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6章 :行雲流水銀荷包 兩更合更 文 / 十月十二
"不錯。"那慕容姑姑凝眸道:"便是西川的那一種蠱蟲,凡人也就算了,唯獨。它們是喜歡那帶著靈氣的人的肉了的,但凡你們使用了靈氣,只管等著,漲潮有多快,這肉鱉甲撲上來吞噬你們的速度,也就有多快。"
瞧著那紛紛擾擾的肉鱉甲,我忙要自那陸星河懷裡跳出來,道:"大師哥,不使用靈氣,它們就不會咬人,你不消抱著我。"
"不行。"陸星河瘦削的手臂卻將我束的更緊了一點:"看上去好髒。"
對,他有潔癖,但是他從來都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的靴子上,早爬滿了肉鱉甲了。
他不是沒看見。但是他眉頭也沒皺一下。
我只覺得,心滿意足。
"沙沙沙沙……"讓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越來越響,數不清的肉鱉甲前仆後繼的自那泥土之中鑽了出來。
白衣人和馬仙姑也不知道是暈迷過去還是如何,只在慕容姑姑左近一動不動,說來也出奇,肉鱉甲卻並不往他們身上去。
慕容姑姑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們。眼睛的光芒,卻像是渙散的,宛如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
"怪不得,姑姑要把我們投進了這個地方來。"我盯著那臉色慘白的慕容姑姑,道:"果然心狠手辣,本來上將計就計,想尋了姑姑相幫。卻不成想弄巧成拙,事情成了這個樣子。不過,既然給我們連累了,卻不知道姑姑要怎麼辦才好?"
"算我倒霉,一時大意,給你牽了過來,"那慕容姑姑道:"還能有什麼法子,沒人知道我們跌了下來,等死就是。"
"我們也就算了,可是姑姑的命,想來比我們值錢。"我盯著那慕容姑姑,道:"姑姑不會沒法子。"
那慕容姑姑盯著我們,眼神閃爍不定,忽然轉口道:"你們兩個,是為著這個小丫頭的百花金蛇釧才往這百花神教之中來的麼?膽子倒是不小,難道不知道百花神教的厲害麼?"
"不錯。"陸星河沉聲道:"便是為著那個百花金蛇釧而來的,為著她,龍潭虎穴,在下也願意拼上性命試一試。"
慕容姑姑抿了抿嘴:"世上,真有這樣的情?"
"慕容姑姑英明。"我答道:"在下這個人,素來惜命,不小心沾染上了這個附骨之蛆,自然想早日擺脫了的,此次唐突拜訪,便想請您想像法子,將這百花金蛇釧給取下來,能一起聚在這個蟲子洞裡,也是一個蟲子洞洞緣分,不知道,慕容姑姑可願意行一個方便。"
"這個時候,還忘不了那個金蛇釧?偏生,那東西,可不是我想取下來,便能取下來的。"慕容姑姑寒冰似的的眼睛盯著我,道:"這是百花神教的規矩,擅自取下了金蛇釧,我也不好交代,視為叛教的話,我的命,也便沒了。"
"您便是叛教。總也須得有法子出去之後才能說,"我搖搖頭,道:"無奈現如今,咱們可是困在了那寒玉床下面,保住眼前一條命,才是最要緊的,不是麼?"
"沙沙……"讓人頭皮發麻的,肉鱉甲震動身上油亮亮的翅膀的聲音越來越響了。慕容姑姑毫不客氣的踩在了白衣人和那馬仙姑倒在地上的身體上,居高臨下的望著我們:"你想合作?"
"我們惜命,姑姑也不見得不惜命,"我抬頭道:"柴多火焰高,人多辦法好,不想渴死餓死在這裡,姑姑知道怎麼做合適。"
慕容姑姑卻搖搖頭,道:"巧的很,偏生,我正不想活下去了,我你們陪著我死了更好,黃泉路上,也好有一個伴兒。"
我卻留心到,這慕容姑姑一面說著話,手裡還捏著一個東西。
那個東西雖然不大,但是在火折子有限的一點光下面,卻反射出來了點點銀光。
我留心一看,是一個用銀線在藍色錦緞上刺著行雲流水的荷包。
精緻的穗子也是淺藍色的,正像是男子使用的樣式。
"慕容姑姑,不是還在等人麼?"我立時說道:"就算希望渺茫些,可終究還是一個盼頭,便這樣的絕望裡,他再來尋你不得,豈不可惜?"
"你知道什麼?"慕容姑姑一雙眼睛凌厲的盯著我:"誰跟你說過什麼嗎?"
陸星河顯然也見到了那個荷包,但見他皺一皺英挺的眉頭,在我耳邊低語了幾句:"這個圖樣,你還記得麼?正是國師府上隨處點綴著的。"
過目不忘,真真是一個再管用不過的好本事,所幸所幸,陸星河正有這個的好本事。
怪不得都說國師在此間出沒,原來國師在百花神教,也有這樣的紅顏知己我,我心裡,也一下子有了底。
"這個,慕容姑姑便不用管了,但是您一定,還想見那個人,"我忙道:"其中,準有誤會,有心結,這次出去了,我們願意幫著您解開,如何?"
"你們?"慕容姑姑不屑的說道:"你們能幫上了什麼忙去?"
"頂少頂少,能幫著慕容姑姑,將這個荷包送過去。"我答道:"雖然不知道這個緣分是怎麼來的,可是我,偏生認識國師。聽說國師這一次,也來了百花神教,想必便是來跟您相會的,其中的事情,我們願意幫著您理清楚了,如何?"
"你認識他?"那慕容姑姑的臉色一霎時更蒼白了:"啊,難不成,你叫花穗麼?"
我一愣,道:"不錯,姑姑怎麼認得我?"
"若是你,我可更不可能幫你!"慕容姑姑捏著荷包的指節有點發白,聲音也微微有點發抖:"況且,不怕告訴你們,他,他早先咱們一步,便落在了這裡,現如今,一定
定早就給肉鱉甲,吃了一個乾淨,這個荷包,注定是送不出去的,也不勞你們憂心。"
我一愣:"你說國師,早落下來了?"
"不錯。"慕容姑姑恨恨的盯著我:"當他這一來,為著的是我,誰知道,居然是你。既然他的一顆心,捷足先登,是給你了,我得不到的,毀了就是了,幹嘛還要留下一個念想!"
我心裡像是憑空給人掏出來了一個窟窿,說不出什麼滋味,只是心頭狂跳了起來,半張了嘴:"這,這如何可能?"
"怎麼不可能。"慕容姑姑忽然一下子大笑了起來,笑道眼淚都冒出來了,顫聲道:"我日日守在這裡,那寒玉床,一下子都沒動過,這次掉了下來,也沒有見到他的蹤跡,不是給肉鱉甲吃了的話,如何連一星半點的屍骸也見不到?"
原來將我們投下來,是想著給國師作伴的,不成想,自己跌下來,國師卻不翼而飛,怪不得模樣這樣的失魂落魄。
"國師來尋慕容姑姑,是為著解開了花穗身上的金蛇釧,您知道了,心生恨意,便將國師給投下來了?"陸星河也說道:"柔情空繾綣,確實叫人難過,不過,這又是何苦……"
"你知道什麼!"那本來冷若冰霜的慕容姑姑的模樣一下子變的厲鬼一般,一雙美目瞪圓了,厲聲道:"我如何,如何知道他真的會死,我以為,他會求我,他會按照我的意思,再也不要跟那個花穗有什麼糾葛,他一直說話都算數,我信他會遵守諾言!可是,他便是落進了這裡來,也不肯求我一句,也不肯反悔一次!既如此,最多我陪著他死!"縱名鳥圾。
"國師不見得會死。"我嗓子發乾,勉強嚥下了一口口水:"國師神通廣大,厲害的很,這點子肉鱉甲,並不見得能把他怎麼樣……"
"那你說,現如今他在何處?"慕容姑姑咬牙道:"這個地方,只有一個出口。"
"沙……沙……"整個洞穴一面寧謐,只有肉鱉甲不停的摩挲著。
"你,是不是很擔心?"陸星河勉強問道:"你且放心吧,我也覺得,他那樣命硬,折在這裡,不大可能。"
"也,也算不上,只是,沒想到而已。"我忙道:"大師哥不要多心,只是,只是認識的熟人,有可能死了,實在是……"
"他為著你,一句謊都不肯撒,對你來說,他卻只是一個認識的熟人而已麼?"慕容姑姑抬起頭,冷笑道:"我,也為著他不值得。"
"國師這樣為著花穗,在下實在感激不盡的,"陸星河道:"但是,保護花穗的事情,在下早跟國師說過,在下一個人做就夠了。"
我搖搖頭,道:"大師哥,咱們可不是又撞在了那刀口上,偏生這個國師,要欠下了這許多的風流債。"
"這許多?"那慕容姑姑立時皺起眉頭來,道:"你說,他的風流債,還有誰?"
"這個,"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我見過關於他的風流債,便十個指頭都數不完,沒見過的,更不知道有多少,國師那個性子,素來喜歡招蜂引蝶,實實在在,可不好清算,我們也想不到,慕容姑姑,也跟國師,有過這樣的因緣。"
我一下子想起來,我那一次無意之中來了百花神教,便見國師是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大概,早便跟這個慕容姑姑相識了吧,是不是,一次一次,都是來見慕容姑姑的呢?
"既如此,橫豎也是出不去了,我便與你們說一說,"慕容姑姑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道:"我也是的,有誰識得了他,還不曾愛上了他?他的綠眼睛,總像是會說話,那一次,那一次他來了百花神教,便偷偷的進了藥廬,我不過是與他初見,便,便是一個無法自拔,誰知道,事情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始料未及,實在是始料未及……"
慕容姑姑,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
但她還是接著說道:"其實,他來百花神教,我如何不知道,是抱著目的來的,但偏生,我一看見他能來,就是高興,他一句一句,說的也都是些個輕薄話,可是,我就是喜歡聽,我總是等著,等著,他每一次都要來藥廬,可見他大概,也不討厭我吧?這個荷包……"
那慕容姑姑將那荷包拿出來,道:"我知道,他喜歡這一個圖樣,便用心的繡出來,預備再見到了他,說出來自己的心意,這可倒是好,再想不到,再想不到,他居然肯來求我,請我一定要幫著他,將一個百花金蛇釧自一個人身上拿下來。我問了是誰,他居然也不遮掩,一五一十,將跟你相識的事情,全數都說了出來,還說,還說,你跟他,命定了三世姻緣,要守候百年,百年!"
我皺起了眉頭,心內一陣發慌,只得說道:"他大概不過是隨口說說的,我只跟大師哥,能情定三生,國師是很好,可是,我心裡的人,從來都不是國師。慕容姑姑,不過是一個早晚,他對我的新鮮感過去了,總還會回來你這裡的。"
"憑什麼?"那慕容姑姑怒道:"憑什麼,我只是一個退而求其次的!我要的,是他一整顆的心!也好,也好,好歹我臨死之前,可以拉著你們一起下黃泉,咱們,便在陰間裡,再來爭一個清楚罷!我也等不及,要再見到了他了!"
說這,居然一揚袖子,且投出來了幾道光球,衝著我和陸星河便拋了過來!
不知什麼時候,我以為捆的牢牢的那捆仙索,居然給她掙開了!
那靈光一起,肉鱉甲們像是追逐著那一道光芒,嘩啦啦的便撲了過來!|.
陸星河二話不說,修長的手一揚,立時拉開了自己那乾乾淨淨的湖青色長衫蓋在了我身上,正這個時候,我只覺得便是隔著那長衫,也能瞧見一道光芒亮了起來。
"劈劈啪啪"只聽一陣子火燒一般的
聲音響了起來,?端傳來了一陣焦糊的味道。
"大師哥!"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你怎麼,也使用起了靈氣來!那肉鱉甲那麼多,咱們的靈氣耗不過!"
"不是我!"陸星河沉沉的說道:"他果然沒死。"
"便是等到了這個時候,也沒等到了夫人跟為夫一訴衷腸,可惜,可惜!還以為是一個機會呢!"
耳邊傳來的,果然是國師那輕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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