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4章 :也沒有一個頭尾 文 / 十月十二
」你不說就拉倒。」我甩開了國師,道:」咱們走著瞧。」」夫人生氣了?」國師忙追上來,道:」為夫告訴你便是了。這樣容易生氣,為夫要心疼的。」」八成你本來就說想說的罷?」」可不是夫人最知為夫的心!」國師笑道:」你應該知道,凡是國喪的時候,一律不准嫁娶的。」」國喪是個什麼意思?」我轉身盯著國師:」怎地,有哪一個天潢貴胄要過世麼?」」不錯。」國師瞇起了綠眼睛來:」國喪的時候,民間要半年不得嫁娶,你知道罷?」」我知道。」我皺起眉頭來。」三師姐!三師姐!」一個小師弟跑了過來,見了國師,愣了一愣,行過禮,道:」三師姐,安平王今日打獵。遇上了猛獸,墜馬過世,舉國服喪,掌門人說,婚事最快也要延緩到半年以後,先不必準備了……」 我點點頭,道:」知道了,辛苦師弟報信。」」三師姐客氣了。」那小師弟忙道:」三師姐,不曾瞧見了大師哥,好像大師哥,出門買東西去了,這件事情,還請三師姐轉告給了大師哥罷。」
我應了下來,小師弟自去了。好事多磨。說的大概便是這個道理,不過這個國師,倒是挺能未卜先知的。」怎麼樣,夫人,可服了本座的這個算計?」國師一面笑著,一面將我的左手團在了手裡,輕聲道:」來,為夫給夫人看一看手相,掐算掐算,看看究竟什麼時候,能算了一個好日子來,咱們好將婚事給辦了……」
我轉手撓了國師一把,自回身去了。
國師猶在身後笑道:」這點點血痕,倒是抓的桃花一般。便做了一個紀念。權作夫人一顆心。」
國師待我好,我自然知道,也十分感激,可是我不敢也對國師好,平添了許多的誤會的話,就更麻煩了。
心裡很不舒服。總覺得,自己像是欠了他的。
一顆凶星?難不成,國師也是一個有來歷的人?罷了,我自己的前世尚且不清不楚,實在也沒法子顧念他人了。
只希望這個拒絕到此為止,國師身邊,該有更好的人才對。
對我來說,最喜歡的,永遠是陸星河,喜歡誰,哪裡能想到了理由來呢?碰巧的時候碰上了碰巧的人,這是命。
出了太清宮去尋陸星河,記得昨日他說起來,要往鐵錨胡同去買香料,鐵錨胡同胡人有許多,賣的夜都是些個奇珍異物,順著青石板街,便一路往那鐵錨胡同走。
不自覺,摸了摸胳膊上的金蛇釧,好像,越來越短了,左思右想,這大概等不得了,不如,便往那龍神爺說過的龍神祠,去尋了龍神爺相幫,除了金蛇釧,好歹也除了一個心病。
前世的那個緣分,不知道是一個什麼緣分?總覺得自己,像是四處欠下了人情,但願是前世積德,給我種下的善果罷。
紫玉釵街上有一個非常華麗的建築,掛著綵燈,鶯歌燕語,是紫玉釵街最有名的所在,名喚」煙雨閣」,是一個大妓館,來來往往,總有錦衣貂裘的公子哥吹著口哨來尋歡作樂,也有衣著寒酸的人墨客,來尋覓什麼紅粉知己,這樣的地方出錢建造了龍神祠,想想總有點匪夷所思。
穿過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後面走過去,那煙雨閣的後面,便是小巧素淨的龍神祠了。
龍神祠其實我來過幾次,小時候聽說這裡靈驗,夜燒過幾次香,求龍神爺保佑,莫要讓我娘再去賭,可是好像龍神爺不曾實現了這個願望,活計又多,也便不來了。
上一次來,是十年之前了吧?
龍神祠裡種了不少的果樹,現如今正是掛著果子的時候,滿園果香。
紅紅黃黃的葉子落下來不少,我穿過了小徑走進去,在蒲團上跪下了,上了三柱清香,香煙裊裊,抬起頭,神像居然猙獰的跟睚眥大人的戰神廟神像別無二致,是一個大頭神獸,看上去十分兇惡。
園子清靜,也不見有旁人,我便大著膽子,往裡面探頭,道:」信女前來燒香的,不知道龍神爺可在?」
大殿之內空蕩蕩的,只傳來了微微的回聲。」誒?」
大殿裡面,好像根本沒有人在。龍神爺今日裡,出去了麼?」喂!喂!」一個清越的少年聲音響了起來:」小丫頭子,你回來啦?」
我回過頭去,只見一棵大樹上,蹲著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少年。
那個少年一身平平常常的灰布衣裳,臉上卻像是帶著點痞氣:」你是空手來的麼?」」你,是黃鼠狼?」我凝眉望著那個少年垂在了身後,像是給天雷劈過,隱藏不得的尾巴,道:」你認識我麼?」」什麼廢話?」那個少年自樹上跳下來,道:」你不是也認識我?你忘了,十幾年前,還是二十年前,誰帶著你去鬼市的?不是正為著你,咱這尾巴才給火燒了的,短短時候不見,你倒是貴人多忘事,說起來,你是不是該上街,給我買一個燒雞吃?」」十幾年前?」我答道:」閣下只怕是記錯了,十幾年前二十年前的時候,我大概還不曾出生。」」咦,」那黃鼠狼轉了轉眼睛,道:」不對不對,明明就是你,你的靈氣,咱還記得,莫要抵賴,燒雞拿來!」
這個黃鼠狼,說話倒是也挺押韻的,我想了想,便問道:」大仙,只不知道,您怎生會在龍神祠之內?龍神爺往何處去了?」」誰知道?」那黃鼠狼滿不在乎的說道:」那個憊懶之神,不消說,一定是出去玩樂了,咱才偷偷回來,想摸點子貢品吃,」說著,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懷念來:」建了龍神祠之後,咱,便許久不曾進來了,不想一來,又碰上了你。」
我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妖怪識人,好像並不是識面目,而是辨別味道和靈氣,就好像人看黃鼠狼都是一個樣一般,黃鼠狼看人也都是一個樣。
他認識的那一個,八成,便是我的前世了。
龍神爺既然不在,連黃鼠狼都敢闖進來,看來見龍神爺的事情是落空了,但是遇上這個自稱識得我的黃鼠狼,也算一個收穫,我便請黃鼠狼下了樹,在街上買了一個荷葉燒雞與他吃。
那荷葉燒雞是紫玉釵街馬二娘熟食肆裡十分出名的一道菜,雞肉燒的色澤金黃,外酥裡嫩,還帶著荷葉的清香,油而不膩。
黃鼠狼捧著燒雞吃了一臉的油,兩手將一絲絲的雞肉撕開,全然是餓壞了的模樣。
好不容易吃飽了,那黃鼠狼才長長的打了一個飽嗝,道:」你這個小丫頭子,倒是也不算沒良心。」
我忙道:」吃也吃過了,既然咱們算是故人,還請您說一說,故人的故事,可好?」」你不是說,你十幾二十年前,還不曾出世麼?」那黃鼠狼狐疑的盯著我:」這會子又認了?」」約略,您認識的那個靈氣,不是這個我,倒是我那個前世。」我忙道:」敢問先生,那個您帶著去鬼市的,是個什麼人?」
黃鼠狼眨了眨眼睛,方才摑掌道:」啊呀,是了,你別說,人可不曾能永葆青春的,你你你,是那個小丫頭的轉世,對對對,怪不得,靈氣說一個一模一樣!說起了那個小丫頭子來,整個玄陰地的妖怪睡不知道?日日隨在了龍神爺後面,自稱什麼龍神使者,整日裡作威作福的,就知道欺負我們這些個無辜無助的妖怪!不想她死了,已經轉世了,真快真快,用人類的話來說,簡直是一個彈指一揮,滄海桑田哪!」
這個黃鼠狼,看不出痞裡痞氣的,倒是肚子裡還有些個墨水的。
我便笑道:」跟在龍神爺身後麼?只道前世如何了不得,不想只是一個凡人爾。」
原來前世裡,我還跟隨過龍神爺,怪不得龍神爺那般垂憐相幫。」不算凡人罷?算凡人麼?你的靈氣這樣強大,斷然不是普通的凡人。」那黃鼠狼精自顧自的說道:」聽認識的鼠妖大倉他們說,你,是天界來的,據說要滿滿在人間熬一個百十年,還要回去的。」
我心下一緊,是了,那個夢中的仙鶴,可不是也說過,我是瑤池裡面來的麼!一百年?那,何時會離開人間?已經轉世幾次了?
黃鼠狼瞧著我臉色不大好,忙又接口道:」對了,說起來,你尋龍神爺,為著什麼事情?」
我答道:」有一個東西,須得求龍神爺解開,也不知道龍神爺什麼時候能回來。」」等一等就是了。」那個黃鼠狼吃了我買的燒雞,儼然便立時跟我熟絡了起來似的:」我說,你要是不著急,可以等一等再來,那龍神爺,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總還會回來的。」」多謝您一番好話。」我還待要說話,那黃鼠狼的臉色卻變了,不知怎地,居然刺溜一下子,便鑽進了桌子底下,不見了。
奇怪,我四下裡一望,正瞧見一個寺廟裡的僧人抬著巨大的鎏金佛像自街上走過來,靈氣四溢,怪不得那黃鼠狼嚇的鑽進了桌子底下去了。
我自歎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打探出了一點消息來,也沒個頭尾,就不見了。
正聽見街邊有人議論紛紛:」這樣抬著佛祖遊街,可是前所未見,不知為著什麼事情?」」你不知道麼?西街口丁家的少奶奶懷胎十月有餘,還不見生產,特地花了重金,求了大佛寺前往祈福的。」」怪道……好大的聲勢,原來是丁家。」
西街口的丁家?我也知道,他們一家人,是專做當鋪生意的大戶,自然能一擲千金,不在話下了。
既然尋不得龍神爺,便去尋陸星河罷了,剛錯過了身子要走,卻聽見了一個胡同口傳來了撕心裂肺的一陣子慘叫聲。團協司扛。
我唬了一跳,回過頭來,正見幾個彪形大漢圍著一個妙齡女子,也不知道做甚,我心頭一緊,忙過去了,不看不知道,那個女子也不是旁人,正是阿芳。
阿芳自小裡,也算上跟我一處裡長大的,她哥哥阿虎,便是鴻福賭場的打手,當初將我塞進了墓地裡面嫁給殭屍,可不便是那阿虎並著阿豹做的。
但見那幾個大漢提起了醋缽大的拳頭衝著阿芳便砸,四周的人雖然也瞧見了,但是全對阿芳的慘叫視而不見,縮了脖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要往前,一個大嬸忙拉住了我,道:」姑娘,這,胭脂虎王家的事情,萬萬管不得!」
胭脂虎王家?我答道:」不管,只怕那姑娘,命也沒了。」」這是送死啊!」
我也不答,立時衝過去,喝道:」光天化日之下,這樣強搶民女,眼裡還有王法沒有?」
幾個大漢一聽,立時抬起了頭來,見我不過一個小丫頭,自然不將我放在了眼裡,反倒是調笑道:」怎地,你是瞧著哥幾個
弄這個小丫頭嫉妒了,你想替她?」說著,一個大漢便站起身來,衝著我過來,笑道:」來來來,你也隨著哥幾個玩兒一玩兒。
那大漢的胳膊一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若是在以前,八成我也得跟著倒霉,但是現如今,我早也不是先前的那個江菱了,反手一扭,那大漢猝不及防,滑溜溜的自我肩頭上扭了過來,一下子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這個小丫頭,有兩下子……」旁的大漢皺起了眉頭來,有一個格外魁梧的倒是站了起來,道:」越辣的越夠勁兒,老子倒是好這一口!」說著,便也跟著衝了過來,我在那大漢肋下一滑,悄悄的便將那定身符貼在了那大漢的後背上,大漢登時動彈不得,只驚慌至極的瞪大了眼睛,幾個大漢忙喊道:」這個小丫頭子只怕會弄鬼!妖人,是妖人!」」著實不好意思,」我說道:」這個哥哥身上附了妖怪,我若是不出手,你們,大概也得跟著遭殃。」
說著,我將身上的腰牌拿出來,在他們眼前晃了晃。」太,太清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