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4章 :給大人添了麻煩 文 / 十月十二
果然,只怕這些個少年郎們,早也知道點什麼。
我望著他們。眼睛瞇起來,做出一副笑了的模樣:「嘖嘖嘖,現今也只不過是一點子味道罷了,倘若時間長了,只怕……」
「只怕甚麼?」那個膽子大一點的少年忙問道。
「只怕住在這個發出腥味中心的你們,也要跟著遭殃,腥風粘上沒什麼,倘若血雨給你們碰上了,哪一天喝了血湯子,可就誰也不能怪了。」我轉一轉眼睛,胡亂指著那一側的房子。響亮的咋了咋舌:「只怕,事情跟那裡有關。」
一眾少年郎一看我指出來的方向,一個個心虛似的垂下了頭。
「你們須得明白,本官。可是來救你們的。」
「是……」那個膽子大一點的少年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說出來好了。這件事情,跟檀先生,好像脫不開關係。」
「正是,正是。」餘下的幾個少年也連連點頭::「我們。都可以作證。」
「檀先生?」我點點頭,問道:「那檀先生,想必是這個地方,最得寵的一個先生了罷?」
「這個……」幾個少年點點頭,道:「正是。」
「事情是打什麼時候開始的?」
「有幾天了,」那個膽子大一點的少年郎猶豫了一下,道:「檀先生有這個名號。便是因著他很喜歡檀香,人一來。週身都是那淡的味道。但是打那一日開始,只剩下了魚腥氣。」
說著,幾個少年對望了一眼。
「那一日……」我盯著少年們:「哪一日?」
「便是,這個月十五。」一個少年郎道:「那一日,我們隨著夫人,往胭脂河去了。」
「哦?坐著畫舫麼?」我問道:「去賞月?好生風。」
「是……」一個少年壓低了聲音,道:「還在那畫舫上面,吃了全魚宴。」
豪富之家,果然會享受,想也知道,那朦朦月色下面,甘酒香魚美少年,該是夫人無上的樂趣罷。
「小的是打魚家裡出來的孩子,很喜歡釣魚,」一個少年道:「那一日夫人有興致,小的便取了魚竿來,正是手氣好,居然上來了好幾尾大鯉魚,有一條尤其大,幾個人合力,這才捕撈了上來,有……有十七八斤。」
「且那魚可十分漂亮,不僅個兒大,那通體都是金紅色的,船家也跟夫人道喜,說這一種魚,以後準是要過龍門的金鯉魚,乃是一個祥兆,說夫人許有大吉之事呢!」一個少年道:「夫人也高興的很,看著那麼大,本來想放了生,但是又覺得不捨得,一見那魚肚子倒是非常大,想起來檀先生素來喜愛吃魚籽,便預備著與檀先生個賞。」
另一個少年接口道:「看著夫人十分高興,小的以前是在酒樓裡面打雜的,也學過烹調,便自告奮勇,趁著那魚鮮,便忙搜索枯腸,以那畫舫上的廚房,做了一席全魚宴。那魚,個頭大,肉質彈牙,能出不少的菜。」
「打開一看,那個魚,滿肚子,都是魚籽。」一個少年怯怯的說道:「小的是跟著打鱗開膛,光是那魚籽,接出來,便有一大盆子。若是孵出來,也不知道,會有多少魚……」
「檀先生也十分喜歡。」那會做飯的少年接著說道:「魚籽熬出來,紅燒了一味,汆拌了一味,夫人專寵檀先生,那魚籽做了幾樣,全數都給了檀先生了。」
「那一日,大家都很盡興……」幾個少年點點頭:「吃的十分酣暢。」
「是以,回來之後,其實大家滿身上,多多少少,都帶了點子魚腥味道。」那膽子大一點的少年郎道:「實實在在,也沒人當一回事,各自沐浴焚香,也便睡去了。」
「可是次日裡,只有那檀先生,身上還帶著點子魚腥味兒。」一個少年猶豫了一下,道:「魚腥味道,將檀香味道,也蓋下去了。」
「不錯。」幾個少年郎點點頭,道:「那一日,夫人還取樂,說,怎地檀先生倒是犯懶了,難不是回來的晚了,沐浴也懶得沐浴麼?」貞爪肝弟。
「檀先生羞了一個面紅耳赤。」那個膽子大一點的少年說道:「但是他的童兒說,檀先生素來是喜歡乾淨的,昨日一回來,只皺著眉頭,說是聞著那腥氣難過,緊著便用茉莉花沐浴了,還點了慣常喜歡的檀香,可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一身的腥氣,總也像是洗不掉似的。」
「慢慢的,腥氣越來越大了,這個集薈院,開始瀰漫起來。」一個少年說道:「連我們的屋子,也都聞見了,夫人過來玩兒,也蹙了眉頭,但是,那兩天,並沒有人吃魚。」
「不錯,」那個膽子大一點的少年說道:「檀先生最受寵,夫人自然早也聞見了,知道了這一個腥氣洗不掉了,也不曾說什麼,各種熏香,都不曾斷,大桶大桶的往檀先生那裡送。但是檀先生,已經不肯出來了,聽說整日裡只是躲著,出也不出來。」
想也知道,遇上了這種事情,誰還肯出來?
「所以,腥氣越來越大,鬧的整個定國公府也不安生麼?」我點點頭,道:「陣仗鬧的還真大。」
怪不得,那定國公夫人在太后面前含糊其辭,什麼內情也不肯說,只說那腥氣是憑空白來的,准,也是避諱男寵這一說了。
所以,丫鬟們也明知道是檀先生發出來的怪味道,也沒人敢直說,只是將我引了過來。
定國公夫人只怕是也想著藉著這個機會,考驗我是不是有探查事情的真本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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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果然,事情十分有趣。
「檀先生,住在了何處?」我望著那少年們。
「您要去見?」那個膽子大點的少年搖搖頭,道:「只怕,倒是不好見,檀先生閉門謝客,連夫人也不肯見,他那童兒,也整日愁眉苦臉,什麼話也不肯說的。」
「沒事,你們只管告訴我就行了。」
幾個少年只怕也是想早一日教這個味道緊著散了去,忙點點頭,指著一個方向道:「其實,您順著小徑過去就是了,那裡的味道……那裡的味道,濃的實在厲害。」
都說久入鮑魚之肆,不聞其臭,怎地他們還不曾習慣下來。
我道了謝,便順著小徑過去了,後院也是分了幾個十分精巧的小院落,檀先生的居所在最後面,邊上栽種了不少的胡枝子,胡枝子花嫣紅的開的正漂亮。
隱隱的,還有幾棵桂樹,過幾日,只怕那桂樹也該飄香了。
院落的門虛掩著,透過門縫,看出來裡面十分精緻,我叩了叩門環,道:「可有人在家麼?」
「誰呀?」一個帶著點惶恐的少年聲音由遠及近的過來了,在門口露出了半個身子來,怯生生的望著我,道:「我家……我家主子今日不見客。」
「夫人下令,你不會不知道。」我望著那個小童兒,笑道:「我說那宮裡來的掌事。」
「這個……」那小童兒顯然是兩下裡為難的樣子。
「你也別害怕,」我對那小童兒笑道:「這裡說話誰算數?」
「自然是夫人了,」那小童兒猶豫了一下,忽閃著眼睛,道:「可是有時候,夫人也聽我們先生的。」
「今日本也是夫人教我過來的,」我望著小童,道:「我,是來相幫你們先生,治理治理這個怪事的,你為著先生好,才該叫我進去。」
那小童想了想,這才開了門,我自那門口裡進去,果然,這裡的味道,簡直濃烈的能時時能教人暈過去。
小童倒是挺堅強的。
「先生在裡面?」
「是,」那小童說道:「先生他……」
「嘩啦啦啦……」那房門之內,有隱隱然的水聲。
「在沐浴?」我信步過去了,敲了敲門,道:「檀先生,本官唐突,是夫人自宮中教本官過來的,可能相見?」
屋子裡幽幽一聲歎息,一個很清越的聲音道了一聲辛苦,良久,才有人自裡面開了門。
那個人長身玉立,臉上手上,卻全然都包在了布巾之內,比魘十七捂蓋的還要嚴實一些,只露出了一雙漆黑的眼睛,苦笑道:「給大人添了麻煩。」
我忙搖搖頭,道:「先生客氣了。」
那人將我往裡一讓,我便小心翼翼跟了進去。
地上,還有未乾的水漬。胭脂河詭怪傳說:.
屋子裡面,至少立著十七八個香爐。
香爐各式各樣,鎏金的宮燈模樣,仙鶴模樣,八寶纏枝花卉模樣的,琳琅滿目,應接不暇,都冒出了裊裊的青煙,但是,硬是全數都給那魚腥氣蓋了下去。
「請坐。」那檀先生輕聲喚那童兒道:「上茶。」
「檀先生客氣了。」我假意根本沒聞到那腥氣,只是說道:「檀先生這幾日,身體還好麼?」
「托福。」那檀先生的聲音裡滿是苦澀,低聲道:「橫豎,也都是報應。」說著只搖了搖頭。
搖頭之下,一條不曾綁的牢固的布巾鬆了下來,露出了一絲縫隙。
我偷眼往那布巾的縫隙裡看了一看,只見裡面的皮膚,居然是鮮紅色的,全然,像是給人剝了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