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建康風雲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他鄉遇故知 文 / 泥男
夜深，接近子時，漫天的雪花打著旋徐徐飄落，屋脊、飛簷、亭樓上的橫匾，沉下去，飄出去，高高掛起燈籠上積著一層雪，猶如紅臉的白頭翁，梁山從忠勇王府出，拱手、笑臉如花……
「要不要派人護送？」劉俏兒說道。
梁山笑了笑，搖了搖頭。
梁山身後多了一個重重的包袱，裡面都是金葉子，一片片若是在雪地攤開，會閃瞎人的眼。
足足有二十公斤，梁山喜滋滋，第一樁買賣這麼成功，不錯。
本來還可以更多，梁山見好就收。
「真不要人護送？」梁山記得劉俏兒又說了一句，臉上浮現促狹的笑意。劉猛偷襲梁山時，劉俏兒也是這表情。
梁山咳咳笑了一記，然後眼睛一瞪，哪個再來再拆了他的骨頭。
臨走時，梁山忽然湊到劉俏兒耳邊，道：「那個被我卸了關節的，如果別處醫不好，找我，同樣的診金。」
劉俏兒嘴唇嘬了起來，性感而迷人。
梁山卻知不是迎就的意思，而是想說一個「滾」字，不過最終嚥下去了，漂亮的臉蛋憋得通紅。
梁山覺得有意思，真想抬手拍拍這女人的臉蛋，不過最終只是目光具侵略性的在劉俏兒婀娜多姿猶如山巒起伏的身軀掃了一下，然後大聲笑著出了忠勇王王府的大門。
劉俏兒冷哼一聲，扭著小蠻腰進去，激起一陣悅耳悅心道叮噹響。
光當，大門旋即關上。
梁山吹了一記口哨，抬腿下了台階，轉過門口那巨大的石獅子，抬手摸了摸石獅子口中的石珠，再抬頭，就看到三十米開外一個棉袍的光頭小和尚站在那，見到梁山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又見梁施主了！」
梁山一愣，道：「你不是那個誰嗎？」
「貧僧清風。」
「對，你不是支語大師座下小沙彌嗎？」
「梁施主好記性。」
梁山搔了搔頭，小和尚是罵人吧，修行之人這點記性也沒有？！
華陽宮聚會之後轉眼就一年多過去，小和尚現在長高不少，儼然是一紅唇白牙、英俊翩翩少年，嗯，腦袋閃亮亮一些而已。
「支語大師也南下呢？」梁山想起當日遇到支語大師與小沙彌的狼狽樣，北方滅佛，南下的確是不錯的選擇。
「師傅駐錫嵩山，派貧僧南下建康城，親近無音長老。」
梁山心道，小沙彌自稱貧僧，那就是受具足戒了。
「北方不好呆啊，老和尚怎麼不一起來呢？南朝佛門很盛啊。」梁山言語少有的稍帶嫉妒語氣。即便是小長幹這等地區也有瓦官寺這等南朝文明的大寺廟，與之相比，金陵宮不是寒酸一星半點。
「北方佛門遭荼毒，師父不忍棄，而且師父說，日後將有一天竺大德飄洋過海先駐番禹，後到建康城，由小僧代為護衛，最後引入嵩山。」清風小和尚侃侃而談。
梁山心中一動，忽然想起歷史上一知名的外國和尚來，達摩，哎喲喂，一葦渡江，少林寺，嘖嘖，禪宗祖庭！
護衛是什麼意思？
「不錯，是有一位大德將來，傳那不立文字佛法。」梁山大大咧咧地說道，難得有當神棍的機會自然要顯擺一下。
「阿彌陀佛，梁施主果然目光如炬，智達天人。」清風小和尚臉略帶敬佩之色。師父支語大師的確說了那外來和尚將興佛門一派。清風小和尚問過是什麼佛門，支語大師就是回答「不立文字」的。
梁山剎那間理解「護衛」是什麼意思，故作歎了一口氣，臉相莊嚴之色：「一人興一法門，何等艱辛？小和尚的確要多護衛大德安全。」梁山記起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達摩東來，一路上遭受暗殺、投毒多起。
電影雖是虛構，真實歷史未必就祥和到哪去。
這般一說，梁山眼眶微紅。
梁山心道這是怎麼呢？腦海裡憑空就浮現出達摩大和尚百衲衣、芒鞋、竹杖飄洋過海、跋山涉水的情景，又浮想起《西遊記》裡描述孫悟空飄洋過海尋長生不老之術的畫面，心頭更是一熱，情緒幾難控制。
梁山心道自己真夠矯情的，是對小和尚煽情的，沒想到先把自己情煽起來。
梁山忽被自己言辭所動，實在是心頭一時感慨：求法之難、之艱；興法更難、更艱。
梁山自然想起經武關之難之後，回首猶如地獄一般的武關自己所發的那些大誓願，心生感概。自己已是死過一次之人，因此一切境遇得之不喜，失之不憂，倒也暗合自然之道，不過考察以往，卻是失了一顆感恩之心。
若沒有那粒白骨經種子，梁山心道自己剛剛到這個世界就得直接悶死在墳墓當中。
梁山心中一動，卻是明白了怎麼對待那三百殘典了。
日後每日朝暮對神府內白骨神君燃香禱告之外，還要向這三百殘典獻上自己的感恩之情。
有法在，就有可能與人依此解脫，三百殘典是遠古、上古大德探索天地之秘總結而成。先敬而感其恩，久而久之，做足這功夫再修行，即有彎路，即有魔障亦能全身而出。
明悟就在一瞬間，雪花落肩，梁山身子一顫，醒覺，微微一笑道：「小和尚倒可以在建康城好好參學。」
「正是。」
「不錯，不錯。」見到清風小和尚梁山有些高興，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找我何事？」
清風點點頭，道：「貧僧知道施主剛剛得了一大筆錢，不知道這筆錢施主打算怎麼用？」
梁山輕「咦」了一聲，道：「清風，你不妨直說。」
梁山覺得有些古怪了，清風小和尚這話裡面的意思，這口吻，除了略微有些靦腆之外，跟上門推銷保險的倒是有些像了。
「天龍寺有個質庫，貧僧接掌不久，各方面都還欠缺……」
「你是想說把我的錢存到質庫裡面，然後給我一點利息。」梁山問道。
清風長出一口氣，道：「梁施主果然上根器之人，一聽就明白。」
「不是，你們和尚寺院還做這買賣？」梁山瞪大了眼。「佛門之門，即是與人方便之門。」清風雙手合十，又念誦了一句佛號，雪花圍著他飛舞，猶如精靈，一股沁人的祥和之氣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