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1.111坦白？ 文 / 米粒白
用力的，深吸口氣，可是，胸口盤踞的那種惶然和難受，卻始終都沒有消散一些些。
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姣。
好久……
好不容易往前邁開一步。
兜裡的手機，就在此刻乍然響起秈。
童惜回神，將手機拿出來，看到屏幕上閃爍的號碼，愣了愣。
眼底閃過一抹複雜黯然的光。
她下意識想逃避。
沒有多想，將手機掛斷了。但是，立刻的，霍天擎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這次，她直接關了機。
這樣的情形下，再見他，再和他相安無事的說著話，只會更加深她心底的罪惡感。
收起手機，硬著頭皮往別墅裡走。
夏季的晨曦，已經穿透雲層，投射下來。整個世界，被染上了一片金芒，她的面上卻只有蒼白……
「童小姐，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呢！」
拉開門，傭人和她打招呼。
童惜勉強笑笑，環顧了一圈四周，問：「庭川還睡著吧？」
「沒。」傭人搖頭，「小少爺昨晚就出去了，可是，我剛經過他房間，發現他根本就沒在房間裡，連床都沒動過，怕是一夜沒有回來呢！」
「是麼？」童惜想了想，「那你忙去吧，別管我了。」
她疲倦的往樓上走，經過庭川的房間，遲疑了下，擰開門鎖，進去了。
裡面，很整潔。
書桌上，擺放著他喜歡的各種小模型，還有他從小到大收集的一些所謂的寶貝。
她邊等，邊看著。
心事重重的掠過每一樣小東西。直到現在，腦海裡，還能清楚的回憶起他拿著這些東西一件件和她來炫耀的得瑟樣子。
以後……
這種機會，怕是不會再有了。
想著，想著，心裡，隱隱泛酸。
視線，忽然在一瓶小小黃色的紙鶴上停頓。
她下意識的抽出一隻來，將紙鶴展開，上面的一行字，讓她愣了愣。
——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丟下你！
童惜定定的看著這一行字，鼻尖驀地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她幾乎是立刻想起這隻小紙鶴來——
四年前……
她才14歲，那時的霍庭川16歲。
童惜喜歡跟在霍庭川身後轉，霍庭川那會兒玩心重，就愛跟著一幫子兄弟去網吧轉悠。那種地方實在不適合帶這麼一隻跟屁蟲，所以煩她煩得要命。
所以……
當童惜再跟著霍庭川當小尾巴出來的時候，他就哄她。
「惜惜，你就呆這兒等我。你剛不是想吃那邊的棉花糖麼？我給你買過來。」
童惜擰眉瞅著他，「你又想去網吧，我會和二叔說的。」
霍庭川簡直咬牙切齒，小告狀精！
「大小姐，對天發誓，我就只是想給你買棉花糖。」他煞有介事的舉著一隻手。
童惜半信半疑，「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過馬路不安全，你就這兒等著。我一會兒就來找你，等著啊！」霍庭川不給她追上來的機會，拔腿就跑了。
童惜看著那背影，等著。
原本站在大街上，乖乖的等。後來，蹲下來等。再後來，索性坐到了馬路牙子上去等。
可是……
少年沒有回來……
棉花糖也沒有回來……
她知道，她被騙了。
匆匆人群，車水馬龍，她卻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之後……
她傻傻的蹲在馬路牙子邊，一直蹲到雙腿發麻。心裡又怕又亂。
很怕，這一下，自己再次被拋棄，從此又沒了家……
四個小時後，霍庭川揣著幾大支棉花糖心急如焚的奔了過來。
看到他，童惜的眼淚就和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狂落。
他慌了，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姑奶奶，您別哭，我錯了，給您買棉花糖來了，您別哭了……」
他根本不會想到這傻丫頭會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接到母親打過來催吃飯的電話，他才知道這丫頭根本沒有回去！
頓時，整個人，嚇得屁滾尿流。扔了一幫子兄弟直往網吧外沖。
「霍庭川，你這大騙子！混蛋！我再也不要跟你玩了！」童惜氣得破口大罵，抓著他又捶又打。
他掙都不掙扎一下，反倒是扭過身去，把背給她打，「姑奶奶，您打高興了就不哭了。行吧？」
童惜氣得在他手臂上撓了幾爪子，疼得他呲牙咧嘴。
從此……
她再也不跟
在他身後。
他整個暑假，都沒有再去網吧，每天按時按點給她各種請安求原諒。
那會兒女孩子之間流行折紙鶴，他找女同學學了，熬了一天一夜給她折了365只。
直到現在，童惜還記得當時他紅著兩隻眼把365只紙鶴像獻寶一樣小心翼翼遞給她時的畫面。可那時的她還在氣頭上，全不屑要，還給了他。
直到現在……
她才知道，原來，那些紙鶴上，寫滿了他的道歉。
只是……
現在……
卻是她要丟下了他了……
她騙了他，傷害了他……
睫毛，顫抖得厲害。童惜抽了筆，俯身在小小的紙張上寫了幾個字。
愧疚的眼淚，滑下。
浸濕了紙張。
黑色的墨水，暈染成一團。她的字，卻依舊清楚可辨。
——對不起，庭川。
她緩緩的，緩緩的，將紙鶴，沿著原本的痕跡，一步步重新疊上，重新放回原位。
看起來，好似還是原來的樣子。
可是，她卻很清楚……
他們曾經的天真、打鬧，從此，再也回不去了……
「天擎，你怎麼這麼一大早就過來了？」
就在此刻，霍北城的聲音在樓下忽然響起，讓童惜猛地驚醒。
天擎？
難道……
三叔來這兒了？可他來這兒幹什麼？還嫌場面不夠亂麼？
心下『咯登』一響，連眼淚都顧不得擦乾，童惜立刻拉開門從霍庭川的房間裡出去。
匆匆奔下樓，果不其然，霍天擎就站在大廳中央。
顯然……
他來得很匆忙，連胡茬都沒有剃。身上亦是和以往正裝不同的裝束，穿了件駝色的套頭t，很隨意。可是，那份讓人倍感壓力的氣場，卻是始終不變。
童惜的出現，他立刻察覺了。
目光，投射過去。
童惜頭一低，下意識避開了。
垂在身側的雙手，有些顫抖，出賣了她心底此刻翻騰的心虛、窘迫、不安。
「惜惜什麼時候回來的？」霍北城此刻也發現了童惜。
「……就是剛剛，才到一會兒。」童惜的聲音輕如蚊蚋。
「你馬上要開學了，今天我讓庭川陪你去買點開學要用的東西。有什麼需要你一定要開口說，大家都是自己人，別委屈了自己。」
霍北城的一番話，讓童惜的心頓時又擰成了一團。
她沒有應，頭垂得更低。
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這般體貼的照顧和疼惜。
霍天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愧疚而痛楚的樣子，盡收眼底，讓他心有不忍。
她畢竟，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
可是，後悔麼？
絕不。
誠如昨晚說的，等她長大，他等得已經夠久。他怕，怕再晚一點，她真的就再不屬於自己……
那樣的錯過，會讓他悔恨終身。
沉吟一會，才抽開視線去，目光落到霍北城面上，淡淡的道：「童惜的事不用操心了。開學需要的那些，我都已經讓人準備好。」
「還是你有經驗。這麼多年都是你在替她準備，我們也沒你想得那麼周到。」
「你們對童惜的好，我和童惜都很清楚，她一直很感恩。」
霍天擎替童惜說出一直記掛在心裡的恩情。
霍北城沒有想太多，只道：「遲早是我們家的人，還談什麼感恩不感恩的。對了，老三，你一大清早的過來，有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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