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6 白骨儲物戒 文 / 茶樓更夫
在明月的身後，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人，普通到他一鑽入人群中，就像一滴水滴入大海，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辨認不出來。
不過，黃山是什麼人，豈會被這種小小的伎倆蒙騙。
那人不過是目光投來一瞥，黃山就心生感應。
蕭辰也沒想到，自己暗中追蹤胡來到了鑒寶閣，結果在外面苦侯半天都沒見到胡來出來。無奈之下，他只得暫時放棄跟蹤胡來的計劃，繼續在坊市亂轉。
不曾料到，轉到這邊的時候，恰恰看到胡來離開的背影。
等胡來離開後，蕭辰才選擇了漫不經心的接近這邊，企圖從這個掛著鑒寶的攤子前打探到些許有用的信息。
沒想到的是，他剛看了這邊一眼，就被人盯上。
只是一眼看來，就嚇的蕭辰渾身冰寒，好像在凜冽的寒冬被剝掉衣服，丟入冰窖中。
強者的威壓！
這種感覺，蕭辰並不算陌生。
三年前在萬象城，千山派的大長老宋千山就曾經這樣給過他威懾。但那會的宋千山，是有意為之的施壓，現在的這位，不過是偶然流露出的一絲氣息。
蕭辰僵直在原地，不敢動顫。
「過來。」平靜的聲音，在蕭辰耳邊響起，卻帶著令人無法違抗的旨意。
在絕對的武力面前，蕭辰連丁點反抗的心都沒有，乖巧地順從著那人的意思，慢慢地走近掛著鑒寶布幅的攤位前，誠惶誠恐。
「你剛才聽到了什麼？」黃山一掃臉上那種懶洋洋的表情，雙眸如電。
蕭辰心中一顫，連忙低頭回答道：「什麼都沒聽到。」
他確實什麼都沒聽到，只是之前看到胡來和花小落離開的背影，又見鑒寶閣的女子在這邊逗留，蕭辰才動了過來打探消息的念頭。
結果，剛剛投來一瞥，還未來得及思量怎麼開口探話，就被抓了個現形。
「你看這邊做什麼？」黃山瞇著眼睛，神色不善地盯著蕭辰。
雖然蕭辰已經努力裝出自己很普通的樣子，但是這種刻意為之的氣息，蒙蔽胡來和花小落那樣的菜鳥勉勉強強，在黃山面前，反而顯得形跡可疑。
「我……」蕭辰支吾著。
黃山微微哼了聲。
「我是跟蹤之前的那兩位來的……」輕微的一哼，瞬息就讓蕭辰心神崩潰，不敢再有絲毫的隱瞞，把自己跟蹤胡來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聽完蕭辰的講述，黃山看了明月一眼，明月頓時心領神會。
「這位先生，不知可否到鑒寶閣一敘？」明月好看的臉上，顯露出溫煦的笑意，似乎一個好客的少婦，邀請鄉鄰到家裡做客。
蕭辰點了點頭。
這時，他才駭然發現，莫說是那個看上去懶洋洋的攤主，就連面前的這個女人，他同樣看不出修為的高低。
鑒寶閣，蕭辰被請進了一間客房。
這間客房是在鑒寶閣的頂樓，光線充足，視眼開闊。透過敞開的窗軒，能夠輕而易舉地俯覽到坊市中來往的人流，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客房的擺置很簡潔，只有兩張桌子，幾柄椅子。
不過，當明月端上來一壺茶的時候，撲鼻的清香透過縷縷熱氣，進入蕭辰的鼻孔，令他頓時感覺神清氣爽，整個人精氣神都提高了一大截。
「這是雨花茶，不知道蕭先生是否聽說過？」黃山笑著說道。
蕭辰搖了搖頭。
「有些年頭沒喝過這種茶了。」黃山嗅著清幽的茶香，閉上眼看，略微有些陶醉地說道，「雨花茶是採集每年百花盛開時，第一場雨落下後，滯留在百花上的水滴，再經過九十九道工序製造提煉，保留了第一場雨的清，萃取出百花的幽，才能製成。」
這些，蕭辰只是聽著，記著。他知道，這些不過是黃山在顯擺。
突然，黃山話鋒一轉，說道：「蕭先生，你可知道這雨花茶，就算是整個萬象城，喝過的人也不足一手之數？」
蕭辰伸向茶杯的手，僵直在半空。
「我請你來，不過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你。」黃山卻是不理會蕭辰的震驚，淡然說道，「勞煩蕭先生把所有知曉的關於胡來的事情，都給黃某人講述一遍。」
訕訕縮回伸出去的手，蕭辰開始講述他遇到胡來後發生的事情。
從萬象城第一次遇到胡來，到被宋千山驅逐；從在幽寂嶺遭遇鐵鱗蟒後禍水東引，到之前在坊市暗中跟蹤胡來……所有的所有，蕭辰自己遇到的，道途聽說的，都完完整整地講述了一遍。
蕭辰講的詳細，黃山聽的仔細。
直到蕭辰的故事講完，兩人面前的一壺雨花茶，紋絲未動。
「這茶，蕭先生你配喝。」黃山端起面前已經涼了的茶，屈指一彈，本來還有些微涼的茶，瞬息變得冰冷清冽，「這雨花茶，熱有熱的好處，冷有冷的妙用，蕭先生一定要好好品嚐品嚐。」
離開坊市，花小落去了器具閣，胡來則是返回小院。
一回來後，胡來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木槌和那只破鑼，仔仔細細地研究了起來。
最初胡來自程家兄弟手中索要這對東西，不過是因為在那只破鑼上篆刻的骨文。只是胡來的骨文基礎學的不過是皮毛，根本沒辦法拆解那個骨文，只得作罷。
但黃山的反應，卻告訴胡來，這個破鑼和木槌，應該頗有來歷。
至於黃山說的那個什麼故人遺物，胡來打心底就不相信。
反反覆覆地把破鑼和木槌看了幾遍，胡來依舊沒有發現這東西有什麼奇特之處，無奈之下，只得把兩件物什重新扔回儲物戒指，不再理會。
就在胡來把木槌和破鑼丟回儲物戒指的瞬息，胡來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件應該是三年前就做的事情。
三年前，胡來在萬象門的弟子選拔賽上，成為第三輪選拔賽第五小組的領隊，和飛螢一行人進入了幽寂嶺，結果遭遇到鐵鱗蟒，機緣巧合之下胡來得到了一批儲物戒指。
在洞穴中死於幻境留下的那些屍身上，胡來一共得到了五枚儲物戒指，其中四枚交給了燕清歌，他自己還留了一枚。
除了在洞穴中撿到的五枚儲物戒指外，胡來殺掉大貓和瘋狗，還得到兩枚儲物戒指。其中一枚送給了吳豪，另外的一枚則是胡來自己日常使用。
後面得到的那枚儲物戒指中，都是大貓和瘋狗他們打劫來的材料，倒也沒什麼珍貴之處。
倒是胡來在洞穴中撿到的那枚儲物戒指，胡來還一直未曾翻看過。
念頭一起，胡來就忍不住拿出了那枚儲物戒指。
現在的胡來，早就不是三年前什麼都不懂的少年。在胡半仙的教導下，雖然三年來胡來的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修煉《符輪》和學習符文上，但關於一些簡單的修界常識，還是有所瞭解。
得自洞穴中的那枚儲物戒指，和送燕清歌的那四枚，都不大一樣。
倒不是胡來藏私，捨不得把這枚儲物戒指送給燕清歌，而是因為胡來覺得，這枚儲物戒指，真的太醜了，醜的他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視。
慘白色的戒指，看上去像是毛毛躁躁的小孩用動物骨頭打磨出來的。
骨質的戒指，到處是疏鬆的小孔，猶如暴曬在荒野的動物屍骨，在經年累月的雨打風吹日曬下，已經開始風化。
這種連胡來都不大看得上眼的東西，自然不會送給燕清歌。
若不是這次去鑒寶閣，木槌和破鑼兩樣東西喚起了胡來的記憶，他自己都快要忘記，還有一枚幾乎被他遺忘的儲物戒指。
胡來記得，胡半仙對他說過，儲物戒指分為很多種。
最常見的，一種是儲物戒指本身的材質，具備一定的空間屬性的能力，常用的有乾坤木、空靈石、玄冥晶三種；另外一種，則是修者利用自身的能力鍛造而成。
第一種儲物戒指，需要符師在那些原材料上篆刻相應的符文，這種儲物戒指是最常見的，不過儲存的空間大抵有限；第二種，則是修者利用自身對空間的理解，在任意的材質上開闢出的空間。
傳說只有在元神境的大修，才有能力打造出第二種的儲物戒指。
仔細辨認了一番後，胡來發現這枚儲物戒指所用的材料，不是任何一種他已知的材質。不由得，胡來心中掠過一絲驚疑。
莫非，這最不起眼的儲物戒指，是某位元神大修的遺物？
相傳，元神境的大修，能夠以任意的物體為媒介，開闢出大小不等的空間。更有強者，能夠隨手在虛空中劃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儲物空間。
不過旋即，胡來就把這個念頭拋之腦後。
儲物戒指的探查，很簡單。
胡來只是略微探查了下，就不由的大失所望。
當初得到的五枚儲物戒指，其餘四枚胡來沒有查看，但是大貓和瘋狗兩人的儲物戒指，胡來事後還是大致的探查了一番。
大貓兩人的儲物戒指，空間大約有一個櫃檯大小，能夠儲藏的東西也不算少了。
但這枚儲物戒指，裡面的空間小的令人髮指，不過是一尺見方。
這一尺見方的空間中，只有一個半尺見方的匣子，也不曉得裡面放著是什麼東西。
雖然心中頗為有些失望，胡來還是取出了那個匣子。
在匣子取出來的瞬息，骨戒碎裂成粉末，自胡來手中灑落。
「可惜了一枚儲物戒指。」胡來微微歎息了聲，卻也並沒有如何可惜，畢竟那枚儲物戒指無論是賣相還是儲物空間的大小，都對胡來沒吸引力。
旋即，胡來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面前的匣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