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秘承者 第兩百七十九章 誰才是真正的貴人 文 / 泥男
白素貞的占卜還真是靠譜啊,這兩個娃娃還真是貴人。
「你包袱那兩個令旗拿過來。」梁山立刻說道。
「什麼?那不行,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偷……啊,不,是家裡給的法器。」許賢連忙漲紅臉,以為梁山要奪他的東西。
「要想求雨,就得靠它。」梁山沒好氣說道。
他掃了一眼,已經判定許賢這小子的那兩個令旗跟白素貞的那兩個就是一套,也就是說就是電旗和雨旗,有了這兩面令旗,接下來雷電起,雨降的法事就可以繼續下去。
「真的假的?」許賢瞪大了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當然是真的,快給大叔。」張靜楚大聲道。
張靜楚福至心靈,馬上想起來他們兩個跳下井來,雖是自己的主意,冥冥之中卻也有讓這一套令旗重歸之意。
玄而又玄的寓意,普通小孩不懂,但張靜楚出自張家,自然是曉得。
許賢也是靈慧之人,只比張靜楚稍晚一些才想到,一時間,幼小心靈頓時升騰奇妙的領悟。即便是觀者梁山,心裡也是若有所覺,圍繞白骨神君周圍的那如玉帶的三百殘典發出淡淡的光芒,似是發出某種召喚的呼喊。
梁山眉頭一皺,莫非自己今後還有一額外任務,那就是把這些殘典都集全。
梁山心中一動,眉骨聳動,心思立刻沉入幽明深邃的未來之路上,隱隱約約感覺似乎真有這樣若有若無的牽引力。
這就是命運之力!
媽的,梁山算是徹底明白了掌教崔機的心思,拋出三百殘典讓他記憶,一是讓他做活的圖書館,以防聖劍堂遭大禍道統不續之禍,二是有這三百殘典,時時刻刻對梁山產生誘惑,讓他難以專心白骨仙經的修行,這樣一來,正清派那所謂的太子姬康那又討了好,最後一點,這三百殘典若是其中一兩冊乃至更多冊的集全完整,使得梁山未來人生道路往往旁生枝節,受莫名其妙的干擾與牽引。
修行乃是大道之行,未來路岔路越來越多,那就不知道通往何處。
這樣一來,既為本堂集全了某些殘典,未來依此振興也未可知,而其中消耗的也僅僅是梁山個人的氣運,對聖劍堂而言簡直就是一樁穩賺不賠的好買賣。
這應該就是崔機隱藏最深的打算,梁山今日看到風**電四令旗聚全才領悟這點,直到現在,當日崔機之舉梁山才完全回過味來,可見這老傢伙老謀深算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跟這種人不能玩陰謀詭計,只能跟他拼運氣,拼老子還是初生的太陽,老子還年輕……
梁山鬱悶得幾乎想仰天長嘯。
「大叔,你怎麼呢?」張靜楚發覺梁山臉色有異,心裡害怕,不禁後退一步。
「沒什麼,想起一個惡人來,你們趕緊交給白素貞,哦,就是這條小白蛇,她會做法事求下雨來。」
二小當下沒有疑問,能求下雨來當然最好,也沒之前的害怕,許賢趕緊包袱內的兩面令旗遞了過來。
白素貞顯得有些激動,小白蛇頭頂上的虛影有些顫抖。
白素貞頭頂的虛影就是妖獸的出神。修出神,其實就是人的虛影和投射,就是自己心裡想變成什麼樣的人,就是怎樣的虛影。
上千歲的妖蛇其實也就是十歲女孩的心性,梁山不禁想起白素貞修煉一千八百年後,其實也就是一十八少女,也就難怪有了西湖雨,送傘,許仙,斷橋之類的故事。
梁山望著眼下激動,臉上表情越來越莊嚴肅穆的白素貞,心裡湧動異樣的情緒,猶如西湖的碧波蕩漾一般。
電旗被她的虛影舉起,就見白素貞抬頭,一身百褶白色長裙猶如蓮花綻放散開,喃喃念誦著,不多時,小小的電旗散發著光芒,一道神光倏地竄出,完全無視洞穴巖體的阻擋,穿過山體,躍向高空,周圍的世界頓時寂靜無聲,連井上頭人們的噪雜聲都消失乾淨。
許賢皺著眉頭抬頭,張靜楚則有些緊張,小臉蛋繃著,腳則微微墊起來,洞穴內整個處在一片淡淡光輝當中。
就在梁山都微微擔心之際,轟隆隆,嘩啦啦,一記雷聲忽然響起。
許賢立刻跳起,拍著手。張靜楚也跳起,拍著手,兩個人迅速抱在一起,興奮得哇啦哇啦亂叫。
白素貞的虛影微微顫動,不過依然保持肅穆莊嚴,抿著嘴,又拿起了雨旗。
這是最後一步,梁山內心忽然有些緊張。
顯然,這是白素貞關鍵的一步,一旦完成,遂了眾人的願,信力如海湧入,立登龍王廟神位,從此再不用受那蛻皮之苦,化作人形。
至此,白素貞修行志之堅,之純,讓人感動。
妖蠻山一干妖獸,出神、化形都相對容易一些,是因為妖蠻山妖獸完全在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生存能夠迅速成長緣故。
像白素貞這等散落在小山小河的小妖獸,到妖蠻山那就唯有淪為他人的盤中餐的份。
對於它們,所走的修行之路不可避免的和人類社會發生交集,這也是人類社會不斷流傳各類鬼怪妖狐傳說的由來。
而今妖蠻山也開始注重於人類社會,很有可能搶奪各地的神位就是一個開始,白素貞若還是不能登上這神位的話,修行前景堪憂。
她倒是有眼力,龍王廟背枕著鄱陽湖,第一淡水湖,一旦成了神位,享受當地香火,得碧波萬頃,取得先機,後來妖獸即便境界高於她也拿她沒有辦法。
不知怎的,梁山忽生出不好的感覺來。
就在這時,白素貞的虛影已經托舉起雨旗,口中喃喃猶如蛇吐信發出的嘶嘶聲。
這大抵是蛇類的咒語,不多時,雨旗閃出一道光,然後就如同炸起的火星閃了一下就滅了,雨旗旋即跌落在地上。
白素貞一臉慘淡,繼而絕望……
「怎麼會這樣?」梁山連忙問道,事實上,他已看到雨旗上的那個符菉在一閃過後完全消失,之前也只是淡淡的符菉。
「這個雨旗沒用了。」白素貞淒然歎道,真身捲縮起來,開始瑟瑟發抖。
坦率地說,這一刻就連梁山心頭都出現了沮喪的心情。
當梁山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醒覺這是受到白素貞更大的沮喪與絕望的感染。同時,梁山的內心深處意識到,這是他在俗世間行走出現的問題——他變得一點一點容易受到外界感染,情緒容易波動。
許賢與張靜楚兩個的表現要更不堪,他們臉上的表情凝固一個失望至極以及難以置信複雜。
前一秒他們還在欣喜若狂,原來他們跳入井底就是為了四面令旗重聚而來的,這下沒問題,人們的歡呼聲,舉著各式各樣的盆子在頭頂歡快的笑聲,大地因為乾旱形成的「裂縫」迅速彌合,咕咕喝水的聲音,一切都會變得非常美好,而他們,一個因為要闖蕩,一個因為逃婚的小孩居然做下這麼大一樁事,試問他們怎麼能不歡欣鼓舞?
然而,這一切都隨著令旗墜下而終結。
「再試試啊。」許賢憋了半天說出這麼一句話。
白素貞搖了搖頭,淒然一笑,道:「不行了,這面令旗所有的法力已經消失。」
怎麼回事?梁山撿起令旗細細端詳。
白素貞說得沒錯,其他三面都還能使用,但是這最後一面卻不能用,其中的法力的確消失,這就像是一個零件用久了報廢了一般。
怎麼會這樣?梁山心道,兩個小貴人都送下來,一套令旗都神奇地團聚了,到頭來還是沒用,天意還真是沒辦法揣測。
「現在怎麼辦?」許賢呆呆地說道。
張靜楚轉著大眼睛在那想,兩個小孩的表情都生動至極,許賢甚至蹲下身子,過了半天,兩個人抬頭望著梁山。
「大叔,你有沒有辦法?」張靜楚問道。
梁山搖了搖頭,道:「這個我還真沒辦法。」
井口的眾人已經跪倒在地,頭頂烏雲翻騰,雷電交加,但是雨始終還沒有下下來。
眾人一個個或心中或口中念叨:「龍王顯靈!龍王顯靈!」隨著這一陣陣聲波傳遞到井下,白素貞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下身也越來越穩固。
白素貞不甘,又重新祭起那面雨旗,拋在空中,喃喃唸咒。
許賢與張靜楚兩個瞪大眼睛看著,盼著奇跡出現。
噗,白素貞張口直接噴出一口血,整個身子萎頓下來,雨旗再次墜下。
這下梁山也焦急起來。
「你們快走吧。」白素貞抬起頭,有氣無力地說道。
「這位姐姐為怎樣?」許賢小聲地問張靜楚。
張靜楚道:「會死掉,妄自聚信力卻達不成眾人心願,必然反噬,然後……」張靜楚沒有繼續說下去,一臉同情。
「哎呀,這可怎麼辦?」許賢說罷,一臉期待地望著梁山。
梁山腦海裡自是一通搜索,三百殘典突然一冊閃出異樣的光芒,赫然是《水注經》。
這部《水注經》殘缺得非常厲害,只有十分之一,而且是後面是法術篇,其中就有行雲驅雨之術。
梁山心中一動,繼而怦然心動,全身自然就被鼓動起來。
不好,像是蠱蟲入體的感覺,身心有些不由自己主張,這種形勢用這《水注經》中的法術說不定就能解決現下困境。
哦,不是說不定,而是一定能解決!
三個手印結合符菉的觀想,然後……打住,不能再想了,再想就受起蠱惑。
梁山神府中的白骨神君忽然瞪目,射出兩道寒光,《水注經》的光芒立刻退卻,合上封頁。
梁山長噓一口氣,好險,原來自己出現在井底也有《水注經》的感召。
每一冊殘典就像是一個**,想盡辦法要活過來一般,這很糟糕,然而梁山心裡又禁不住想,可不可以修行這些殘典,自己是否太過謹慎?
這般一想,白骨神君眸光更亮了。
梁山終於完全清醒過來,至少在突破元嬰期前,他是不能碰這些殘典。
關鍵就在於這些典籍殘破,一旦修行起來一步都不能錯,即便有完整的也不能保證做到這一點,更何況是殘典呢?
可是眼下,如果不動用《水注經》裡的法門,白素貞就完蛋了,外面的四五百乃至上千人都要失望透頂。
梁山忽然感覺到壓力,冥冥之中一股巨大壓力突然就壓在他的身上。
求雨最後居然轉繫在他梁山身上。
梁山的神色迅速變幻,表情猶如走燈,一時間居然楞在那。
這是梁山從未遇到的情況的,這不是在擂台上的簡單搏殺,也不是敵人對他直接出手,而是另一種奇異的方式,猶如雲霧一般,但是卻讓人感覺雲霧之後的危險。
一踏入俗世,即跟在聖劍堂完全不同的境遇,完全不同的修行方式,這是梁山現在才體悟出來的。
「大叔,你是在變臉嗎?」許賢歪著腦袋問道,左右臉頰居然各有一個小小的酒窩。
「大叔,雷電持續不了多久的,最多半個時辰。」張靜楚開聲道,顯示其極好的家學淵源。
是啊,雷電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的,只有半個時辰嗎?
梁山內心焦急起來,甚至感覺到心煩,因為眼前的這一切原本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的。至於白素貞,八百年後能不能跟許仙相遇,這又有什麼關係?她現在的結局未必就日後現出原形嚇死相公要好一些。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問題的誘惑性就在於梁山可以做到求雨。
以前不可以,現在可以,藏經閣的一個月居然是為今天做準備的。
還不僅僅是如此,日後恐怕還會不斷遇到這樣的難題。
「用吧,用吧,用了就解決眼下所有的問題。」梁山腦海裡忽然響起這樣的聲音,是他自己發出的聲音,像是在自己勸告自己。
但那絕不是自己,一旦啟用了殘典,這就等若推開一扇門,而這門之後是現在的自己絕對無法承受的。
修行就猶如磨刀,磨,即是魔。
但是,如果不用那《水經注》,那麼就眼睜睜看著白素貞死去?看著所有人失望。有沒有其他的辦法,梁山眉頭緊鎖。
沒有辦法了,接受吧,這真像是魔鬼的口吻,梁山心道。
不管了,先管眼前吧,就當梁山準備接受,像是要跟魔鬼訂下契約一般的感覺,轟轟的雷聲在外頭又響起來。
梁山心中一動,抬頭看了看洞穴深處,寒氣四溢,身子一動,立刻就往洞穴裡頭奔去。
此等遭遇換作任何一個修士都是無解,因為一旦啟用《水經注》的法術,就等若打開一扇恐怖的門,人日夜沉浸在各式各樣的殘典修行中,最後的結果就是崩潰。
可是,假如你忍心不用,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生,心裡必然抹下一層陰影,對日後修行依然造成障礙,可謂左右都不是,幾乎是個死局。
但是,就在兩記雷聲中,梁山心裡頭忽然不可遏制地冒出一個大膽而瘋狂的主意,這就是利用人類文明另一個強大武器。
白素貞立刻跟過去,許賢與張靜楚互看一眼,連忙撒腿就跑。
等著二小跟白素貞跟到對方,就看到洞穴內劍氣縱橫,好大一塊寒冰正在慘遭斬削,雪花飛舞。
「大叔這是做什麼?」許賢拽了拽張靜楚那繡上了荷花的衣袖問道。
「不知道,大叔是瘋了吧。」
白素貞定定地望著梁山,雖然她不知道梁山在做什麼,但一定是最幫自己。
砰砰,梁山揉身鑽入冰塊當中,拍掌如飛,頓時大小雪塊紛飛。
「快幫我砸雪,砸成雪粒。」梁山叫喊道,其狀若瘋魔。
「哇!」許賢感歎道,「大叔居然是劍修。」
「而且是很厲害的劍修。」張靜楚肯定道。
兩個人互看一眼,滿臉都羨慕之色。
二小雖不明白梁山要做什麼,手下也不耽誤,捏起拳頭就近敲打碎裂的雪塊。
一時間洞穴內雪花紛飛,許賢又忍不住發出「哼、哈、嘿喲」有節奏的聲音。
梁山並不確定這樣做是否有效,只是突然冒出強大的念頭,眼角餘光處,白素貞的虛影正在模糊,而白素貞的真身正在顫抖,她的表情僵硬,似是忍受極大的痛苦,梁山立刻知道,白素貞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就在梁山在大力幹著類似刨冰的工作時,縮水的鄱陽湖湖中央,水月峰下一條必經的山路上,一個嬌滴滴女子躺在草地上,把胸口肚兜拉下了一些,然後回眸一笑,道:「師兄,你可這樣行嗎?」
被喚作師兄的個高大文士,有一米九的個子,一襲白袍被湖面吹來的風吹得獵獵作響,眉宇間有如美玉般的溫潤。
這就是水月堂第一美男子歐陽無明,聞言沒有反應,只是一雙秋水樣的眸子盯著水月堂外的鄱陽湖水面。
由鄱陽湖外頭卻是看不到這水月峰,只能看到一團迷霧籠罩,尋常的船隻進來,好一點的立刻從另一個方向出去,差一點要在裡面兜上個三天三夜出來。
這一塊水域,鄱陽湖漁民都不會進來。
「歐陽師兄,要不我們先做一場?」女人的聲音越發充滿誘惑。
歐陽無明轉頭淫笑一聲,道:「你這個**,沒看到滿天的烏雲?雷時交合,你不要命了?」
「人家想嗎?這些天都在這條路上等人,等得都心煩哩。」
「放心,也就這一兩天,到時候,可要給我賣力些。」
「奴家自然會賣力的。」自稱奴家的是水月堂外門弟子水楊花,攀上聖子歐陽無明的關係後,在外門作威作福,可惜天賦有限一直升不到內門,若非天生媚骨,哪有這等境遇。歐陽無明看到遠處雲團聚集,隱現雷電,卻始終不見雨下下來,心中頓時覺得有幾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