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宗教事務所 文 / 我叫吳大膽
回到冥紙店,師傅他們都沒說話,似乎是在商量對策。這種時候,我一個小娃兒也就幫不上什麼忙了,只能也跟著他們一起沉默。
那過陰人悶悶地說到:「兩年多前,兩河鎮派出所長的母親去世。我去幫他過陰了一次,召回了他母親魂魄。他欠我一個人情,我去跟他說,讓派出所今晚通宵帶槍巡邏。」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人都眼前一亮。那白鬍子鬼差拍著手笑到:「不錯,還是過陰人有辦法。就這麼辦!有了拿槍的警察,咱們再各自跟著一個,這就保險了很多。」
師傅和那老和尚也都同意這個辦法,於是便分頭行動準備了起來。
師傅把我叫到旁邊,對我說到:「明娃子,事情好像有點兒不大對頭。我感覺你那師叔好像不是專程來找我報仇,而是有更大的陰謀。說不定這兩河鎮就要危險了啊,要不你先出去避幾天,找胖娃兒他們家投靠一下?」
我自然不答應,我說師傅,我們之前說好的啊!我都不小了,要跟你一起面對危險,你不能趕我走!
師傅拗不過我,只能同意。
話說那天上午,過陰人就帶著我們一起去找了兩河鎮的派出所長。當時奪命黃葛上面吊了二十多具屍體的事情已經在整個兩河鎮傳開了,簡直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鎮上的居民人心惶惶,也不曉得是哪個先傳出冤鬼索命的說法,很快就傳開了。我們在去派出所的路上,所有的街坊都在討論這個事情,臉上也都帶著驚恐的表情。我都聽到有人說要離開兩河鎮去其他地方的親戚家裡面避一避。
那酒肉老和尚雙手合十說了聲阿彌陀佛,如果所有人的鎮民都去親戚家裡避一避就方便了。白鬍子鬼差哼了一聲:「這不像是高僧能說的話。」
「什麼?你說我不是高僧?我怎麼不是高僧了你說。要不咱倆鬥鬥法?雖然你是下頭的兼職鬼差,但是我們佛家的可不歸你們管啊。來來來,干一架。」這老和尚擼了擼袖子,好像還真的是想和白鬍子鬼差打架。
過陰人冷冷哼了一聲,而師傅則歎了口氣:「你們兩個莫鬧了,大敵當前,事情都還沒有解決。你們兩個又鬧起來了,不快點解決掉姜玄,兩河鎮這次恐怕是要出麻煩了。」
談話之間,我們就到了兩河鎮的派出所門前,一個警徽高懸在門口。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看到這警徽,就給人一種心裡面很安定和舒服的感覺,有一種安全感。好像啥子陰森邪惡的東西都進不來一樣。
看到我盯著這派出所門口的警徽標誌看,那老和尚嘿嘿笑了:「明娃子有眼光,這麼小年紀,一下就感覺出這警徽不反了對吧?國家國家,按照你們道家的說法,那是人民氣運的體現。我們佛家幫你們做了不少事兒哦,很多東西都是我佛門中人的聖僧設計,本身就有驅邪的作用。比如說中國的警徽,就是其中一個。哪怕沒得任何的法力加持,只有這個圖形掛出來,弱小一點兒的陰魂鬼物就得避開。」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感覺這老和尚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同時也覺得設計這個標誌的人真的很厲害,沒有施展任何的術法,光是這個圖形製作出來,就有鎮邪的作用。
「同志,你們有事情麼?」
我們正在門口準備進去,就看到有幾個年輕的警察從裡面朝外走,一邊和我們說話。當他們看到我們的打扮的時候,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樣子。快走幾步,到了我們面前:「哎呀,你們是上頭派來的宗教事務所的同志對不對?快進來快進來,所長在辦公室等你們。昨天晚上鎮子裡面死人的事情……」
說完就非常熱情地把我們往派出所裡面帶。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我看師傅他們先是一愣,然後也沒反駁,我一個小娃兒自然不好說啥子。反正我也是第一次進這派出所,很是好奇,到處看。同時感覺到整個派出所確實透露出散發出一種威嚴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沒有任何的術法存在,但好像就是能夠驅散陰邪。
很快,我們就到了派出所長的辦公室裡面。那個領頭的年輕警察敲了敲門說所長宗教事務所的同志來了。
「讓他們進來。」
一個很渾厚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從辦公室裡面傳了出來,應該就是兩河鎮派出所的所長了。我們走進辦公室裡面,一個身穿警服的人正背對我們。然後轉過身來,看到我們先是一愣,然後手上已經握了一把槍:「你們……不是宗教事務所的人!」
過陰人這時候伸手刷的一下把腦袋上面一直帶著的兜帽給取了下來,露出了他的臉來。那是一張蒼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的臉。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過陰人的臉,雖然從我小時候開始他就總到冥紙店兒裡面來,但我從來不知道他的樣子。今天看到了。
是一個年輕人的樣子,差不多二十來歲左右,嘴唇很薄,好像鋒利的刀子一樣。眼神很空洞,好像看人看東西沒有焦點一樣。不得不說,他長得很好看,樣子讓人很舒服。那個時候我還不懂啥子叫酷叫帥,後來想起來,這過陰人要是一個正常人,絕對是一線酷帥男明星級別的。
那派出所長本來還非常警惕,拿槍對著我們,同時還打算叫人了。但是看到這過陰人的樣子的一瞬間,他的眼睛裡面露出了驚喜,趕緊收起了槍。快走幾步到了前面,激動地說道:「呀,恩公,居然是你啊。我還以為是人圖謀不軌故意假扮宗教事務所的人進來了哦。」
果然跟過陰人之前說的一樣,他曾經幫助過這個兩河鎮的派出所長,所以對方欠他人情,很是感激他。只是不曉得,他嘴巴裡面說的這個所謂的什麼「宗教事務所」是個什麼東西。
「這幾
位是……」派出所長看著師傅,鬼差,老和尚和我四個人問道。
「我的朋友,找你是想跟你說說昨天晚上在奪命黃葛吊死二十多個人的事情。」過陰人淡淡說道。
那派出所長聽到他這麼一說,本來還熱情洋溢的臉色頓時一變,變得嚴肅了起來:「恩公是為這件事情來的啊。而且看你朋友的打扮,估計也不是普通人,而是精通那種事的人。沒想到我治下一個小小的兩河鎮,居然還隱藏了這麼多的能人異士,我都一直不曉得。」
師傅開口說話了:「看樣子,你這個派出所長也不是啥都不懂的普通人。既然認識過陰人,那應該也對陰陽之間的事情懂點兒。」
派出所長表情嚴肅地點點頭:「這位師傅好,我叫李軍。既然恩公和你們都來了,那麼說明昨天晚上的事情的確是……的確不是人幹的了?唉,我之前還僥倖希望確實是活人殺人,現在看來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聽著個李所長的意思,他顯然也是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是人幹的,至少不是普通人幹的。他的懂點兒門道的。
「這個宗教事務所是咋個回事嘛?我們剛才一進來,還沒說清楚事情,你的下屬就讓我們進來,說我們是宗教事務所來的同志。」白鬍子鬼差好奇地問這派出所的李所長。
「哦,是這樣的。今天一大早我聽說昨晚同時在一棵黃葛樹上面吊死二十多人的樣子,就覺得這個事情不簡單。很有可能是邪物作祟,趕緊用內線電話跟縣城警察局報告了這個事情。上頭很重視,讓我等消息。然後十分鐘後我就接到了級別非常高的內線電話,起碼也是省一個級別的指示電話。裡面說是要派一些宗教事務所的人來解決這個事情,讓我不用問,到時候全權聽從指揮就行了。我估計,來的人,恐怕也是跟恩公你們一樣的。只不過,是屬於國家上頭的……」
聽了這李所長的話,我差不多有點兒明白了。原來國家本身也養了一批像我師傅,過陰人他們這種奇人異事的。專門來處理這種沒得辦法讓普通人知道的詭異陰邪事兒。不然的話我之前也想過,果然沒有師傅他們這樣的人,那不是各種不方便麼?
原來是有的,名字叫宗教事務所。
「呵呵,官面兒上搞這一塊兒的人啊,那算是半個同行了哦。現在改名叫宗教事務所了,我記得民國的時候是叫特勤十科。」那矮胖的白鬍子鬼差摸了摸自己的白色鬍子,搖頭晃腦地說道。
特勤十科?
李所長一愣,然後又回過神來,笑笑不去理會。他也曉得自己畢竟是一個普通人,很多事情可能還接觸不到。
「恩公,你看昨天晚上這個事兒是個什麼情況?真的是厲鬼索命麼?有啥子厲鬼這麼厲害,一天晚上就害了二十多條人命。而且為啥要都吊死在黃葛樹上面啊?都要依靠各位高人保護我們兩河鎮的居民了……」說完他還鞠了個躬。
這李所長看來還真的是挺盡職盡責的,對於兩河鎮的治安很看重。
過陰人搖搖頭:「不是厲鬼索命,但是比厲鬼更厲害的一個心術不正的妖人。他很強,單對單我們都不是對手。而且,他一直隱藏在暗中,很難搞定。」
「這……這如果恩公都沒有辦法,那兩河鎮的老百姓該怎麼辦?難道就讓那心術不正的妖人這麼肆無忌憚地殺人?」李所長一聽這話就急了。
師傅剛想要說話,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了很嘈雜的聲音好像是很多人在爭執。然後就聽到敲門聲響起,門口了,剛才那個年輕警察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看了我們一眼,有些惱怒地說到:「你們這些騙子!根本不是宗教事務所的人,出去,趕緊出去!」
「小陳,你搞啥?讓這些前輩高人出去幹嘛。我們是在商談事情的。」李所長威嚴地說了一聲,看來他在下屬面前還是很有威信的。
這叫做小陳的年輕警察抓了抓腦殼,有些尷尬地解釋:「所長你之前不是說上頭有派一些宗教事務所的同志來麼?我看他們穿的奇奇怪怪的,有道士的袍子啊還有和尚,我就以為他們是……」
「哼,我倒要看看,是那些旁門左道的人在居然敢假扮我們宗教事務所的人。這是假裝國家公務人員,妨害公務!」一個有點兒囂張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顯然是一個比較目中無人的人。但讓我覺得有點兒奇怪的是,這個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應該也跟我大了多少。
隨著這聲音,一個差不多十四五歲的少年從派出所門口走了進來。他一身飄飄的淺藍色道袍,頭上戴著道冠,腳上一雙布鞋,看起來非常的清秀,而且還有點兒女娃兒的感覺。但是他一雙眉毛卻是好像劍一樣,眼睛目光非常銳利,亮晶晶的,看人的時候總有居高臨下的感覺。
他一進來,好像整個屋子裡面的光都被他給吸過去了。他就那麼一站,就好像自然而然地成為了這個辦公室裡面的焦點,讓人都不得不注意到他。
那白鬍子鬼差首先就咦了一聲,然後露出非常吃驚的表情,低聲說了句:「這個年輕道士好強的氣,居然讓我都感覺到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剛進屋的十四五歲的年輕道士則是轉頭看了我們一眼,冷冷說話:「哦,原來是一些山野之人。裝神弄鬼,也想解決陰邪之事麼?」
他說話的聲音是標準的普通話,一點兒不帶我們四川方言的感覺,說明他應該不是四川人,可能是北方人。而且帶著一種讓人很舒服的感覺,但說話的內容卻是很不客氣的。
師傅他們可能覺得這是一個正是目中無人的年輕人,小孩子可以理解,但是我也十三歲,比他小個一兩歲,哪裡忍得下來。當即就回了一句:「腦殼有問題麼?一個小娃兒,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就在這兒
趾高氣揚的。裝個**啊裝!」
「你,你……」
他被我這麼一說,居然一愣,好像是找不到話來反駁,被我給嗆住了。估計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話。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粗俗,簡直沒有教養!」
就在場面有些僵的時候,從外面傳來一聲中年人的沉穩聲音:「夠了秦宇!給我閉嘴!站到牆角去,給我面壁!」
隨著這聲音,一個中年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有點兒奇怪的衣服,筆挺筆挺的,褲子也是筆直的褲腿兒。腳上是一雙黑色的鞋子,擦得非常乾淨,亮閃閃的。整個人給人一種非常優的感覺。
當然後來我才曉得,他穿的衣服叫做「西裝」,腳上的是皮鞋。
這個人一進來,後面還跟著好幾個人,看起來都很厲害的樣子。這中年朝那個藍色道袍的少年橫了一眼,那少年哼的一下把頭轉向一邊。顯得有些不服氣,但是也沒有再繼續說話。
這個中年人先是對我們鞠躬道了個歉,然後才自我介紹到:「各位好,在下秦一人,俗世職務是重慶宗教事務所副所長。小徒不懂事兒,給你們添麻煩了。」說完之後他從衣服口袋裡面掏出一個證件來,遞給李所長看。
李所長接過來之後仔細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很恭敬地遞回去,還敬了個禮:「歡迎上級領導視察工作!」
秦一人擺擺手:「這些客套就不用了,讓其他人出去,我們先聊聊。」
那白鬍子鬼差顯然是被那個藍色道袍少年給氣著了,冷冷哼了一聲:「既然國家有人來管這個事情嗎,那我們這些鄉野之人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姜老頭兒,我們走啊。有這些官老爺來了,也就不關我們的事兒了。」
我也有點兒想走,畢竟剛才那個少年太氣人了。簡直就是目中無人,年輕很小,心倒是不下。
秦一人微笑著對我們說到:「各位,小徒從小天賦異稟,只醉心修習。對為人處世不很瞭解,如果說錯了什麼話請見諒。」
師傅等人依然不給他好臉色看。這秦一人也不生氣,還是微笑著。他看了看我們,突然開口說道:「冥紙師,陽世鬼差,過陰人,佛門同道,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偶遇,也是緣分。在下道家山字脈外丹一支秦姓族人,添為武當山執事。給各位同道見禮了。」說完之後,再次一拜。
這一下,師傅等人本來冷冰冰的神色緩和了不少,也都各自回禮說不敢當。
我當時不曉得為啥這秦一人就換了一種說法,師傅他們的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在各家傳承之中,如果對別人報出自己門派或者傳承,那是一種最大的尊敬。這秦一人本來在俗世中的身份是高級領導官員,他沒有用身份壓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而是以同道相稱,自然是博得了師傅等人的好感。
誤會既然解開了,那麼接下來就要談正事兒了。這秦一人讓李所長也出去,只留下他帶來的人和我們幾個在這辦公室裡面。雖然我不知道國家的官職是咋個分的,但也看的出來他的官兒比李所長大了不止一點兒。
「好了,現在,我們來好好談談兩河鎮的情況。昨天接到通知,說這兩河鎮突然有二十多人莫名吊死在一棵黃葛樹上。我們就過來了。」大家都坐下之後,秦一人首先開口說道。
師傅習慣性地抽起了旱煙,吐了口煙霧之後:「在樹上吊死二十多個人,這事兒雖然詭異,但是還不至於直接驚動了你們。想來肯定是還有其他的原因吧。也許,你們對我這師弟的事兒,比我們還知道得多一點兒?」
師弟?
那秦一人和他的手下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師傅歎了口氣,點點頭:「對啊,在這兩河鎮搞風搞雨,弄出這人神共憤的事情的,就是我的師弟,姜玄。」
「哦,姓姜。那麼是川南姜氏冥紙師一族咯?難怪,我說怎麼那妖人的有些手法比較眼熟呢。原來也是姜家的傳承。」秦一人其中的一個手下恍然大悟,開口說道。
接著,師傅便把關於姜玄的事情和目前兩河鎮這邊的情況給秦一人他們說了一下,他們都皺著眉頭,聽得非常認真。
一會兒之後講完了,師傅說好了秦兄弟,我們曉得的差不多也就說完了,你的信息也要給我們說說吧?我這好師弟,恐怕跟十幾年之前有了很多的不同哦。
「姜師傅,你之前說的沒錯。的確,如果僅僅是一個小鎮子上面吊死二十多個居民的事兒,雖然詭異但也不至於讓我親自這麼跑一趟。其實在兩河鎮出事兒之前,我們已經知道有十幾個地方,都接連發生了類似的事情了。」
什麼?!
聽到這個秦一人這麼一說,我們都頓時一驚。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在兩河鎮發生集體上吊死亡的事情之前,已經有十幾個不同的地方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了?
秦一人表情凝重地點點頭:「沒錯。十六個四川境內的小鎮子,都發生了類似的事情。鎮民在短時間之內,接連在大槐樹上面,上吊而死。既然都是同道,應該也知道槐樹這種樹木的特性。老祖宗造字早就說明了,一個木,一個鬼,木中的鬼。反是吊死在槐樹上面的人,魂魄都沒法去地下,只能被吸收掉。累計在槐樹之中!」
原來槐樹還有這樣的情況,吸收吊死在上面的魂魄。我們兩河鎮雖然沒有槐樹,但是那奪命黃葛樹應該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了一棵妖樹,具備了槐樹的特性。
他繼續說道:「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次兩次可能是巧合,但是大量出現,而且死亡人數眾多,這就有些可怕了。這背後,一定有著一股力量
,在做著這些事情!後來我們發現,確實是有人在進行著一種比較邪惡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