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五女會京都 第五百零八章 好良言勸癡心漢 文 / 泥男

    建康城內大大小小五十六個幫會，基本都是有產和無產平民組成，這些人聯合起來，初衷是不受人欺負，然後才是欺負別人。

    「這些人如果沒有一個營生的話，說不定會有更多作奸犯科的人出現。」梁山分析道。

    鐵捕頭心裡好過一些，知道梁先生這是為自家娘子辯解。

    鐵捕頭心裡也想為娘子辯解，但這話從梁先生口中說出更讓人信服。

    鐵捕頭現在陷入前所未有的兩難境地，不像過去破案，沒什麼選擇，頂多是顧忌嫌疑犯的背景。

    但是對於柳青，現在鐵捕頭還真割捨不下。

    從前對柳青那樣又是打又是罵，不是出自他的真心，其實也是想保護她，說的稍稍肉麻一些，也是愛她。

    鐵捕頭從前也覺得自己能狠下心來，可是柳青這一真走，心裡頭完全不是滋味。

    可是，追她回來吧，斧頭幫老大，手底下有沒有命案？有沒有作奸犯科？

    她給自己休書一封，未曾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以鐵捕頭現在的立場，怎麼可能把她接回來，照常過日子？擱在後世，不就是警察局長跟黑社會老大混在一起了嗎？

    而且，鐵捕頭還想到一點，讓娘子脫離幫會也不可能。因為如果她能脫離，那早就脫離了，這說明她心裡，還是幫會第一。這也是讓鐵捕頭內心深處感覺很憤懣的一點。

    但是，在鐵捕頭內心深處，他怎麼奇怪的還咂摸出一絲得意呢？

    建康城赫赫有名的斧頭幫幫主居然是自家娘子，而且十多年如一日侍奉自己，處理那麼多幫務的同時家務事一點沒影響，對自己更是百般柔順，鐵捕頭想起從前打娘子屁股啪啪響的旖旎場景……嘖嘖，這得意勁就跟酒勁一樣，止不住地往上竄。

    總之，鐵捕頭現下的心情是無比複雜，無比糾結。

    「所以，就這點而言，你家娘子不是壞人。怎麼講？只能算是一個很有事業心的女人。」

    「事業心？」鐵捕頭有些暈。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梁山笑了笑，湊過身子，問道，「不過問一句，你娘子家裡面對你怎麼樣？」

    鐵捕頭拍了拍胸，道：「那不錯，我說往東，她不敢往西，差不多就這個樣子。」

    「那不就得了。」

    「不行！」鐵捕頭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她是混江湖的，我是混官道的，不同道。」

    梁山笑了笑，道：「世間有兩條道是截然分開的嗎？」

    鐵捕頭瞪大了眼，噴出一口酒氣，拍著桌子大聲道：「梁先生，你不要妄圖說服我！」

    梁山心道，鬼想說服你，你這不是自己想說服自己嗎？想到這，梁山笑道：「我可不是想說服你，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擺個事實而已。」

    「什麼事實？」

    「首先，你家娘子家中對你，那都是真的，不是說一個斧頭幫幫主故意裝成那樣，特意就是為了十多年後暴露身份寒磣你的。」說著，梁山拍了拍鐵捕頭的肩，「你說你娘子是不是故意寒磣你？」

    鐵捕頭想了想，搖了搖頭，嘟囔道：「不是。」

    「對了，這女人啊，本來就是多面。你是他相公，她自然展現最柔美溫順的一面，在外頭，在斧頭幫，那自然又是另一番模樣。這兩個其實都是你家娘子，只是你過去沒有完全看透而已，所以這個事，首先，她對你談不上欺騙。」

    鐵捕頭點點頭，心裡頓時好過一些。

    沒錯，娘子不是故意欺騙自己的，如果這十多年都是偽裝的話，自己早看出來了，想起平日裡娘子望自己的那個眼神，鐵捕頭哆嗦了一下，突然想起身去把娘子找回來。

    「你娘子對你的心意，這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一個女人不會把自己最好的時光浪費在你身上的，但是，她同時還是斧頭幫幫主，這點你介意是不是？」

    鐵捕頭完全跟著梁山的節奏了，點了點頭。

    「這個事情其實我也有同感，」梁山一拍額頭，道，「女人不能太能幹了。你看我的幾房妻妾，你就說喬佳宜吧，要讓她放下孤獨園不管全心全意侍奉我，你覺得可能嗎？」

    「不可能。」鐵捕頭大力地搖頭。

    「可是，出了喬家宅外，誰家媳婦會這樣？哪個不在家老老實實的相夫教子？這點著實讓人氣悶。」梁山故作鬱悶之色。

    「也是！」鐵捕頭喝了一個酒，道，「這女人，真不能太能幹。」

    「你女人胸大嗎？」

    鐵捕頭聞言一愣，目露怒色。

    梁山心道，這傢伙，真是在自己找強大理由來，得了，給他順水推舟吧，成人之美乃善事也，嘻嘻笑道：「胸大心也大，就可以裝很多東西。」

    鐵捕頭神色旋即黯淡下來，歎了一口氣。

    「但是！」梁山強調語氣，「你反過來想想，這女人是不是很有責任心？」

    鐵捕頭點點頭。

    「像喬佳宜，她雖然把孤獨園放在第一位，但我不生氣，很有愛心啊，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女人啊。再看看你娘子，喜歡你不用說，但是同時放不下幫眾，這是有責任心的表現。你想想，那麼多人等著她帶領大家一起脫貧奔小康，這得多大的責任心？」

    鐵捕頭覺得自己真被梁山侃暈了。

    「這樣的女人，難道不值得你敬重嗎？你又有什麼好委屈的？」

    「可是……」

    「沒可是，你還是放不下你那些條條框框，沒錯！你們倆看起來是天生對頭，其實不然，我就問你一句，你家娘子不當這斧頭幫幫主了，斧頭幫難道就不存在嗎？」

    鐵捕頭搖了搖頭。

    「再問你一個問題，你那個師兄卜四，你會想到把他抓住然後繩之以法嗎？」

    鐵捕頭一下愣住了。

    「你有證據說明他就是毒殺你師父的兇手嗎？人證物證都有嗎？」

    鐵捕頭面色頓時難看起來。

    梁山立刻知道是沒有，繼續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打一架，然後放掉他？」

    「不可能。」鐵捕頭立刻說道。

    「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鐵捕頭感覺過去堅持的搖搖欲墜了。

    「法外有法啊。」梁山歎道。

    鐵捕頭就感覺兩個耳朵聽到轟的一聲巨響，整個人就愣住那，一動不動。

    梁山輕咦了一聲，站起身抬起手在鐵捕頭眼前晃了晃，「喂」了兩句，這傢伙完全沒動作。

    入定呢？

    類似這種狀態，準確說是悟理。

    梁山得意地一笑，終於被自己成功侃暈了。

    也就半炷香功夫，鐵捕頭忽然彈跳起來，一把抓住梁山的手，道：「梁兄，走！」

    「梁先生」也不叫了，直接叫「梁兄」，這是感恩戴德的前奏嗎？

    「走什麼？」

    「做個見證。」

    「什麼見證？」

    鐵捕頭揮舞著雙手，道：「我要把娘子再追回來！」哇靠，這神捕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