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9章 :是一個遙遙無期 文 / 十月十二
我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面上是給我的賞賜,其實。跟我自己倒是一分一毫的關係也沒有。
只怕太后,是因著近來的妖鬼兵荒馬亂的事情,還是決定要依賴國師,或者,還是想杜絕了像是這一次,三王爺有心拉攏國師過去的事情,用婚姻這種古老的法子,將國師拴在了皇上身側。
我身為效忠皇上的太清宮掌門嫡女,該就被太后認定是自己人,而國師顯然也有意無意,與太后提過對我有心。太后何等的老謀深算,這個婚姻來說,既穩固了國師,又叫本來與國師並無交集的太清宮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更同仇敵愾,對抗外敵。我,其實也只是太后送給國師的,一個順水人情罷了。
而且,既然是一個賜婚,那我一定還會滿心感謝,太后能給這樣的一個人人艷羨的如意郎君,教太清宮得到了這樣的姻親,如虎添翼,太清宮勢必也會對太后感恩戴德罷。
好買賣,簡直是穩賺不賠,倘若我拒絕,肯定會落一個不識好歹,駁了太后的面子。教太后大動肝火罷。
但我還是叩了一個頭,道:「多謝太后美意,花穗滿心感謝,可是,實實在在不敢消受這一份的厚賞。」
「嗯?」太后的聲音冷了下來:「花穗,你倒是說說看,難道堂堂的國師。還配不上你麼?」
我忙道:「太后娘娘多慮了,不是國師不好,反之,能得到太后娘娘的垂青,親自賜婚,又還是此等的佳婿,簡直是花穗幾世修來的福氣,花穗心裡。簡直高興的了不得。」
「既然你明白,」太后狐疑的問道:「哀家這個厚賞,又如何教你不敢消受了?」
我忙答道:「全數是因著,花穗這一條命,乃是旁人救起,若是沒有他,那花穗只怕早回不來了,又何能再有下半生的活頭,是以,也是因著這一個教人生死相許的情義,花穗早暗暗發誓,想用今生今世,來報答救命之恩。太后娘娘的賞賜,花穗自然一心歡喜,可是,人斷然該是知恩圖報,若是因著這一段上好的姻緣,卻成了薄情寡義的,那花穗,只怕一生一世,並不能心安。」
「哦?救命之恩,說的還是那個小道士?」太后沉吟了一下:「那個小道士怎麼樣了?」
我忙答道:「因著救花穗,自己身受重傷,現如今,生死未卜,花穗早暗自發誓,不論如何,總要親力親為,向他回報這救命之恩。」
「你這個孩子,倒是很重情義。」太后道:「不過,也未必救命之恩,非要以身相許嘛。也罷,天下的好女子多得是,哀家另尋一個給了他,也是好的,你便不用擔心了。」
「是……」我忙道:「太后娘娘真真是再英明體恤不過的,天下之人知道了,誰不須得佩服太后,不似王母娘娘一般的棒打鴛鴦,反倒這般寬厚仁慈,居然收回成命,那便謹遵太后娘娘的旨意,給國師另尋一個好女子,多謝太后成全!花穗領旨謝恩!」
國師忍不住也輕笑了一聲,低聲道:「論起了機靈來,自然誰也比不上本座的娘子了。」
「你……」太后也梗了一下子,隨即笑道:「不知怎地,明知道你油滑,哀家居然倒是也不討厭。」說著輕歎一聲:「倒是很像,哀家以前認識的故人。」
我心下一凜,便知道這樣的小把戲,一定瞞不過太后,但是無論如何,我今生今世,都一定要跟陸星河在一起,賜婚的命令若是下來,我捨不得看陸星河不高興。
也只得低下頭,假意不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花穗不大明白,但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花穗已經記下了。」
「國師啊。」太后喚了一聲。
國師忙道:「臣下在。」
「你心上之人的態度,你也知道了,哀家若是用強,不怕旁的,只怕你要心疼。」太后沉沉的笑道:「但是,國師該知道,哀家心裡,還是跟更認同國師。哀家整日只求修行善緣,倒也不敢做棒打鴛鴦這一類遭天譴的事情,你說,哀家如何幫你好呢?」
國師忙道:「太后娘娘的意思,臣下全數明白。人在心不在,自然也枉然。」
「所以,……」太后話鋒一轉:「以國師的本事,人在心在,一定是更好的。既如此,便這樣罷,橫豎花穗,哀家喜歡的很,還捨不得放回了那太清宮裡去,留在哀家身側這一個成命還是不改。」
果然,這件事情,沒那麼好擺脫的……
我忙謝恩道:「多謝太后賞識,花穗必定盡心竭力,將掌事做的妥帖,回報太后娘娘的厚愛。」
走一步算一步,須得日後再討要了一個恩典,好出宮。
「既如此,新官走馬上任,這寧妃和三王爺的事情,鬧的宮中一日也不得安寧,你們兩個一起去查探了,盡快,給哀家一個心安,如何?」太后的話裡帶著笑,也帶著威嚴。
這,大概也算得上,一種撮合?太后是想著,教我跟國師日日相處,接著,日久生情?
「臣下領命!」國師擺了下去:「多謝太后娘娘。」
國師的話裡,除了狡黠,還是狡黠。
我心底暗自歎了一口氣,死魚眼傷成了那個樣子,他的鷹隼,還能進宮來送信麼?
出了大殿,國師笑道:「娘子,不要滿臉的憂愁,也許,咱們好事將近。」
我歎口氣,道:「國師,管太后要這個人情,是不是,早認定我大師哥已經死了?」
「剛好相反。」國師望著御花園裡鬱鬱蔥蔥的花木,笑道:「只有大舅哥平安無事的出來,大概
夫人才會回來罷?若是大舅哥真的命喪當場,本座知道,今生今世,也該見不到夫人了。」
「既然國師知道……」
「那麼,本座喜歡誰,有錯麼?」國師的綠眼睛盯著我。
我一愣:「這……」
「喜歡誰,自然想要得到了誰,」國師微笑道:「很多事情,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我只希望,國師不要耽擱時間。」我答道:「太后娘娘也說了,天下好女子多得是。」
「就算多的是,那也不是你。」
國師信步自大理石雕琢出花開富貴的欄杆旁邊走過去,望著那溪流裡面的游魚,笑道:「本座只等著,跟夫人,日久生情。」
說著,逕自去了。
我歎了口氣,什麼時候,能出宮呢?也許,事情辦完了,太后再次要厚賞的時候,再藉機提出了請求來?
「啪。」一隻手搭在了我肩膀上,我回頭一看,原來是詩語,詩語一臉擔憂,道:「真真還以為你死了呢!你的命倒是夠硬。」
我笑道:「那是自然,鬼門關走過一圈,早打點好了關係了。」
「聽說大師哥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詩語望著我,道:「你救出來了大師哥,還是大師哥救了你?」
「都一樣。」我笑道:「怎麼樣,我須得留下來,你是不是也得作陪?」
詩語笑道:「這是太后娘娘與了你的恩典,可也不是誰都能輪上的,掌事,一個宮裡,自然也只有一個,待太后娘娘祈福完成,我就要回到太清宮,再回到青桐宮裡去了。」
「這麼說,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這裡了?」
「你這是什麼話,皇宮大內,其實倒是很適合你。」詩語笑道:「你全然,有能跟人勾心鬥角的能耐,說不定,更能在這裡闖出了一番名堂來。」
「可是我是個沒出息的,只想著安安順順過一輩子,最好,還能天天看見了大師哥。」
「大師哥雖然好,可更優秀的,是國師罷?」詩語笑道:「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時候,可得好好想一想。」
「哪裡來的亂花,除了大師哥,我誰也看不見。八成是你瞧著國師好。」
「你哦……」詩語掌不住笑了,但還是說道:「能認識你,真好。」
「嗯。」我重重的點點頭:「我也這麼想。」
詩語笑了,一陣微風吹過,揚起了她的髮梢,但見她綰了綰頭髮,笑道:「玉琉的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報,真真,是一個遙遙無期。」
「對了,」我想起來了蘇沐川和詩語,也進入到了那段雲殿之中,忙問道:「詩語,那一日,你我在段雲殿之內分開,你可曾遇上了二師哥了?」
「不曾。」詩語答道:「我跟你分開,便往另一側去了,可是另一側之內,哭聲越來越遠,也不見了那在塵土拖行過的痕跡,我心下起疑,怕自己尋錯了方向,便回頭去找你,卻……遇見了迷障。」
「迷障……」迷障乃是一種咒術,能教人迷路,跟鬼打牆一般,總會回到了原點之中去,靈力高的人的迷障,才能困得住靈力低的人。貞記尤才。
陸星河,國師都是比詩語靈力高的,但是都跟我在一處,自然沒法子去困住詩語,唯一能不教詩語過去的,只有蘇沐川一個人。
「那……」我接著問道:「後來,你是怎生出了那個迷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