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再相見,你我便是陌路 文 / 紫妍
早在還沒來之前,歐陽睿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是想像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又是一回事,他只是推開了門,還沒走進去,她就嚇得縮到了床角,曾經清亮含著笑的美眸此時驚恐的看著他,好似他是殺人不眨閃的惡魔。
歐陽睿強忍著痛楚沒有再看她,只是淡淡的看了龍傲君一眼,便轉身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男人之間的交流有的時候不一定非要語言。有的時候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即可。
?傲君慢慢的走近她。溫柔的把她擁入懷中,大掌撫上了她的背,待她徹底放鬆時,這才開口說道。
「霜兒,餐桌上還有好多你喜歡吃的食物,你自己過去吃,我出去一下,好不好。」
雖然仍舊對歐陽睿有著不可磨滅的恐記憶,但心智還是清醒的。她雙手死拽住他的衣角,不肯他離開。
她在擔心什麼,龍傲君自然明白,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
「放心,我只是出去和他說幾句話,保證不會打起來。」
陸凝霜凝視了他好久,最終他眸底的肯定擊敗了她的疑慮,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放開了他。
走廊盡頭。歐陽睿精神有些萎靡。看起來更是憔悴不堪,身上還是昨晚的衣服,只是比昨晚又髒了一些,頭髮更加淩亂,胡茬又更黑了一圈。
另一頭,?傲君高大的身影走出了病房,細心的帶上門後,清冷的朝他走了過來。
歐陽睿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唇角終於有了點笑痕,縱然心裡萬般不願,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而且輸給他,他也沒有感覺到多丟臉,只是心被掏空了。
「什麼事。」?傲君冷淡的開口,其實他心裡是窩火的,更想把他揍殘再也站不起來,可是他隱忍了下來,因為他沒有資格,更沒有理由,他們已經是夫妻倆口子恩愛,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即使他現在出手了也事出無由。
歐陽睿對著他也沒有好臉色,如果一個正常的男人能笑著和情敵交談,要麼就是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愛那個女人,要麼就是這個男人瘋了。
現在的情勢可以用劍撥弩張來形容,雙雙都陰冷狠戾的盯著對方,之所以沒有動手,還是顧及到陸凝霜,怕她看到這場面又受不了刺激。
朝他遞去一個牛皮檔案袋,面無表情的說道「把這個交給她。」
「什麼東西。」?傲君沒有接。
歐陽睿眸底儘是鄙夷「?傲君,你少裝傻,裡面裝的是什麼難道你會不清楚,這不就是你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嗎。」
「不要以為你贏了我,我只是輸給了自己,輸給了不會假裝,輸給了太愛她,今天我放開她的手,不是因為沒勇氣承擔,而是怕她更痛苦。」
直到多年後,?傲君仍記得那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驕傲的男人在他面前為那個女人流下了淚,佈滿血絲的雙眼中除了痛苦再無其它。
檔案甩進了他的懷裡,?傲君單手接住,淡然的看著那個瞬間像蒼老了十歲的男人轉身,大概走了十幾步,那憔悴的背影頓了下來。
沒有回來,空蕩的走廊中傳來他空靈而無力的聲音。
「我和她什麼也沒有發生。」接著又走了幾步停下來,像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繼續道「我們加油吧~你要好好守護她,我則偷偷地守護她。」
***
「?傲君,你說我們是不是和醫院特別的有緣。」穿著病服的陸凝霜唇角劃過一朵無奈的笑。
「我再也不想來這種地方。」?傲君蹙眉,牽著她手繼續往前走。
「嗯,我也不想再來了。」隨後扯了扯他的手,不肯前進「?傲君,我想出院,這裡讓我感到不舒服。」
站在原地的?傲君思索了一下,然後揉了揉她的長髮「好,我們出院。」
因為是特等病房,出院手續辦理的相當得快,二十分鐘後,倆人就已經坐到了車上。
「去哪裡」?傲君問。
其實這個時候最應該回的就是公司,她幾天沒出現那些件怕是堆成了山吧,可是這一刻偏偏她又不想與他分開,更確切的是擔心這次分開後,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不管睿對她做了什麼,但怎麼說他也與自己登記了,而丈夫對妻子做那種事也算是情理之中,雖然現在她是真的怕他,可仍沒想過離婚。
「我想吃你做的菜,我們去生鮮超市吧?」甩出所有的不愉快,陸凝霜告訴自己,珍惜現在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沒一秒。
結果倆人開開心心的到超市選好食材,這才回家。
廚房裡。
高大的身影忙碌著,而陸凝霜則坐在大廳的椅子裡癡癡的凝視著他,還記得他第一次給自己做飯,那慘不忍堵的菜相。才過幾天他的廚藝就進展的那麼快,還沒問過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呲」菜下鍋的聲音傳來,桂魚丟入鍋中,來回煎炸了幾分鐘,放下所有配料後翻炒了幾下,一碗清水倒入鍋中,那利落帥氣的動作一氣呵成。
有時陸凝霜不得不感歎,人長得好看就是沒辦法,就連一頓普通的飯,由他主廚後都能增添幾分藝術氣息。
很快的,三菜一湯端端正正的擺在桌上,那勾人的食物香味讓陸凝霜這個饞蟲猛嚥口水,趁他回廚房拿碗時,魔爪偷偷的向餐桌上襲去,眼看就
要到手了,筷子掃過了她的手背,雖然不痛但也足夠讓她不意思的縮回手。嘿嘿的衝他傻笑。
?傲君酷酷的睨了她一眼,下巴朝洗手間方向努了努「洗手。」
小饞貓只好乖乖的去洗手,只不過來回都是用跑的。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傲君好笑的說著,手上還不停的給她布著菜。
「嗯、嗯、嗯,你也吃啊。」塞滿食物的她含糊不清的回著,也不忘夾幾塊魚放進他的碗裡。
一頓飯在乒乓的碗筷敲打聲度過,對於她的吃相,?傲君也放棄拯救的想法了,反正現在也慢慢的習慣了。
晚上九點,原本還相談甚歡的倆人慢慢的冷卻下來,就那樣相互凝視著對方,最終於還是陸凝霜先開口。
「很晚了」
「嗯,我也該回去了。」說話的同時,?傲君也站起了身。
高大的身影拎過沙發上的外套往門外走去,就當他的手落到門柄的那一刻,一道纖細的身子衝了過來,在後面緊抱著他,小臉在他背上蹭了蹭,沒有道別,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
「路上小心。」
門關上的那一刻,眼淚止不住的滑落,她背靠在門上,手死捂著自己的唇,就是不讓自己哭聲,有些話不能說,也說不出口,她只能摀住滴血的心看著那慢慢走遠的背影。
君,我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你,也不敢,我怕叫了自己會更不捨得,沒有與你說再見,因為我自私的不希望你離開,君,我什麼都知道,只是沒有說出口,你的溫柔,你的寵溺,我都記在心裡,與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時刻,擁有這麼多美好的回憶,我已經足知,謝謝你圓了我的夢,請允許你活在我的心裡,也請你在日後相遇的某一天多看我一眼
柔弱的身子,順著門跌坐在地上,誰有止痛藥,她的心好痛,好痛島余叉技。
「叩、叩、叩、」敲門聲毫無預兆的響起,陸凝霜飛快的爬起身,打開門。
真的是他,是他回來了,再也不控制不了自己,陸凝霜放縱自己撲向他的懷裡,死死的抱著他,哭音從懷裡傳了出來。
「好捨不得,怎麼辦?」
?傲君緊緊回擁著哭得像淚人的她,那傷心欲絕的哭聲讓,哭得他心都碎了,雙手捧起她的臉,濕熱的唇吻過她的臉頰,那晶瑩剔透的淚水慢慢的被他吻干。
而後微笑著揉了揉她的長髮,那深邃的眸底就像看著一個鬧情緒的孩子,包含著數不盡的寵溺與心疼。
「竟然不捨得,為什麼還要分開。」
他的話像是注滿了魔力,勾起了陸凝霜的渴望,而後她的眸子暗了暗,低垂著頭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沒可能了。」
「為什麼沒可能,在你心裡他的位置仍舊比我重。」說這話時?傲君瞬間冷了下來,那鋒利陰寒的眸子直直的射向她。
連續十幾天的隱忍,包容,依舊沒有喚醒固執的她,這不禁讓?傲君懷疑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雙手撐開她的肩,把她推離了自己的懷抱,語氣也從來沒有那麼嚴肅過,還帶有一絲心涼。
「陸凝霜,你確定你心裡真的有我嗎?你確定我不是你一時無聊的調劑品。」
「不是,你不是。」陸凝霜拚命的搖著頭,他眸中的悲涼像一把利劍,深深的扎進她的心臟,本能的想抱住他,可最後還是被他推開,他的語氣是那麼的疲憊,那麼的無力。
「真的不是嗎?那你為什麼連自己想跟誰在一起都分不清楚,陸凝霜,我真的累了,再相見,你我便是陌路。」
?傲君徹底推開了她,儘管她跌倒在地,他仍是隱下心疼,硬著心腸丟給了她一個牛皮檔案袋後,毅然決絕的轉身
那天,陸凝霜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房間的,可能走,也可能是爬。只記得當時的自己真的很傷心,不知爬在床上哭了多少,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來。
距離那天已經有一個月這久,而他們兩個也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看似平靜無波的表面,其實波濤洶湧,這個月內陸凝霜幾乎都沒回家,而是住在了辦公室,拚命的把自己麻痺在工作裡,不讓自己有一絲喘氣的機會。
「叩,叩,叩,」門被敲響,能幹的秘書像往常一樣給她報告行程。
「總裁,今天是週一,十點要開周會,中午秦經理約您一起共餐。下午3點整去寧亞公司簽合同,晚上是邵老總裁的壽辰,邀請函昨天就已經送到,地點是米亞酒點,六點整。」
整個過程中陸凝霜都審閱著手中的件,對於秘書的報告也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沒有了往常的親和「知道了」
秘書看了眼瘦了一大圈的她,有點心疼,不動聲色的幫她把桌上的清咖撤了下來,換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放在辦公桌上,悄悄的退了出去。
也在這時,陸凝霜低垂的頭才抬了起來,看著那杯冒著熱氣的牛奶,鼻子一酸,這是一個月裡她感受到的唯一的溫暖,室內雖開了空調可她還是感覺涼意刺骨。
與往常一樣,忙碌的一天又開始,周會開完,接著就去赴約,下午與寧亞公司簽完合同後,已經五點多了,沒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去了形象設計館,不用看也知道她現在憔悴的像個鬼一樣。
選了件淡紫色斜肩齊膝禮服,原本一頭酒紅色的卷髮早就染黑了,那黑亮的頭及腰的卷髮散下,給優美麗的她增添了一絲高貴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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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準時到場,氣派的宴會廳早已經有了不少的人,個個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男的帥氣,女的美麗,許是宴會廳裡太多的美女,所以陸凝霜的到來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尋到了今天的主角,陸凝霜上去祝賀了一番,而後找了一個較為偏暗的地方坐了下來。
窗台邊,男人深邃幽暗的黑眸一直注視著她,打從她進來的那一刻,?傲君的視線就沒從她的身上移開過,今天的她格外的美麗,紫色的小禮服把她的肌膚襯托得更加白晰光滑,本就精緻的五官點上淡淡的妝容再配上那麼黑亮的卷髮,那種清麗脫俗的美讓?傲君移不開眼。
她看起來很不好,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雖然脂粉掩蓋的很好,但他還是能看到眼瞼傾洩而下的陰影。
陸凝霜晃動著手中的紅酒,那透紅的液體在杯中漾出一圈圈好看一浪圈,沒有去看周圍的事物,她只是沉寂在自己的思緒裡。
「君」一道清甜的女聲打破陸凝霜的思緒,見她身形一怔,而後順著聲音望了過去。
窗台邊,白色的紗幔把一身黑的他淹沒在黑暗中,從這個角度看去,昏暗的光線灑到他的側臉,那冷硬而完美的五官透出一股與身俱來的清冷,他一手端著酒杯,另一手夾著香煙,每吸一口那乎亮的火光就會把他的俊顏照亮,接著又是一片陰暗。
陸凝霜感到呼吸紊亂,狂跳的心出賣了心裡的那份慌亂,腦海想起那晚他說過的話——再相見,你我便是陌路。不經意與他的視線對上,眸底的柔情與寵溺再也找不到一絲的痕跡,取而代之的是冷淡沒有任何溫度的黑眸。
胸口瞬間刺痛,酸楚的眸子變得模糊不清,急急的低頭,倔強的不讓他看見自己的淚水,?傲君,你果然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為什麼你可以遺忘的那麼快。
「君,陪我跳舞去。」張琳兒拉著?傲君往舞池的方向走去。
看著他們親密離去的背影,陸凝霜的心抽痛得更厲害,那個女孩好漂亮,他們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目光繼續追隨著那道挺拔的身影,舞池裡相擁的他們是那樣的投入,那樣的享受。
招過侍者,要過托盤裡所的紅酒,一杯一杯的灌著自己,一個月的自我麻痺沒有讓他走出自己的心,反而像罌粟一樣越來越上隱,沒有再看他們,陸凝霜縮回了自己貌似堅強的軀殼裡,今晚她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把自己灌醉。
舞池中的?傲君濃眉緊鎖,看著那個笨女人不要命的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本能的要推開粘在身上的張琳兒,想去奪她手中的酒杯。
「喂,二哥,你不會是想把我一個人丟在舞池裡吧。」張琳兒洞悉了他的意圖,不滿的嚷叫著,往他懷裡一縮抱得更緊「別忘你,是你自己答應陪我演戲的。」
「別抱那麼緊,他已經氣得不輕了。」?傲君似乎拿這個表妹沒有辦法,不著痕跡的掃了眼不遠處那個處於盛怒的男人回道。
「真的嗎?那他有多氣,現在什麼表情啊。」聽著?傲君的話,張琳兒瞬間興奮起來了,今天與二哥來也主要是想試探他,平時那個死男人都不正眼瞧自己,害她傷心難過了好久,今天聽說他會來給邵總裁賀壽,所以她就纏著二哥帶她來了,只是抱著最後的希望,如果他真的沒反應,那她也只有回家狠狠的哭一頓,然後重新開始了。
還好,他是在乎的,偷偷瞄了眼那個渾身上下冷到極點的男人,正當她還在竊喜時,一隻強勁有力的手一把抓住她拖出了舞池,而?傲君本來就沒有心思與她跳舞,此刻她被拖走正好合了他的意。
再次看向那個陰暗處,沙發上早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只有那散亂的酒杯能證明她剛才是真的在。
「該死的。」?傲君罵了句粗話,然後退出舞池跑出了米亞酒店,這時的他是害怕擔憂的,她喝了那麼多酒,現在又很晚,會去哪裡呢。
黑眸焦急的巡視了周圍,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正當他想跑去車庫取車時,一個轉身,便看到不遠去有一抹紫色的身影蹲在花壇邊嘔吐著,大冬天的她竟然穿著小禮服蹲在寒風瑟瑟的馬路上。
眸子一緊,?傲君快速的脫下身上的外套朝他奔去,一把扯過那個吐得稀里嘩啦的女人,死死的把把禁錮在自己的懷裡,外套包裹著凍得發抖的身子,一個彎腰把她橫抱在懷裡,而後一路逛奔把她帶進車裡,暖氣開到最大,幫她搓暖了小手這才停了下來。
陸凝霜雖喝醉了,但心智是清醒的,眼前模糊的重影讓她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但那熟悉的古?香水味是她怎麼也忘不了的,是他,他又想做什麼,不是說好,再相見就是陌路嗎?他究竟為什麼不要管她。
昏沉的頭很是脹痛,這一刻她沒有再哭,反而唇間劃出了一個淡笑,沒有說話,右手摸到車柄就要下車,可門剛打開又被扯了回去,陰冷的聲音帶絲惱怒。
「還想去哪裡?」
沒有理會他,只是那不耐的聲音讓她的心再次揪扯了一下,右手再次移到車柄處,可剛打開又被也扯了回去,這樣來回了幾次,?傲君最後乾脆把門反鎖了。
逃不開的陸凝霜終是爆∼發了,猛然的撲再他身上,用盡全身的力氣捶打著他,哭喊的吼著。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不是你說的,再相見便是陌路嗎?一個月,你整整丟開我一個月,我現在已經習慣了沒有你的日子,你為什麼又要來招惹我,放開我,我要下去,竟然是陌路,為什麼還要糾纏不清。」
她的憤怒,委屈、害怕。?傲君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任她在懷裡發洩著,這個月不只她受到了煎熬,他亦是如此,他知道那晚後她就再也沒回去過,也知道她把自己
變成了機器,一天24個小時不停的工作。
可她不知道是,每晚他都會開車在陸氏樓下陪著她,直到第二天清晨又開車離去,這個月他受的煎熬也不比她少,只是他必須鐵下心腸,必須要讓她認清自己愛的是誰,想要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的又是誰。
懷裡的她打累了,也哭累了,許是酒精的緣故,她沉沉的睡了過去,?傲君溫柔的幫她放下副駕駛室的座位,又很是小心的摟著她半躺在座位上,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間落下一吻,發動了車往她公寓的方向駛去。
清晨,陸凝霜是在自己房間醒來的,宿醉讓她全身不適,昏脹的頭一側不經意掃到床櫃上的紙條,昨晚的一切像放電影般在腦中回演,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把她送回來的。
慢慢的抽過那張紙條,雪白的紙上有著?飛鳳舞的四個字——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