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五女會京都 第五百零六章 軟柿子未必好捏 文 / 泥男
黑衣女人一點也沒察覺，把她扶起，然後背在身上，躡手躡腳出去。
出了門，黑衣女人行動就快了，腿打著臀部，往北一溜煙疾走。
半炷香功夫，已是過了清溪，然後上了一無名山丘。黑衣女子把胡一飛放在草地上，嬌媚地說道：「幸不辱命！」
「這就是鐵家娘子？」一個略帶嘶啞的男人聲音。
「是！」
「果然有幾分姿色。」
胡一飛眼睛骨碌亂轉。雖然黑魆魆的，但是她看得清，這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負著手，臉上帶著邪異的笑容。
「別急，你相公馬上就到了。」說罷，男子揮了揮手。
黑衣女人連忙扶起胡一飛，往前又走了數十米，然後再一草叢按著胡一飛腦袋，伏下身子。
胡一飛心中一動，明白為什麼相公今夜這麼癲狂。
剛才那個男子，實力很強，抓自己就是為了威脅相公。
這樣的場面，胡一飛曾經也想過，畢竟相公得罪過太多人。
不過，胡一飛也僅僅是想想而已，有相公在，用不著擔心這一天。胡一飛卻沒想到，今夜狂歡之後就遭遇這個。
相公在哪？胡一飛心裡有些擔心起來。
來了！胡一飛聽到相公的足音了，雖然隔的還很遠。
過了一會，就聽到相公的聲音：「卜四，有必要這樣換來換去嗎？」
卜四？胡一飛聽相公說過。
這人原來跟相公是同門師兄弟。
據說是大弟子，後來那位法家師傅決定把法印傳給相公，這個大弟子就毒殺師傅，之後就沒了蹤跡。
對，就是這個人。
「哈哈，不過是好多出一些時間來罷了。」卜四笑道。
鐵捕頭心裡略微有些緊張，白日裡他與這位昔日的大師兄也就是打一照面，然後耳朵裡就聽到夜半約會的話。
「鐵三，只要你把法印交給我，咱們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鐵捕頭笑了，道：「卜四，你在做夢吧。你毒殺師傅，禽獸不如，你不來找我，我還要找你。」
「哈哈，鐵三，你這話太好笑了。你找到我又能怎樣？這樣，我們打上一場，你輸了，法印叫交給我。」
鐵捕頭臉上現出輕蔑的笑容，搖了搖頭，道：「真是可悲，堂堂昔日法家弟子，盡然僅憑個人之勇力，即便得到法印，世間法家弟子能服你？」
「手段而已，難不成我們來一場辯論？」卜四臉上同樣現出輕蔑的笑意，「師弟，你太天真了。」
「那就來吧，何必那麼多廢話！」鐵捕頭從腰間緩緩抽出黑黝黝的量天尺。
卜四瞳孔微縮，冷聲道：「鐵三，你曾經奪走的，今天都給我還回來。」說著，卜四抬手拍了兩掌。
黑衣女人一推胡一飛，喝道：「走！」
鐵捕頭早就感覺周圍卜四還有埋伏的人，卻沒想到妻子被推了出來，心下一緊，終歸還是出現這種情況。
原本卜四約的是另外一個地方，鐵捕頭趕去卻只有一個信使在那，這才急急趕到這來，現在自然明白，折騰自己無非派人到家中把柳青抓來。
「我卻是沒想到你這人變得如此下作了。」鐵捕頭斥道。
「師弟不要誤會，只是請弟妹過來一觀罷了，相信我，我不會動她分毫的。」
鐵捕頭輕蔑地一笑，你不會動她分毫，這話也說得太直白，你是不會，但你手下會。
「多說無益！」鐵捕頭目光冷冽起來。
他一輩子都似乎在等今日場景，真等來了，其實，也沒那麼可怕。
卜四聞言一愣，道：「看來你真是鐵石心腸啊。」說罷，卜四轉過身對胡一飛道，「我真為你不值！」
不得不承認，這個叫卜四的身上具有讓女人心動的邪魅氣質。
難怪身邊這黑衣女人望這卜四如同花癡般，胡一飛相信把她脖子斬的高飛，她還是死死地盯著這男人。
「妾身無憾。」胡一飛冷聲道。
卜四神色有些尷尬，道：「鐵三，你家娘子倒是和你一個脾氣，真是遺憾啊。」
「卜四，難道你找我就是嘴皮子痛快嗎？」
卜四笑了笑，道：「只是有些好奇，聽說你對老婆也不是很好，平時又打又罵，現在看來，傳言的確是如此，不過這樣也好，等這邊事了，黑寡婦你就把這女人弄到北方的妓院去。」說這些話時，卜四目不轉睛地盯著鐵捕頭，遺憾的是，鐵捕頭神色依然沒有半點變化。
「當然，之前我要享受一下，雖然鐵三你並不在意，但是對我來說，能享受一下你鐵三的妻子，也是相當爽的。」說到這，卜四哈哈大笑起來。
「你卜四就淪落到這種地步嗎？」鐵捕頭面色有些發青了。
「不，你誤會了，我不會當著你的面的，我會先把你打死，然後再……我不會這麼沒品的，說過不會要挾就不會，你能打過我，這些自然就不會發生了。」
鐵捕頭笑了笑，道：「多說無益，戰過再說。」說著，身子一竄，直奔卜四。
在胡一飛心裡，其實想看看相公如何表現。
胡一飛當然知道，無論如何，相公都會表現的無所謂，無論真假都是如此，但是胡一飛還是想看看。
以她對相公的認識，一定能看出端倪。雖然這樣有些愚蠢，但是，胡一飛作為女人，嗯，還是想知道在相公心目中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既然打起來了，胡一飛自然也是看不到的，接下來她就期盼相公打贏，這樣，自己也不用暴露了。
雖然對這樣的場面期許過，比如相公的仇人拿自己為質，在相公陷入絕境的時候自己露一手大殺四方，然後相公露出震驚的表情……諸如此類的。
這樣的感覺會很爽，特別是平日裡相公揍自己屁股揍得那個歡，這兩者聯想起來，相公一定會呆若木雞的。
但是，真正發生這樣的事，胡一飛知道，也就意味著自己跟相公走到了盡頭。
相公走白道，她走黑道，這是兩條截然不同的道。
當然，胡一飛見過不少貪腐的官員，斧頭幫就有不少這樣的靠山。
這些人，白身子黑心。
世間事也是如此，沒有絕對的黑白分明。
但是，這世間同樣有那麼一群人，胡一飛無法用言語形容，「理想主義者」之類的詞語她還不知道，反正她就知道，一旦相公知道她同時是斧頭幫幫主，他們夫妻二人的緣分也就到了盡頭。
胡一飛並不知道後世有一部很著名的電影叫《史密斯夫婦》，跟他們的情況其實有些像。電影的結局對於夫婦倆很是光明，但是就現在的胡一飛來說，實在看不到任何光明。
因此，雖然那種情況很爽，但是胡一飛打從心眼裡並不希望發生。
希望相公能夠搞定，不用自己出手，這樣最好。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
卜四居然不支了。
卜四也沒料到。他離開建康城之後，奇遇連連，自以為戰力遠高鐵三。
抓鐵三娘子過來，只是應景，順便嘲笑鐵三的，並未真的存心要威脅他的，但是一伸手之後，卜四才赫然發現，自己居然不是對手。
黑寡婦依然沉浸在對卜四的花癡當中，認為他即便是躲避的動作都是那麼陽剛，那麼帥氣，簡直是不可阻擋。
拳拳見血，兩個人顯然打瘋了。
一個錯身，二人分開，卜四騰騰騰連退四步，鐵捕頭也退了三步。
卜四一個轉身，逕直來到胡一飛身後，伸手就掐住胡一飛的脖子，道：「自斷筋脈，否則就會掐死她！」
「你就這點出息！」鐵捕頭喝道，一邊說著，一邊毫不在意地逼過來。
「別過來！」卜四神色有些慌張。
鐵捕頭把卜四當平生大敵看，白日接到他的死約之後。鐵捕頭想著也許這一去，有可能再也回不來，這才對妻子柳青態度大改。
現在看來，鐵捕頭高估了卜四。這傢伙，自以為是的毛病一點都沒改。
「別過來！」卜四大聲喝道。
鐵捕頭冷聲道：「掐吧，正好可以換一個。」
「哈哈，別說的這麼殘酷，我還不知道你，不過是裝裝樣子。」卜四手上一用力，胡一飛的舌頭立刻吐了出來。
鐵捕頭一下站定，聲音有些抖：「卜四，鬆開你的狗爪子！」
「怕了吧！」卜四快要崩潰，原本以為手到擒來，不想最後還要用這麼卑鄙的手法，好險。
多虧了自己凡事喜歡留一手，沒想到鐵三真的很在意他家娘子。
「好啦，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會讓你自斷筋脈！」卜四連忙改口。
他知道鐵捕頭是絕對不會屈服，因而自斷經脈那是「同歸於盡」的節奏。
兵法上「圍三漏一」就是防止對方拚死一戰。
「把法印扔過來了，弟妹完好無缺給你，從此我們兄弟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鐵捕頭又走兩步。
「站住！」卜四大聲道，「真要拚個你死我活？！」
鐵捕頭停住。
氣氛一下緊張到極點。
「反正你也可以再抓我，至於抓得抓不到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只要法印，然後鬆開人質逃跑，這個條件算是很優待的了。
卜四相信鐵三一定會屈服的。
「怎麼樣？」卜四臉上泛出笑意了，因為他看到鐵捕頭額頭上青筋爆出，這是要屈服的節奏。
果然，卜四就看到鐵捕頭伸手探入懷裡，手有些哆嗦，好，就這樣！
卜四一顆心就要跳出胸腔，那個老不死的，看到沒有，這法印終究還是到自己手裡。
只要一到手裡，卜四就可以桃之夭夭。
打是終歸打不過，但是卜四卻不相信他還逃不過。
「扔過來！」卜四聲音有些顫抖了，獰笑著。
胡一飛也在等。
卜四隻是看到鐵捕頭額頭青筋爆出，而胡一飛看到更多。
那一瞬間，堅持的與珍愛的衝突在一起，在相公的眸光中逐一閃現。
「給你！」鐵捕頭只是猶豫了片刻，然後毅然掏出胸口法印狠狠地扔了出去。
胡一飛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相公選擇了她！
卜四笑了，終於可以得到這法印，雖然有些波折，但結局是美好的。不過，這時候卜四仍不敢掉以輕心，眼睛緊盯著扔過來的法印。
沒有任何問題，卜四終於放下心來。
卜四沒有動，他知道法印會正好落在自己手裡的，鐵三的手法很到位。
卜四抬手去接，背上的寒毛突然豎起，然後就一道很銳利的光芒閃過。
手臂內感覺到徹骨的冰涼，接著那原本箍著胡一飛脖子的那隻手臂也感覺到一陣冰涼。
卜四身後的黑寡婦看到兩個手臂從卜四身上分離，嘴唇嘬了起來，想「啊」的叫出聲，脖子一陣冰涼，然後就發現自己飛了起來。
準確說，是頭飛了起來。
胡一飛上前一步，穩穩地接住了法印。
「啊！啊！」卜四瞪大眼望著胡一飛，想抬手，一陣劇痛傳來，「你！你！」
「敢威脅我相公，找死！」胡一飛手一揮，卜四大好頭顱也飛了起來。
先天斧體，不可阻擋的鋒利。
這一幕，鐵捕頭看得目瞪口呆。
月亮好大，無名山丘裡刮著忽忽的山風。這一切，好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