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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小洞天 第兩百五十五章 一癡一百年 文 / 泥男

    馬文才宅院,拂曉時分。

    砰的一聲,下品聚靈陣破滅,馬文才噴出一口血,整個人萎頓下來。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馬文才瘋狂地捶打著地面,整個房子跟著微微顫抖。不多時,馬文才仰頭又噴出一口鮮血,徹底暈了過去。

    自小洞天回來後,馬文才急切地想突破築基期高階。

    馬文才知道這樣不對,但是他忍不住,胸膛裡面就像燃燒一團火。

    回到宅中他就現了原形,整張臉都扭曲了,加上從前那只瞎眼,面目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青銅鏡被直接轟成了銅塊,馬文才無法再冷靜面對自己。

    小洞天之行,馬文才毫無作為,回想起來,他心在滴血。

    應該要有動作的,在花間堂的時候,在眾聖子山丘聚會的時候,這都是自己可以作為的時候,小心設計,興許就能讓梁山陷入危險境地。

    雖然危險,但也許能做到,可是,他什麼都沒做,一味隱忍,把希望寄托在那些跟梁山不對付的人身上。

    馬文才原本以為自己會看淡這些,梁山的走運與否跟他有什麼關係?只要堅定自己的強者之路不動搖就行。

    但是,回到自家宅院,就好像馬文才身體內有另外一個人,忽然冒出,然後,全面接管。

    「懦夫!永遠倒霉的傢伙……」馬文才對自己不停地辱罵,直到瀕臨崩潰的邊緣,於是迅速佈陣,閉關、突破……

    這就是血月狼訣修煉的後遺症,一個人極可能會裂變成另一個人。()

    馬文才知道,他只是沒想到一發作居然會如此洶湧。

    陽光邁著輕盈的步子,由窗欞投射進來,最終一縷落在一條尾巴上,頓時冒出一縷青煙。馬文才立刻醒了過來。

    馬文才睜不開眼,窗欞投射到陽光像是一種致命的傷害,連忙用手遮住,就在這一刻,馬文才楞了,他居然看到了爪子。

    馬文才四肢迅速一動,整個身子在地上橫行,瞬間就轉移到房間的角落,然後佝僂著身子,顫抖。

    馬文才咻咻地喘了幾口氣,居然變成一頭狼,準確說,是人頭狼身。

    是一頭怪物,馬文才目露絕望、憤懣神色,他想仰天悲嘯,但卻不敢,於是把頭死死地抵著腹下,發出陣陣低聲的嗚咽聲,悲嚎。

    就在一剎那,記憶中那個風流倜儻,馬家堡萬人矚目的馬文才又出現了。

    馬文才渾身立刻開始發抖,爪子開始猛烈地抓著地磚,發出刺啦刺啦糝人的聲音,一道道痕跡立刻出現。

    馬文才忽然跳了起來,開始捶打自己,砰砰,很快他就吐血。他沒有在意,繼續自殘。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文才氣息微弱下去,沉沉的又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夜晚,窗外的月光照射進來,猶如母親的手輕輕撫摸著馬文才的身體。馬文才瞪大了眼,發現自己已經恢復人身,但衣衫都已經破了,雪白的肌膚裡面微微泛著點青色,雙眼依然通紅,但神志已經清醒。()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但馬文才知道,那不是夢!

    妖獸修行,到一定時期要化人形,而人類修行,正道、主流之外卻也有獸化。

    獸化的目的是獲得巨大的力量傳承,以人身去獸化,獲得的力量比原來到妖獸還要巨大,聖劍堂的伏牛拳其實就是這種路數,但那是從心意,從神韻下手,不像馬文才這般生理也會發生轉化。

    這條路,原本就是自己選擇的,哦不,根本就由不得自己選的,難道自己還願意在雜役堆裡過著得過且過的日子嗎?

    不!

    世人為豬,你為狼!

    這是姜通的話!

    這一次短暫的變身體驗,讓馬文才把以前的自己全盤否定。

    滾!

    所謂的強者心態,所謂的淡定心態通通都是假的,都是所謂斯文的馬文才虛偽的面具。

    變強,從現在開始不擇手段地變強!馬文才臉上閃現出狠厲之色。

    馬文才長出一口氣,經過一天一夜的心情激盪後,洶湧的大海終於歸於平靜。

    現在的馬文才,都是拜梁山所賜,所以,必須要擊敗他。馬文才現在也不再謀求堂堂正正了。

    有人夜行,從後襲擊,直奔要害,那才是狼。

    整個聖劍堂上下無風無息,山石林木以及所有生命都似乎處於靜默狀態。

    外門內門弟子們都在加緊修行,夜幕降臨自然是家家閉門,入座修定。

    馬文才不再打坐,而是四肢趴在地上,頭高高地抬起,從今天開始,這就是馬文才入定的姿勢。這姿勢怪異,但馬文才管不了這些。

    聖劍堂孤丹峰下的禁地——風洞,長長的湧動,掌教崔機身子若隱若現,不多時就出現在風眼前。

    「呼呼。」是人酣睡的聲音。

    四大石獸鎮壓著郝建的心劍,看上去,郝建的心劍淡淡如一縷青煙,過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消失。

    崔機眉頭一皺,道:「郝建!」

    沒反應,崔機又喚了一聲,臉色有些焦急起來。就在這時,郝建的胸脯忽然高高的隆起,風眼開始吐風了。郝建的頭也隨著風勢仰了起來。

    郝建的模樣,更見蒼老,生命力在加速流逝,若沒有意外,十年後郝建就從這個世界消失。

    「郝建,你可以走了!」崔機手指疾點,四大石獸雙目紅光消褪,郝建的心劍失去桎梏。

    郝建緩緩睜開眼:「走?」聲音猶如從萬米幽洞發出。

    「是。」崔機神色肅穆。

    「什麼條件?」

    「青虹劍留下。」

    「好!」郝建說罷,身子倏地從風眼掉了下來。

    崔機神情微愕,沒想到郝建這麼痛快就答應。

    郝建貼著牆壁緩緩站起,抬手在腦後一拍,一把青色的長劍從頭頂拔出,不多時,雙手托起,喃喃說了什麼,噴出一口血,閃著虹光的青虹劍劍身陡然大亮,然後又迅速暗淡下去。

    「拿去!」抹去烙印後,郝建抓著青虹劍直接就扔了過去。

    崔機一張口,居然吐出一道劍氣,劍氣旋即跟青虹劍在空中劍尖對劍尖頓在那,空氣立刻出現水一般的波紋。

    崔機居然也是劍修!

    大約一炷香功夫,崔機額頭見汗,髮髻上是白白的蒸汽,他的劍氣消失,已經烙進去青虹劍,禁不住面色一喜。

    郝建看也不看,邁步徑直繞過崔機。

    「不問為什麼?」崔機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你雖然是偽君子,但還算是一心為聖劍堂。」

    郝建不再說話,腳步有些踉蹌,往前。

    「逍遙君是元嬰期高階圓滿。」崔機眸光閃爍,最終還是忍不住說出來。

    郝建頓了頓,頭也沒回繼續前行,不多時消失。

    「偽君子嗎?」崔機自言自語,臉現一絲苦笑。

    「你是個偽君子!」銀鈴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崔機想起兩百年前,那個明眸善睞的少女叉著腰,在山崖上怒聲罵他的樣子,可愛而可親。

    少女身邊則是姜通姜師弟,幼稚而充滿活力,一副只要少女令下他上來跟自己拚命的樣子。

    崔機想得有些癡。

    一癡一百年,一百年一瞬間。很快,崔機恢復清明,洞穴幽明,喃喃道:「要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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