳳毛麟角。
「蘭道夫隊長!「一如既往有力的聲音和冷酷
酷的表情,只是,看起來有些異常呢,作為精銳狙擊手的扎克斯,可是無論在何時都保持著絕對的冷靜的,一向以面癱而聞名。可是這次為什麼看到自己走來,他會抽動著嘴角看起來想要隱晦地表達些什麼。
蘭迪踮起腳緩步繞過象徵性地做了個阻攔動作的扎克斯,然後,便看到了那有著一頭和自己一般同樣鮮明的紅髮的小女孩,正握著小小的匕首,趾高氣昂地踩在一具少年的身體上。說起來,這奄奄一息的少年的面孔,也是這場戰鬥為數不多稍稍給蘭迪留下了些許印象的存在——當蘭迪率隊發起衝鋒的時候,正是這個有著一頭燦爛金髮的疤臉少年,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毫不畏懼地咆哮著發動了反擊。當然,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他的那點抵抗,並沒有泛起多大的浪花,不過挨了蘭迪的一擊衝拳,斷裂了數根肋骨的他,便不甘地仰面倒在了冰冷的橋面上抽搐著退出了佔據。也就是這樣了,到了明天,自己就會將這張面孔忘卻吧,就如同他之前無數倒在赤色星座手下的前輩一般。
看起來,夏莉似乎是想要將這個男子當做自己親手斬殺的第一人呢,這樣,就算沒有完全通過所有的基礎訓練,作為一名獵兵,女孩也算是了度過成人禮,就像是自己7歲時那樣。「真是太草率了呢,不過是一個在再平庸也不過的尋常獵兵,有什麼資格獲得這樣的殊榮。這可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只有勢均力敵地值得尊敬的對手,才擁有這樣的資格。」不知為何,當時蘭迪的腦海中回想起了叔父曾經說過的那句話。那麼,自己是否要出手阻止夏莉的行動呢,莫名的,少年感到有些迷惘。
「啊哈,第一個,夏莉要拿下了。」只有6歲的女孩,腦海中則完全沒有這麼多的疑慮,她所要想著的,不過是一個很單純的念頭——嘿嘿,比蘭迪哥要早上一年呢,果然,夏莉才是最出色的。揮舞的利刃無情地斬向對方的咽喉,但卻在最後一刻停滯了。努力睜開了雙眼的男子,那迷離的眼神,讓女孩回憶起了一年前,父親給自己上的第一課——小小的短毛胖兔,一如既往地蹦蹦跳跳著迎接歸家的小主人,即使那張原本應該是歡快純真的面孔在那一刻冷若寒霜,即使冰冷的利刃已經貼上他被絨毛掩蓋著的咽喉,它也只是呆呆地歪了歪腦袋……不行,不行,面對著最為喜愛的寵物,夏莉完全下不去手。但是,身後那粗壯的臂膀,卻牢牢地按住了她退縮的身軀。對了,只要閉上眼睛就好,反正只是一瞬而已,只是一瞬而已,就和那個時候一樣。
就在女孩閉上眼睛準備狠下殺手的那一刻,疤臉少年那原本迷茫的眼神卻是堅定了起來,他咧著嘴,做出了一個決意的笑容——燃燒自己所剩無幾的生命,換來這最後一點點力量,同歸於盡吧,可惡的臭蠍子。
來不及了,在蘭迪發覺那個笑容的那一刻,刀疤臉少年拼盡了全力的一腳,狠狠地踢在了夏莉的小腹上,閉著眼睛措不及防的女孩,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慘叫,便墜入了橋下湍急的水流中。而燃盡了最後生命的刀疤臉少年,也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夏莉,可惡啊。」來不及思考更多,蘭迪遵從著本能,同樣一個縱身,在隊員們的驚呼中同樣躍下了石橋。
………………
太魯莽了。一旦涉及了家人,奧蘭多一家總是一脈相承地習慣於違反獵兵的鐵律。
在一片漆黑的激流中,蘭迪憑藉著自己出眾的泳技和身體素質,也足足花費了數分鐘,才在數百亞矩外抓住夏莉昏迷的小身體。而在好不容易將她投擲上了河岸後,其後,精疲力竭的他卻是被冷不丁被順著河流衝下的圓木砸了個正著。
而到了現在,將在衝擊中脫臼的左手通過撞擊猛然接上,憑藉著劇痛稍稍提振起了一丁點精神的少年,隨手將完全黯淡了的導力器丟盡水中,依靠著這數分鐘的歇息積攢起來的體力,催動著體內漸漸甦醒起來的狂戰士之血,在瀑布前的生死之際,即將發起了最後一搏。
這份生死一瞬的興奮感,還真是讓人陶醉啊。
(恩,發生在1193年末蘭迪11歲剛當上小隊長的時候的故事,也是蘭迪,夏莉,萊瓦丁緣起的故事,大約是一萬字左右的小短篇故事,希望大家能夠喜歡吧。
明天還是繼續更正的,這篇番外月內填掉吧。最愛吊打短毛胖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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