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 我累了，結束了 文 / 紫妍
再次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早晨離開醫院就直接去了公司，辦公桌上的件堆得嚇人。好不容易忙完了，晚上又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應酬，空腹陪喝到現在，腦子暈沉，痛疼得幾乎站不住。
龍傲君踉蹌的站在走進了別墅，高大無力的身體甩進了沙發，黑色的風衣沒有穿被甩在了沙發上，那漂亮的雪花發出晶亮的光芒。
那張俊臉從來就沒有這麼憔悴過，下巴的胡茬，下眼瞼處的眼暈。還有那雙從來都犀利的深眸，那又深眸裡好是無助，那是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無助、彷徨和害怕。
現在他跟本就不敢看自己的右手，也不敢想她那絕望的眼神，甚至都不敢再聯繫她，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找到一絲和她淡如霧的牽連，不敢想、不敢見、怕再見真的會是最後一次。
一口氣歎得好長。那是他的無助與悲哀，一巴掌打疼了她的臉，也打斷了她的心，更打碎了自己唯一的機會。
「就這樣吧。我們就這樣相互折磨下去，一直一直折磨下去。」她的話又在他耳邊想聽起。
現在想想她的聲音是那麼的軟弱無力，是那樣的傷心絕望，眼神是那樣的空洞，雪兒說不是她推的，會不會真的是自己錯怪了她。
大拳毫不留情的一拳一拳垂著自己的頭，此時他只想把自己捶暈，或者捶失意，大廳裡沒有開燈。可是外面的雪景印得家裡格外的亮些。
陸凝霜冷眼看著他一拳一拳的捶著自己頭，本該心疼的，可是心已經麻木了，不知道什麼時心疼，他的樣子看起來真的不好，可是現在已經喚不起她任何的情緒，所有的喜、怒、怒、哀、樂已經被他磨光了。
現在只剩下一具空殼，一具會行動的軀殼。僅此而已。
「嘖」不小心踢到椅凳發出的聲音。
龍傲君快速的回了頭，那道讓他思念的倩影就在自己眼前，她背對著落地窗，看不清她的臉，整個人都埋在黑暗裡，可即使看不清她的臉，他依舊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發出的寒意，好冷，比外面的雪還冷。
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應，就那樣定定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她。
陸凝霜到還好，因為最殘忍和痛苦的事她都經歷過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和人可以波動她的心情，尤其是他。
冷眼看了下他，把他當成是空氣，雖然大廳暗，但廳內的擺設全在她腦海裡，所以可以來去自如。
眼看著她要離開，龍傲君忽然起身抱住了她，眷戀的呼吸著她身上獨特的體香，聲音也沉啞像是在害怕。
「霜兒，留下來陪陪我好不好。」
被擁在他懷裡的陸凝霜就像是殭屍，沒有掙扎，也沒有回應，只是僵硬的站在原地，這個聲音她聽過無數次，無數次她都會心軟，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聽到她已經不有任何知覺了。
以前老師教過哀莫大於心死，可也許那個時候經歷的確是少，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可現在終於明白了，而且她還悟出了另一層意思，那就是毀滅，徹徹底底的毀滅。
她的默不作聲讓龍傲君很怕，以前她也這樣，可是這次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那種感覺形容不出來。
「霜兒，和我說說話好不好，我承認昨天的確是我的不對，只要你說不是你推的，我就相信，只要你說不是，我就信。」
不是已經麻木了嗎？怎麼心又這麼的痛，雙手捂著胸口，陸凝霜痛的蹲了下來，眼也不爭氣的濕了。
「霜兒，你怎麼了？」看著她突然捂著胸口蹲下去，龍傲君嚇的聲音都變了。
那種帶著顫音的呼喊好久沒有聽到了，好久好久，久到都記不得了，猛眨著眼睛，逼退那股濕意，用盡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站了起來。
唇角掛著諷刺的笑，很森冷「是我推的，我說過，你要是還敢把她帶到我面前我會殺了她，說到做到，你若是真愛她最好和我結束關係，不要讓自己後悔。」
結束關係再一次刺痛著龍傲君，突然間他也好想捂著胸口，仰起頭看著天花板，不讓眼淚流下來。
「不要試圖氣我，今天我不會失控。」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不過事實就是事實，知道我為什麼對秦雪下手嗎？因為我恨你，也恨她，我恨你把我和睿分開，我恨你耍手段把我拘禁在你的身邊，你難道不知道我和你多呆一分鐘都會覺得噁心嗎？難道……」
「你給我住嘴。」龍傲君咆哮的抓著她的雙肩。
「為什麼要住嘴，我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推秦雪嗎？因為是你，是你害了他，我要讓你身邊的每個人痛苦，上次是你龍傲天，這次是秦雪，下次就會是你媽。」
「閉嘴。」
一隻大掌揚在空中，終是沒有落下來，那隻大掌顫抖著，手背上的青筋是那麼的明顯。
「又想打我嗎？你打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挨你的打。」陸凝霜直挺挺的站在他的面前，眼裡有著仇恨。
那濃厚的仇恨驚醒了龍傲君，他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對，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既然還是心如刀割。
「告訴你，這輩子你別想擺脫我，除非……」龍傲君欲言又止。
「除非什麼？」他的除非讓陸凝霜燃起了一起希望，不，應該是渴望，離開他的渴望。
r/>室內死寂了，空氣凝固了，萬物都靜止了，很久很久後，他終於發出了聲音。
「除非，你在雪地裡跪上一晚，明天過後，你我再也沒有關係。」
會說出這話，是因為龍傲君有百分百把握，因為她最在乎的就是孩子，她不會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
而他也只是想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哪怕就像她口中說的一樣，她恨自己。可是龍傲君死也不會想到這次他預料錯了，如果知道會有那麼多的遺憾他打死也不會說。
跪一晚，陸凝霜像是被電擊了一般久久不能回應，那雙眸子裡寫滿著不信，她不相信他會這麼的殘忍，她不相信他真的會想狠心的殺死自己的孩子。
可是，可是再不相信又怎麼樣，這確實是他說的，跪一夜，那年我屈辱又襲捲而來，可是這次，卻比上次的殺傷力大千倍、萬倍。
陸凝霜自己也不知道在那裡是的站了多久，反正後來聽到了他的呼吸聲，剛才他身上好重的酒味，他的黑眼圈好重，該是好多天沒有睡吧。
輕輕的走到他的面前，沒有碰他，就是那樣靜靜的看著他，也許這會是最後一次看他吧。
「龍傲君，我真的好討厭雪，因為雪代表著屈辱，可是我又喜歡雪，因為它是最純潔、最乾淨的，也許我真的是個矛盾體，但是我真的討厭跪在雪地裡，雪地裡真的好冷、好冷，它會把我身體裡每一個細胞都凍死，我真的討厭那種等死的滋味……其實我真的很想跟你商量一下，可不可以換個方式離開你，可是你睡了，也沒機會和你商量了，就依你說的吧。」
「雖然我的愛已經被你磨光了，心裡除了恨，也只剩恨了，可是到現在我連自己恨的是誰都不知道，是你，還是秦雪，又或者是我自己，可是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因為要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最後還是想告訴你，其實我愛的一直是你，沒變過，孩子也是你的，和睿沒有關係，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是該再見的時候了，我累了，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沒有力氣……」
最後再看了他一眼，連她自己都意外會這麼平靜，她既然沒有哭，也沒有委屈，沒有傷心，像是複述著別人的故事，那種坦然的心情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轉身前，她還是拿著沙發一角的外套給他蓋上了，因為自己冷，她不想他也冷……呆丸農亡。
「吱呀」門被打開了，那刺骨的寒風毫不留情的鑽進了陸凝霜的領口。
雖然是晚上，也有路燈，可是屋外好白，好亮，天都給雪印白了。
突然間陸凝霜覺得好美，真的好美，這是小時候畫裡的景色，第一次罰跪之前，她都非常喜歡雪景，每當下雪的時候她都高興的像個小瘋子。
關上了門，腳踩進了雪地裡，那綿綿的感覺真的好好，瞬間她好像找到了以前的自己，那個小瘋子。
輕輕的撫著微凸的肚子，臉上淺淺的笑，好柔好柔，她說「寶寶，你還沒看過雪是不是，今天媽媽帶著你來一次冰雪之旅好不好。雖然會有點冷，但是能和這美麗的景色溶為一體，也不錯是不是？」
沒有再顧及什麼，陸凝霜張開雙臂投入在大雪的懷抱，她在雪地裡翩躚起舞著，那是她和凝雪最喜歡跳了舞。
她一直跳著，穿著白衫的她在雪地裡，飄落的雪花中起舞，好美好美，可是她的動作越來越慢了，轉圈的動作不再那麼的優美了，最後她真的倒下了。
閉眼的那一刻，她虛弱的說「再見了，我最親愛的姐姐，再見了，我最依賴的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