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3 符圖如輪 文 / 茶樓更夫
屹立在胡府演武場百餘年的石碑，轟然倒地，摔的四分五裂。
是被胡來一腳踹倒的。
胡府的一干少爺小姐們，都眼睛瞪的滾圓，面露驚駭；劉老一張老臉嚇的煞白，就連身子都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演武場，烏石石碑！
烏石石碑，不是任何人都能擁有的。
放眼整個萬象門，門下大大小小八個宗門，擁有烏石石碑的，不過兩個。就是在萬象城，同樣擁有烏石石碑的，不過是寥寥五家。
要不是胡青山一百五十年前成為器具閣副閣主，根本沒能力在胡府立起烏石石碑。
烏石石碑珍貴，但不至於讓萬象城的大小勢力辦置不起。
關鍵是，烏石石碑這種東西，價格高的嚇人，價值卻幾乎為零。
除了檢測弟子的資質、測量凝氣期弟子的修為，別無他用。能夠立起一塊烏石石碑，更多的是一種實力的象徵。
只有門內弟子繁盛的家族或者宗門，才會有烏石石碑。
而今，作為胡府實力象徵之一的烏石石碑，被剛入胡府的第三房少爺，一腳踹倒在地。
追起責任來，第一個要遭殃的，就是劉老。
「劉老！」先前站出來說要給胡來表演什麼叫資質的少年，轉身，手指著劉老，厲聲道，「說，是不是你把我們胡家的烏石石碑換了？」
站出來的少年，是胡夏的五兒子胡海，資質還不錯，十五歲，已經是凝氣八層的修為。
在胡府，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三叔胡冬，這次聽說胡來回府，率先糾結了一群自己的跟班，浩浩蕩蕩地殺到了演武場。
結果不曾料到，一伸手就把自己摔了馬趴。
劉老連連擺手，「不是老奴，不是老奴……」
這時，站在邊上一直沉默不語的胡冬，瞬間成為劉老的救命稻草，「三少爺，您最英明神武了。我真的沒偷換過烏石石碑……」
胡冬神情漠然，「這件事，我大哥自然會查清楚，不會冤枉了你。」
來演武場，胡冬不過是先要測試下胡來的資質。目的沒達到，烏石石碑卻倒下，他也懶得繼續在這個地方待下去。
「你叫胡來是吧？今天的事，你給我記住。敢嘲笑我，我不會饒了你！」胡海大聲喊道。
拉著胡來已經快走出演武場的胡冬，聞言猛然腳步一頓。
「聒噪！」胡冬還沒開口，胡來已經冷然回應了句。
聞言，胡冬嘴角閃過一絲苦笑，剛停下的腳步立即加快，拖著胡來離開了演武場。這個兒子，可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啊……
帶著胡來回到閣樓後，胡冬立即讓胡來收拾自己的東西。
讓胡來收拾東西的時候，胡冬也並沒有避開，而是就那樣站在邊上，看著胡來。
感受到胡冬的目光，胡來微微怔了下。
先天水精和那條絲帶，他一直隨身攜帶。但是陰木劍、破鑼和木槌，都是放置在閣樓。此時當著胡冬的面，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拿了出來。
在看到陰木劍的瞬息，胡冬眼皮一陣狂跳。
陰木劍，生長在極陰之地，百年也不過長一寸。陰木劍雖然罕見，到也還不值得胡冬眼皮狂跳，在胡來手中的那柄陰木劍上，隱約流落出的令人心悸的氣息，才是讓他忌諱的。
這是一柄大修用過的法器！
「這東西你從那弄來的？」胡冬指著陰木劍，問道。
胡來隨手挽了個劍花，把陰木劍拋給了胡冬，「小時候我娘撿到的，給我當玩具玩。」
迎面飛來的陰木劍，胡冬閃電般伸出兩根手指，鉗住陰木劍。
當他的目光落在那渾身幾近墨色的劍身上時，心中的駭然更重。這陰木上布著的血色紋路，已然快成為純潔的黑色。使用這種程度法器的邪修，可以輕而易舉地屠殺整個萬象城。
「原來是你娘送給你的。」心中驚駭，胡冬臉上卻沒有顯露任何神情，「這柄劍，叫陰木劍，邪氣很重的。在你沒有修煉到一定地步之前，這柄劍我就先幫你收著了。」
胡來點了點頭，「好。」
胡來乾脆利落的回答，讓胡冬不由的愣了下。
這個兒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為了避免胡來受到胡府弟子的欺凌，胡冬帶著胡來離開了萬象城，去了城外的一處別院。接下來的三個月裡，胡來都一直在別院中。
這三個月中，胡冬只來過一次，其餘的時間裡，都是把胡來獨自留在別院。
不過，胡來活動的範圍，依舊只能是在別院內。
在別院中，胡冬留下了一套符陣，只要胡來妄圖離開別院，那座符陣就會降下雷霆，把胡來劈的飄飄欲仙。
除了乍開始不知情，被劈了一次；隨後又試探了一次後，胡來就放棄了離開的念頭。
整整三個月，胡來都在凝練氣符。
離開符宗半年的時間裡，胡來凝聚是心口的氣符，已然達到了九百九十九枚，但最後的一枚氣符，胡來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凝聚。
符宗第一代祖師爺留下的《符輪》，上半部篆刻在石碑上，任由天下人觀摩。下半部則是同樣篆刻在石碑上，不過卻是在符宗內院。
《符輪》的上半部，講述的是凝氣成符，引符入體；下半部講述的則是聚符成輪。
看完兩塊石碑的內容後，胡來也就曉得為什麼《符輪》，會被稱作是部殘舊的法訣。
兩塊石碑上的內容加起來，也不過是只講述了簡單的一個修練過程。
第一步，凝練氣符；第二步，聚符成輪。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若是把《符輪》的修煉比作是凝氣訣，那麼包含的，不過是凝聚天地元氣，將天地元氣導入體內，煉化經脈中的天地元氣。
到此為止。
至於再往後通脈境、淬元境、結丹境……等等不同境界的修煉，什麼都沒有。
在《符輪》的下半部，講述的聚符成輪的條件，是當第一千枚氣符凝聚成功的時候，就可以以第一千零一個氣符為核心，將之前的一千枚氣符凝聚成輪。
半個月前，胡來就已經凝聚出了九百九十九枚氣符，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凝聚出第一千枚氣符。
盤膝坐在別院的房頂上，胡來遙望著天空星辰，怔怔出神。
《符輪》的修煉，顯然是遇到了瓶頸。
到底如何凝練第一千枚氣符？胡來遙望著星空，有些茫然。
繁星滿天，鑲嵌是黑色的蒼穹上，充滿了無盡的奧妙。
「第一千枚氣符，第一千枚氣符……」胡來喃喃念叨著，思索到底該從什麼方向入手。
天空，一道流星劃過。
拽著光亮尾巴橫跨天幕的流星，和漫天寂靜不動的繁星，形成鮮明的對比。
驀然，胡來跳了起來。為什麼要循規蹈矩？
《符輪》上記載的是需要一千枚基礎符氣符，而後以第一千零一枚氣符為引。為什麼不能是以第一千枚氣符，作為聚符成輪的牽引符。
念頭一起，胡來馬上開始修煉。
若是有修家得知胡來的念頭，必然驚駭的無以復加。
功法修改變動，若是沒有深厚的常識基礎，淵博的修行經驗，根本沒人敢輕易嘗試去修改一門功法的口訣。
胡來這種腦袋一拍，隨手就亂改功法的行為，絕對是修家大忌。
篡改功法，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身死道消。
沒有人告訴胡來這樣做有多聳人聽聞，自然胡來也就不會在乎這件事有多危險。
修煉剛剛開始，胡來就又停止了修煉，微微皺眉。
他在做一個選擇。
牽引符的凝練，現在在胡來的面前，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老老實實的用基礎符凝練；第二個，用素素傳授給他的那個簡單的骨文。
最終，胡來選擇了用水神素素姬傳授的骨文。
凝氣一層到五層的功法推動，周圍的天地元氣蜂湧而來，但是卻又被別院外的符陣，壓制住了磅礡的天地元氣波動，沒有驚動任何人。
素素傳授的那個骨文，胡來嘗試過許多次，都是無法凝練。
這次，他決定用最原始的，時斷流交給他的方式來凝練。
七十二項體術、凝氣訣結合起來的方式。
經過特定排序的七十二項體術，在胡來手中一一施展開來，帶動身周的天地元氣，動盪不安。若不是被別院符陣壓制，胡來攪動的天地元氣波動，足以驚動萬象城的大修。
施展完體術，胡來心緒放空，凝視面前濃郁的天地元氣，默默祈禱。
心誠則靈！
花小落曾說過的四個字，再度浮現在胡來心頭。
緩緩地，胡來的視線中，第一次在天地元氣中，看到了那個的自水神宮的絲帶傳授給他的骨文。
引符入體。
吸收入體內的那個符，飛速旋轉起來，牽動著胡來體內剩餘的九百九十九個氣符，跟隨旋轉。
以符為引，符動，輪轉！
高速旋轉的氣符，逐漸以一種胡來無法理解的方式，排列組合。
最終，那些氣符凝聚成一道符圖。
一道密密麻麻，由那個簡單骨文為核心、其餘九百九十九道基礎符為填充的符圖。
符圖如輪。
輪成型的瞬息，在胡來的頭頂上方，猶如打開了一個不見底的漏洞，天地元氣瘋狂旋轉，自胡來天靈貫穿而下，如潮的天地元氣強行灌輸，撐的胡來兩眼一翻，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