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夜宴驚夢 第三百七十章 不爭柔琴 文 / 泥男
梁山與顧愷之下二樓，到了一樓，早有小船備好。
二人沒有多話，逕直上了小船。
小船划動，梁山與顧愷之相視一笑，其他兩艘畫舫也出現小船，一共五艘，幾乎同時間向喬佳宜那畫舫劃去。
船頭也都昂首站立兩個青年才俊，都是籠冠、寬衣、博帶，一副風流瀟灑打扮，河風徐徐，衣帶飄飄，畫舫上，兩岸邊頓時辟里啪啦響起了掌聲，並伴隨一些女人的尖叫，顯然，都是知名人士。
十人陸續上了畫舫。
這艘充當舞台的畫舫與攬翠等觀景畫舫不同，一樓二樓儘是鶯鶯燕燕，見到梁山等人來，一個個眉目留情，盈盈淺笑。
十人中最後只有一人被喬佳宜選中，剩下九個卻也不差，都是建康城裡女子愛慕的知名才子，這個時候，哪個不願意湊到跟前以求入其眼。
十人面帶笑容，一邊行走一邊拱手致意。
女人們忍不住了，紛紛開始大膽**的議論。
「白公子最是疼人，與之恩愛一夜就是倒出錢奴家也是願意。」
「我卻最愛關三公子，人英俊又懂人疼人。」
「我最看好王子牙王公子，十人當中最是英俊不過，真真是愛煞了小奴家，可惜他肯定是最後勝出，有緣無分啊」
「我喜歡顧先生，顧先生畫的仕女天下一絕，嘻嘻。」
……
女人們這麼一說，才子們臉上多有些掛不住了，唯有梁山依然高高揮舞著雙手，目光賊兮兮地從眾美女凹凸起伏的身上一一掃過。
「哎呀，這人最討厭了。」
「就是，他看人就像是，哎呀，不說了……好討厭！」
女人跺足的聲音隨之發出。
「他是誰？卻是不曾見過。」
「大概就是那個叫什麼梁山伯的。」
「咦，我老家就是梁山泊的，嘻嘻。」
「那等下他下來你招了他！」
「我才不了，我最喜歡陳公子哩。」
在這樣的議論聲，十人上了二樓。
二樓卻是整台秦淮晚會演職人員呆的地方，有化妝間、更衣室，靠近舷窗的則是一支樂隊在那，有那麼二三十人，一個看似像導演的老鴇在那低聲吩咐些什麼。
二樓登三樓的梯口，小青盈盈站立，說了兩句，旋即轉身把眾人帶到三樓。
梁山登上了三樓，就看到舞台中央已經齊刷刷地擺了十架古琴，都是一律焦尾秦的款式。
古琴前都擺放著一張胡凳，梁山心道，難道是要一起合奏哪個曲子。
小青把十大才子一一引入座位，在梁山身邊時特意看了梁山一眼，不過，神情微微有些失望，顯然對梁山的英俊、風流程度不甚滿意。
奴婢這樣的表情，梁山自然也就望了喬佳宜一眼，發現她並沒有看向自己。
以那首詞，梁山相信可以博得喬佳宜的充分關注，小青的打量，就是明證。
喬佳宜神色沒有表示，只能證明其心性沉靜，這樣的性子倒是很適合水月堂的水系法術的修行，而從她大舉善行的方式又似是佛門佈施的路子，尤為難得的是，做這一切她都沒有私心。
就近感受，梁山不再關注喬佳宜的美貌，而是她的品性。
這方面跟娘子祝輕雲很像。
祝輕雲品性純孝，而喬佳宜品性純善，這都是神仙種子。
梁山觀喬佳宜額頭朗如明月，實在是福德之人，心中一動，娶這樣的女子做老婆，是他的福氣。
心念一起，梁山再抬目看喬佳宜時就跟剛才感覺不一樣。
這感覺連著未來的氣運，梁山心道，原來如此，娶妻得當，增福添運，即便是世俗之人，其實也重視這點。
譬如帝皇，娶妻若不當，後宮則不寧，自然波及政事其它，最終導致國運不穩，所謂愛江山更愛美人，最後禍國殃民就是此理。
而喬佳宜這樣的女人得之，卻如得一寶。
這樣的女人，若家道中落，必然能夠振興；若遇到災難坎坷，必遇難呈祥。這樣的女人，不能錯過。一時間，梁山心中竟起爭勝心。
環顧左右，眾才子已是收聲斂氣，進入彈奏之前的清心狀態，顯示良好的素養與心理素質。梁山心道卻是自己著相了，兩個呼吸之後，梁山心靈一片空靜。
「我家姑娘會先彈一節，然後諸位跟著彈，那個能一直跟我家姑娘彈奏即為勝出。」
此言一出，四周響起不小的議論聲。
梁山心裡訝道，原來不是合奏，而是「和奏」。
有琴聲，就有唱和，這是常見的一種形式，但是一共十一把古琴在一起，情況又不一樣。
對於諸位入選者而言，最主要的是要跟上喬佳宜的琴聲，但不可避免地還會聽到其他人的古琴聲，這就必然帶來干擾。
琴聲為心聲，一旦遭受干擾，就難以持續下去。
有意思，梁山眼睛一亮，這喬大家果然是蕙質蘭心，以這種方式來最後挑選夫君。
喧鬧聲轉變成一陣嗡嗡聲，就像無數蜜蜂在遠處嗡鳴一般。
梁山耳朵輕輕的扇動，觀音之境打開，一一入耳，紛而不亂。
人們的議論的都是猜測十大才子誰最後入選，什麼王公子、劉公子，就是沒有他梁山。
梁山並不覺得奇怪。
聽了一會，梁山不聽了，凝神落在喬佳宜身上。
才子們上來的時候，喬佳宜的心緒忽然有一陣小波動，知道到了自己人生最關鍵處。
得遇知己，遇人不淑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命運，即便是喬佳宜，也會忍不住去想。
不過，喬佳宜很快把這些排遣出去。
如今她心裡都裝了一個孤獨園，為了孤獨園，即便是遇人不淑，也在所不惜。
喬佳宜凝神靜氣地望著她眼前的古琴，神色淡然而親切，很快，她就沉浸其中。
梁山收拾了遐思，就在這時，錚的一聲響，喬佳宜彈出了第一個音，梁山就看到其他九個身子一震，一個個立刻也都進入狀態。
喬佳宜彈了一小節，先時慢，後時快，雙手在琴弦之上猶如精靈跳舞，光看那雙手就會覺得美不勝收。
馬德意與燕媚兒所在的畫舫，燕媚兒神情一動，馬德意眉頭微蹙。
「這曲子沒聽過啊。」小七禁不住道。
「沒錯，是喬大家即興彈奏的。」燕媚兒道。
「不錯。」項叔感歎道。
喬佳宜的琴聲就跟這江風一般輕輕吹拂，很自然地就流入眾人的心田。
很溫柔，很自然的琴聲，從舞台中央飄灑出來，瞬間遍佈秦淮河兩岸。
梁山眉頭一皺，溫柔中居然還帶有霸氣。
這個時候，你也去彈，怎麼能彈進去？
就好像自己手頭上的古琴已經變成了一張鋸一般，聲音一出來就是個噪音。
霸王的柔槍槍意就是這個意思。
柔而不爭，你就根本沒辦法跟她爭，插不進去。梁山就看到其他幾個手撫著琴弦，遲遲落不了手，都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