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建康風雲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戲即將上演 文 / 泥男
趙家是沒落的古武家族，散佈江南各地。
趙子雲年幼時被族叔譽為先天槍體。
具有這樣根骨的，成為先天高手之後跟普通的先天高手是完全不一樣的，即是刺三所言可以向著武道不斷前進有無限發展空間的，最終成長為具有神通的修士並駕齊驅的天才。
可是，這些年趙子雲實在是空負有先天槍體之名。
十年前還有族中兄弟譏笑一兩句，現在連譏笑都沒有了，人們早忘記了「先天槍體」。
趙子雲額頭上皺紋多起來的時候，他自己也忘記了。
但是，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就讓他看到了絕世的一槍，趙子雲竭盡所能接住了那一槍，雙手到現在依然生疼，微腫。
這些都顧不得了，趙子雲目光炙熱，就像是單相思的公子忽然見到他日思夜想的佳人一般。
很顯然，這位金陵宮的梁公子是槍法大師。
亂黨？開玩笑，就是殺了皇帝老兒，他也要跟著！
若是自己有那麼一兒半女，有嬌妻暖席，他多少還會動搖、猶豫，可事實上他就一老光棍，哈，從前趙子雲喝酒時偶爾還惆悵一二，現在簡直就是為這一刻而準備。
他可以毫無顧忌，心無掛礙地跟隨眼前這位梁宮主了！
「沒問題！」趙子雲直起腰，響亮的回答道。
之前趙子雲存著想法就是先把梁山帶回去交差，既然穿了這身官服，哪怕最後一天也要履行職責。
然後就是辭職，再看梁宮主事大還是事小，若是沒事也就算了，若是有事自然拼了命也要把師父弄出來。
梁山所說的「職業道德」他聽不太懂，但大抵是對他的稱讚。
這樣的大師，高人，自己要拜他為師，哪有那麼容易的？自然是要經過一些考驗才行。
第一個回答顯然對方滿意，第二個問題，趙子雲立刻遵從。他混跡小長干黑白兩道這麼多年，有原則有底線卻也不是迂闊、頑固不化之人，自然明白。
趙子雲心頭躍躍，今天老哥我這是要徹底綻放，就像那天香閣的婊子，這般說粗魯了一些，但是趙子雲喜歡這般語調，對，就像那些婊子一般「搔首弄姿」，向男人展現出她們最美好的一面。
現在趙子雲所要做的也是這般。
趙子雲頓時如同打雞血一般，不展現出自己最好一面，人家看不上啊。
梁山暗自點頭，這是個乖巧人物，問了兩句，回答都滿意。
「請！」梁山說了一聲，不等趙子雲回話，轉身邁步進了金陵宮。
趙子雲慌忙把鐵槍拆下，放入包袱背著，大腳一甩，跟著進去。
阿三與ど四跟著趙子雲也有十年，從未見過老大有這麼激情燃燒的時刻。
兩個人面面相覷，老大進去，自然也要跟著進去了。
這個時候，幽幽的金陵宮在阿三與ど四心裡不啻於說書先生經常所說的「龍潭虎穴」，這般一想，二人腰桿也都直了起來，臉上飛揚起些許闖龍潭虎穴的豪氣，只是腿肚子還是有些發抖。
對於大多數老百姓而言，今天與昨天過得一般快，早上起來清掃庭院，外邊有鬧騰那就緊鎖院門，元日該準備都準備，然後是午飯，等街面上沒暴民了上街去置辦一些年貨，就這樣，日昇日落也就在眨眼之間。
而對於蘇老大來說，這一日卻過得極其漫長。
日落時分，在原本計劃當中，就是三萬乞丐兄弟開始搖旗吶喊的時候。
三萬乞丐裹挾青壯遊俠三萬，平民百姓十多萬，以蘇老大對建康城的瞭解，差不多這個數目。屆時，整個建康城南面的大街小巷，細流就會變成洪流，衝擊，然後肆虐……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大老爺們被打倒在地，嬌貴小姐撕去衣服露出嬌嫩的皮膚，哈哈……平民的狂歡開始……
都城內蘇老大沒有打算，那裡畢竟有精銳的部隊，他的目標是朱雀門、太廟、烏衣巷一帶。那可是建康城最富的地方。
這麼一鬧騰，蘇老大就會享譽整個江湖，再把隊伍一拉，進雞籠山打義軍的旗幟，可以預想天下英雄雲集的場面。當然，蘇老大也想到了「革命」道路並不一定按自己所想那麼順利，但是經過血與火的考驗之後，他將會帶出一支聞名天下的精銳來，而這支精銳將是自己日後打江山的本錢。
蘇老大想得很長遠，他看到了天下即將出現巨變，眼下起事雖然早了一些，但是再晚就根本沒有他的戲唱了。
就江南等地而言，荊襄、番禹、成都都有割據軍事力量都在積蓄力量，如果他滿足當一個乞丐頭的話，到時候就只能看別人的熱鬧了。
搶糧搶財然後佔山為王，招納英才，伺機而動，這就是蘇老大心中設想三步走，不想一步還不走出去，就被忠勇王府意外的放糧與施粥給徹底破壞了。
蘇老大鬱悶之極，心中對忠勇王府自然恨上。
一座破土地廟裡，蘇老大依靠著一斑駁的柱子上，望著頭頂的漏瓦顯現出來的一絲慘藍色的天，此刻的他，心中惆悵得緊。
忠勇王府的大管家、中管家、小管家，但凡能管事的人都帶著小組分散出去，施粥施糧，沒完成任務，回頭重罰。
有人施粥，另有人騎著馬敲著鑼四處宣揚。
這時節，能讓老百姓真正聞風而動的，也就是這施粥施糧了。
不僅施粥施糧，還有冬衣饋贈，對許多老建康人來說，多少年沒出過這好事了。
就這樣，一邊跟著去搶糧搶錢，很快被鎮壓，一邊有糧有衣送，而且力度那麼大，南邊的大街小巷的十字路口都擺上了，是個人都清楚自己該往那邊走。
長樂郡主堅持崗位，連王妃梅妃也第一時間出來。王府內面白長鬚的書生，威風凜凜的將軍也都出來。
這都是老百姓從前只能在人群外頭墊腳觀看才能瞥一眼的貴人，就這樣俏生生站在你面前，而且還前所未有的溫言軟語關懷一兩句，簡直要感動得一塌糊塗。
所謂的暴民，那是絕了所有路才會爆發出來的不顧一切的狠厲，而當貴人們有一兩個好臉色，稍稍把你當人看了的時候，骨子裡對貴人、世家豪族的畏懼自然就徹底佔了上風，唯唯諾諾，還有感恩戴德，很快人群中此起彼伏的爆發出感恩，稱讚「活菩薩」之類的讚譽聲。
晨起的暴動，劉俏兒自然感覺到。王府中的侍衛立刻擁上劉俏兒，讓長樂郡主趕緊回府。劉俏兒卻只讓梅妃回府，自己依然堅持，著實顯現出臨陣不懼的大將風範。
也就半個時辰，暴動的喧鬧聲平息下去，劉俏兒倒沒料到暴動的平息與自己施粥有什麼關聯。她這樣做既是為父王祈福做功德，也是體現她的孝心。
「你好，端好你的碗。」劉俏兒微微笑著，親自把一個盛滿大米粗製的陶碗遞給眼前一個老婦人。
老婦人感恩戴德地走了。
劉俏兒目光幽幽，抬頭望了望天。
天空的雲層閃現出一個跳騰轉挪、矯健如龍的身影，那是另一個自己。
劉俏兒幽幽歎了一口氣，但很快又露出一絲少女一般甜笑，這讓她身旁的下人看得呆了一呆，連忙別過臉去，不敢正視。
建康宮，西門吃客還在排查，太樂署的隊伍早放進去了，鼓吹署的人還在慢條斯理地進行當中。
太樂署的之所以早放進去，簡單的說，太樂署的樂隊、儀仗人員那是有固定編製成員，正經的公務員，宮廷侍衛大多會給點薄面，不會上下其手。
鼓吹署也有固定編製的成員，但只是少部分管理人員。
一旦鼓吹署要出節目，由鼓吹署出面召集，建康城的娛樂界出動，根子上是不在編但是跟鼓吹署關係良好的各演出單位。
參加演出，其演出內容當然是代表京城方面的利益訴求與主張的，但對於演出職員本身，自然是拉名氣，增財氣的大好機會。相對太樂署，這一部分人雖然有名氣，在民間算是大碗，實則還是龍蛇混雜，當然要嚴加盤查。
當然，作為侍衛的樂趣之一，那就是碰到漂亮的歌女舞女，沾沾手也是過癮的。
這些都不算什麼事，大多數人都有自覺，忍著吧，反正摸兩下也不會少幾兩肉。
江南之地，雖繼承中原正統漢族文化，但也達不到後世理教「餓死事小，失節乃大」的地步，更何況南北朝時期並未南北涇渭分明，正是胡漢文化交流正頻的時節，男人女子的穿著說實在的還真有些時尚。
後幾百年秀才應舉脫衣搜查都不嫌「有辱斯文」，這幫子整天拋頭露面，跑台演出的演藝界人士自然要比深閨大院裡的女人要豪放得多。
剛剛一對西域舞女過去，張開雙臂，露出小肚臍，媚眼狂拋，讓侍衛們大飽眼福，有大膽地揩揩油，更是惹來花枝亂顫般的一陣嬌笑。
西域舞女身後卻是商秀芸，一襲白袍出現，臉上已經扮好妝容。
方才被調笑得面紅耳赤的侍衛上前就要攔住，他要找回場，不要被同伴笑話是初哥。
上去自然是搜身，不過這個年輕侍衛很快頓住，臉上居然浮現出淡淡的喜悅與如慕之情，猶如在夢中一般。
不僅是他，其他的侍衛是一般的感覺，然後他們下意識也就閃開道，就好像見到母后娘娘駕到一般。商秀芸蓮足邁動，輕易地就進了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