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2 清歌出關 文 / 茶樓更夫
一裡一外，兩道人影轉瞬就到了廣場。
結丹中期和結丹後期的實力，不加絲毫掩飾，浩浩蕩蕩的威壓橫掃全場。
看到兩人出現後，龍嘯天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事情，終於還是走向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面。
萬象宮內來的人，是梵默的徒弟，萬象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長老，同樣也是之前虹引仙路丹成絕品的絕世天才——燕清歌；萬象宮外進來的人，一身暗金色長袍獵獵作響，面色陰沉可怖，正是胡家老三胡冬。
在燕清歌丹成絕品的時候，胡冬曾以胡來的名義，贈送了先天水精一滴。
「燕姑娘，你先。」胡冬的眼中，滿滿的都是殺意，但是卻還是強行克制，謙讓半身，表示對燕清歌的尊敬。
十一歲，丹成絕品，已然足以令人側目。
胡冬已經覺得自己的修煉足夠快了，卻不曾料到，破結丹境一月半，燕清歌就已經踏入了結丹中期！這種速度，固然有先天水精的原因，但同樣也說明了突破結丹境後，這位天才少女之前的積蓄，依舊十分渾厚。
「謝。」燕清歌只說了一個字。
燕清歌來時的方向，花小落氣喘吁吁地跑來。
「兇手是誰？」燕清歌回頭，問向了花小落。
花小落小臉蛋上都是汗水，氣喘吁吁地彎著腰，一手指向飛螢。
下一刻，凜冽的殺機，鎖定了飛螢。
「不是，不是她——」花小落嚇了一跳，連忙喊道，「她知道誰是兇手。」
如狂潮的殺機，瞬息消散不見。
只是一個瞬息就讓龍嘯天心中打了個寒顫，這實力，真的是結丹中期麼？
飛螢也是被突如其來的殺意，嚇的臉色煞白，當發現比她還要略小一點的少女，是敵不是友的時候，開口說道，「胡來是替我當下一劍後死的，殺害他的人，是千山派的弟子。」
「你要贖罪。」燕清歌雙眸如電，看向飛螢。
「我會讓整個千山派為他殉葬。」飛螢貝齒緊咬下唇，一縷血跡染的唇色殷紅，「我飛螢此生不嫁，若有來世，願守候他一輩子。」
燕清歌搖了搖頭，「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剩下的，我來。」
說話間，燕清歌手腕一翻，一柄火紅色的劍，就出現在了她手中。劍身赤紅，散發著濃烈的氣息，猶如一頭沉睡的巨獸。
「我來之前，曾聽到有人胡來是雜種。」燕清歌雙眸低垂，聲音冷的嚇人。
在她開口的瞬息，整個廣場上一片寂靜，就連大聲出氣的人都沒。
「他的死，似乎有人很高興。」燕清歌豁然抬頭，一襲白衣無風而動，「那麼，你應該為你的高興而陪葬！整個千山派，都要陪葬！」
宋玉想笑，但是他卻笑不出來。
少女身子不過他腰間略往上一點，勉強能達到胸口，但是那身上的氣息，卻是貨真假實的結丹境。
「燕姑娘，麻煩等等。」胡冬突然發現，似乎他漏掉了什麼。
在先天水精的幫助下，胡冬的閉關，比他預料的結束的要早的多。而且煉化了整滴的先天水精後，胡冬更是突破到了結丹後期。
不料，剛一出關，就有萬象門的長老來告訴他，胡來死了！
胡來死了！
瞬間，胡冬有種天塌地陷的感覺。他十多年沉淪，剛看到一點奮鬥的希望，曙光的苗頭，結果那個給予他希望的人，死了。
還是被人殺死的！
胡冬怒，直撲萬象宮。
要不是燕清歌和他一起到來，胡冬已經出手了。
只是，胡冬有些不明白，他不過是以胡來的名義，贈送了燕清歌一滴先天水精，值得她如此怒意沖天麼？
「說！」燕清歌神色冷漠。
兩人一問一答之間，似乎已經把宋玉當成了甕中之鱉。
「胡某冒昧問一句，犬子胡來，和燕姑娘是什麼關係？」胡冬小心翼翼地問道。
胡來不是胡不歸，這一點，胡冬早就知曉。
「不認識。」燕清歌漠然看了眼胡冬，「承蒙貴公子厚愛，贈清歌一滴先天水精，日後自當加倍奉還貴公子知遇之恩。」
胡冬搖了搖頭，「燕姑娘，這次遭人殺害的，正是犬子胡來。」
燕清歌目光轉向了花小落。
「胡來弟弟是我帶來萬象城的，只是……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反正後來，胡來弟弟就成了胡冬的兒子……」花小落支支吾吾地說道，「先天水精，是胡來巧合得到的，當時我也在場。」
花小落的話，讓胡冬嚇了一跳。
辛虧自己當時沒殺胡來，否則招惹到的，就是眼前這尊煞星了。
「胡先生，謝謝你這段時間來照顧我哥哥，日後先生有什麼差使，儘管吩咐清歌便是。」燕清歌收回目光，轉頭看向自己手中的劍，「只是這仇，清歌就不勞煩胡先生了。」
音落，劍出。
耀耀煌煌的一劍，如天外飛仙。
宋玉暴退。
他能感覺得到，燕清歌手中的劍，在出手的那一瞬息，完全活了過來。浩浩蕩蕩的氣息，自劍身傳來，帶著毀滅一切的威能。
即便是千山派的千重山重防禦，這一劍，宋玉沒有絲毫把握能擋住。
「看來，還是不夠啊。」燕清歌一劍出手後，就沒再繼續追擊，臉上閃過一抹悲寂，「哥，清歌無能，沒有守護你的周全，我恨！」
恨字一出，以燕清歌為中心，一股強勁無比的氣息，席捲全場。
功力稍微弱小一點的，悉數被刮的飛起，跌撞向遠處。
轟——
自燕清歌的身上，一道火紅的匹練沖天而起，直入雲霄。
「水火雙修！」胡冬駭然。
燕清歌自己都說煉化了先天水精，此時在她身上出現的，卻是一道火系的元氣。那只能說，少女修煉的，是水火雙脈。
匹練般的火光沖天而起，燕清歌身上的氣息，卻是以驚人的速度衰減了下去。
同時，燕清歌手中那柄赤紅的劍，一點一點的轉換為白色。
晶瑩的白色。
「你瘋了！」胡冬突然喊道，聲音帶著惶恐。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燕清歌手中那柄赤紅色的劍，以他符師的身份，卻根本分辨不出那柄劍到底是什麼材質打造而成。
因為——
那不是劍，而是燕清歌體內的一道火系經脈！
雖然不知道燕清歌是如何做到的，但胡冬卻知道，現在的燕清歌，正在把自己的水系經脈抽離身體，完全轉化為手中的利劍。
水火並濟後的燕清歌，實力大概相當於結丹後期，直逼大圓滿。
抽離水系經脈後，最多只能剩下結丹後期的實力。雖然以火系經脈，配合水系經脈化作的劍，短時間內戰鬥力提升到結丹期的巔峰，但燕清歌毀去的，是她的未來。
「清歌一生無依無靠，若不是哥哥，早已屍拋荒郊，骨露野嶺。後遇師尊，卻依舊是哥哥指點明路，才得以拜入師門。這一身修為，清歌本來就是為哥哥而修，今生，清歌只為一人而活。」燕清歌字字森然，句句冰寒。
遠處，梵默遙遙看著沖天的匹練火光下，神色冷靜到死寂的燕清歌，徒然歎息了一聲。
符宗五年，梵默對胡來不聞不問，為了就是不讓胡來介入修家紛爭。以胡來修習的體術，在凡俗界雖然不能稱王封侯，卻是一生衣食無憂。
因為這五年中，燕清歌表現出來的東西，讓梵默害怕。
最終，燕清歌還是走上了他最不想看到的那條路，為了胡來，拔劍瘋狂。
「或者，這就是所謂的宿命吧。」梵默輕輕搖了搖頭。
燕清歌要瘋，梵默就放任她去瘋。自毀修為這種事，燕清歌也不是沒有做過，只是，梵默有些可惜燕清歌廢去了體內的一道經脈。
以經脈凝劍，是修家大忌。
就是梵默，也知道燕清歌為什麼會懂得這種禁忌的功法。
「千山派麼？」梵默低聲念著，呵呵冷笑了兩聲。燕清歌瘋，那是燕清歌的事，但要是有人敢傷燕清歌，那梵默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宋玉怕了，他真的怕了。
自從進入結丹境後，宋玉就一直是一方霸主，從來只有他找別人的麻煩，沒有人敢跟他叫板。千山派這些年來，更是強勢無比。雖然萬象門根深蒂固，但龍嘯天的管理下中和平正，守成有餘開拓不足，他根本把萬象門放在眼中。
此時，一個剛剛邁入結丹境的小女孩，卻讓他感到了害怕。
宋玉真的怕了。
一個只有十多歲的結丹境修士，萬象門是肯定培養不出來的。這種絕世天驕的身後，肯定有一個強橫無比的師傅。
現在，這位絕世天驕自毀前程，不惜和千山派死磕到底，宋玉真的怕了。
但是宋玉怕的，是燕清歌身後的人，而不是燕清歌。
說到底，他還是有些不大瞧得起只是結丹中期的燕清歌。
劍，終於完成了最後的一點蛻變。
通體晶瑩的劍，透明清澈，猶如一不小心就會打碎的藝術品。但是劍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足以令在場的所有人感到畏懼。
那可是一條結丹中期修為的經脈所化！
「哥，讓你久等了。」燕清歌低聲呢喃，猶如清風。
沖天而起的匹練般的火光，自九天落下，歸於燕清歌的體內。
「宋玉，我說過，我要你們整個千山派給哥哥陪葬。」燕清歌手中的劍，斜斜指向宋玉，「你，是第一個。」
冰寒的氣息，瀰漫全場，就連胡冬和龍嘯天，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劍起，人動。
浩浩蕩蕩的烈焰，夾雜著一點冰寒，飛向宋玉。
恍恍惚惚，宋玉的眼中，就剩下那一點冰寒，除此之外，週身世界都是一片火的海洋。天下之大，居然沒有了他閃避的半尺之地。
「不用擔心，你們千山派的人，很快就會來找你。」燕清歌的話語，依舊很輕，輕的足以讓宋玉安詳地閉上眼睛，「你不會孤單的。」
音落，宋玉的身體，化作一堆冰屑，只留下一顆頭顱，掛著古怪的表情，似乎在笑，似乎在驚懼。
千山派大長老宋玉，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