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1.彼此還是彼此的彼此嗎？ 文 / 維昕
陸瀟瀟慢慢的走到床邊，看沈慕楓雖閉眼側躺著，手指卻一下一下的在床單上敲著，作出這樣悠然的姿態，似乎料定了陸瀟瀟會過來一樣。
陸瀟瀟拖了拖鞋爬上.床剛一躺下，就被鉗子一樣的手臂攬住，熟悉的味道縈繞在周圍，沈慕楓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說了兩個字：「睡吧。」
陸瀟瀟看著沈慕楓的臉龐，呼吸在他的鼻腔呼呼緩緩的呼出來，熟悉的氣息，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場景燔。
過去她們也曾無數次相擁而眠，也不做什麼事情，就這樣擁著彼此，就彷彿擁住了全世界。
只是如今，再次相擁在一起，彼此還是彼此的彼此嗎？
「怎麼還不閉眼？」沈慕楓沒有睜開眼睛，卻知道陸瀟瀟此刻沒有閉眼睡覺，伸手準確的摸到陸瀟瀟的臉，把她的眼睛遮住：「快睡。」
「開著燈，我睡不著。」陸瀟瀟小聲說，沈慕楓驀然睜開眼睛，盯著陸瀟瀟半晌說了句：「麻煩。」然後迅速起身，去關了病房的燈，又回來鑽進被窩裡，再次擁住陸瀟瀟。
黑暗中，陸瀟瀟只能看到沈慕楓的輪廓，他擁著她，菱角分明的臉上是和過去一樣的泰然。
許久之後，沈慕楓的呼吸平穩，陸瀟瀟偷偷伸出手，手指在沈慕楓的臉上拂過窠。
「沈慕楓。」陸瀟瀟小聲叫，她沒有期望他回答，她只是想在能擁著他的時候叫一聲。
只是沒想到沈慕楓立即就有了回答：「你現在只是我的情.婦而已，不要有非分之想，我不愛你的。」
一句話把原有的煽情全部打碎，空氣降到冰點，陸瀟瀟的手僵著，被沈慕楓從他的臉上拉下來，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沒辦法的事，我要是跟你斷的太乾淨，多疑的秦家不會相信，還會對我各種猜疑刁難，索性我跟你有點什麼，讓她們抓住我的把柄，這樣對我才更有利。」
這樣的解釋，合情合理，秦傳承那樣的老狐狸，太完美的人反而讓秦傳承覺得不安處處提防他。所以他漏洞百出，讓秦傳承知道他只是利慾熏心，則有反而更放心。
只有受利益驅使的人，才是容易控制的人。
秦傳承要的正是這樣的人。
「你只是利用我？」陸瀟瀟的聲音很小很小，她覺得自己現在像是沈慕楓腳邊的螻蟻：「你怎麼知道我會配合？」
「呵呵……」沈慕楓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陸瀟瀟也明白那呵呵兩聲的意思，她媽媽不見，不管跟秦傳承有沒有關係，但現在跟沈慕楓一定有關係，他知道線索。
以她媽媽為把柄，沈慕楓料定了她會乖乖聽話！
陸瀟瀟閉上了眼睛，讓眼淚默默的順著臉頰流出來，不是了。就算此時還如過去一樣擁著彼此，但彼此都不是過去的愛人了。
彼此都不是過去的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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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陸瀟瀟醒來，看到床的另一側是空的，眨了眨眼睛，看看周圍，也只有她一個人，沈慕楓呢？
難道昨晚的事情是做夢？
正納悶，病房的房門被推開，沈慕楓提著兩兜東西進來，一兜是兩杯永和豆漿，一兜是……
猛吸一口氣，陸瀟瀟盯著沈慕楓手裡的東西問：「是開封灌湯包？」
「鼻子還挺靈，去洗漱吧。」沈慕楓把東西放在茶几上，這個病房是醫院的『貴賓房』，只有一張床位，然後配備了沙發茶几，配備衛生間。環境好的可以媲美有些酒店。
陸瀟瀟去洗手間，看到沒有開封的牙刷，還有一個玻璃杯裡面放著另外一個牙刷，估計是沈慕楓的。陸瀟瀟飛快的刷了牙洗了臉。
昨天到現在都沒吃東西，還發了一場燒，到現在還真是餓了，何況誘惑她的食物還是她最愛吃的開封灌湯包。
可是等陸瀟瀟出了洗手間，看到的並不是想像的或者是裡描述的男豬腳買了女豬腳最愛吃的東西，然後深情款款的等她出來一起吃。
陸瀟瀟出門看到的是，沈慕楓和許諾許醫生兩個人坐在茶几上，一人一杯豆漿，一人一包灌湯包的吃，許諾夾著最後一個灌湯包咬了一口說：「真是好吃。」吃著看陸瀟瀟出來，連忙放下筷子說：「陸小姐早。」
陸瀟瀟被眼前的場面震的心肝脾肺腎都碎成渣渣。
「早。」陸瀟瀟臉部僵硬的，半晌才說出這麼一個字，看著裝灌湯包的紙袋子空拉拉的，看著那被咬了一口的最後一個包子，她扭頭去瞪沈慕楓。
沈慕楓咳了一聲，臉上忍不住的笑。
他根本……他根本是在耍她。
買了她最愛吃的東西，卻是給別人買的，只讓她看不讓她吃。就像是他給的愛情，讓她愛到深入骨髓，然後驟然抽身去跟被人恩愛，讓她乾瞪眼的看著，讓她心痛如絞。
「你洗完了。去吧胳膊也洗一洗，等下護士來抽血。」沈慕楓無視陸瀟瀟的委屈和憤怒，一
手握成拳放在鼻子下輕咳一聲。
不洗不抽這樣的字眼若是從前，知道沈慕楓這麼耍她，早就賭氣說了。
可如今，沈慕楓用幾個包子讓她看清事實，他就是不愛她，就是讓她乾瞪眼，他是真的不愛她，不在乎她，讓她餓著痛苦著也會管的。
她怎麼如此的不清醒呢？
陸瀟瀟轉身用力的關緊衛生間的門，對著鏡子裡臉色蒼白、氣得咬牙切齒的自己怒罵：「你個不爭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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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解釋啊？」許醫生看著被甩上的門，撇撇嘴示意沈慕楓。
沈慕楓說：「早叫你吃去吃。」不耐煩的看了許諾一眼又說：「謝謝你幫我，等檢查結束…」
「哎，別說請我吃飯，我可不去挨眼刀子，吃人家幾個包子丟了命可真不值的。」許諾笑著調侃著，最後一個包子給吃掉了
陸瀟瀟整理好儀容，被沈慕楓從衛生間叫出來，護士推著治療車，過來給陸瀟瀟抽血。
如今的抽血工具特別先進，不像小時候是那種打針的血管，針扎進血管慢慢的抽血，而是一個小工具扎進血管，放開另外一端，血就流進早已經準備好小試管裡，試管的蓋子顏色不一樣，紫的，黃的藍的，每一色都代表著不同的用途。
這是目前醫院已經普及的，但是只抽了一管，沈慕楓就湊過去拖著陸瀟瀟的胳膊問：「需要抽這麼多嗎？」
護士說：「你不要抓她的胳膊，阻礙血管血流運行。」
只是說話間，幾管都好了，拔了針貼好傷口護士說：「現在為她按住傷口吧。」
沈慕楓接手，護士將每一管都檢查好，標清楚放好，之後說：「做檢查是為了今後的健康，那抽這點血是必須的。」說完看了看沈慕楓的手指說：「就像您為陸小姐按壓傷口，明知道按住她她會疼，但為了不讓她出血，不感染針口，這疼還必須讓她受著。」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讓陸瀟瀟頓了下，扭頭看沈慕楓，沈慕楓卻只是盯著自己的手指。
護士走後，許諾看著自己的手錶說：「接下來，咱們要去做別的檢查，走吧。」
於是沈慕楓就拿了大衣給陸瀟瀟披著，帶著她去做別的檢查，說是做個全身體檢，但是但凡跟心臟有關的一些檢查，不管有沒有必要都做了個遍。
對於別人來說，一個感冒弄得這麼興師動眾的，真的不值得，但是沈慕楓卻非常的認真。
整個檢查做到中午十二點多，陸瀟瀟餓的頭暈腦脹的，在回病房的路上忍不住說：「能不能去吃了飯再回病房？」
沈慕楓反問：「你打算這麼出去吃飯嗎？」她穿著病號服外面披著一件褂子，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可是我餓嘛！誰讓你早上不給我吃早餐？」陸瀟瀟忍不住抱怨，瞪著沈慕楓，那一眼別提多幽怨了。
一邊的許諾咳了一聲，終於忍不住解釋：「陸小姐這事怪我。是我吃了你的灌湯包。」
「不關許醫生的事。」陸瀟瀟生著悶氣，但是轉念一想……
這醫院附近，她很熟悉，以前經常陪著媽媽來，附近根本就沒有賣灌湯包的店，而沈慕楓提回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呢，一定是他跑了很遠才買到的……
這麼說這灌湯包是為他買的，那為什麼買回來又不給她吃呢？
沈慕楓扶著陸瀟瀟只顧著走路也不介紹，許諾在後面跟著乾著急，想解釋但看沈慕楓的樣子，自己又不能多嘴。
其實沈慕楓一早醒來看著熟睡的陸瀟瀟，蒼白的小臉，有些心疼，猛然看見她的嘴無意識的吧唧了一下，想了想拿著車鑰匙就出門，去排了半個小時的隊買了兩分灌湯包。
去的時候暢通無阻，回來的時候確實堵車高峰期。沒辦法，他打了一個電話，叫朋友騎著自行車帶著保溫桶過來找他，然後他把車子丟給朋友，自己騎著自行車一路到醫院。
讓她去衛生間洗漱的時候，許諾來了。
因為醫院檢查的人多，有些四維彩超有人提前一個月就定了時間的，不管你說誰，就得排隊，這一排就要好久。
沈慕楓為了這事找許諾，許諾用了好大的勁才把各項的檢查時間都給搶到手，許諾說：「今天可以檢查。」
沈慕楓說：「謝了，等她吃了早餐就帶她去。」
「吃早餐？」許諾掃了一眼桌子說：「有的檢查是必須空腹的，檢查完你再帶她吃吧。」
「這……」沈慕楓說：「那就等檢查完……」
沈慕楓還沒說完，許諾就自顧自的坐下說：「東西在哪放著，你不讓她吃，她露出可憐的樣子，你一定不忍心，給她吃了今天的一些檢查就不能做了，要排下次的檢查時間很難弄的！」
許諾自己拿出筷子打開豆漿喝了一口笑：「不如我替她吃了，等她出來，什麼都沒有了，也不會想吃了。」
沒想到沒了包子還是遭一腔抱怨。
沈慕楓帶陸瀟瀟回到病房，薛盛功跳了起來：「姐你檢查完了？我媽給你燉了雞湯。」
陸瀟瀟這個時候飢腸轆轆，看到雞湯就撲了過去……
等她吃完，只剩下薛盛功在一邊笑：「姐，你你很久都沒有吃東西吃的這麼香了。」
陸瀟瀟用紙巾擦著嘴說：「挨了餓，才知道吃飽了才是幸福。」環視一周問：「沈慕楓呢？」
「啊？」薛盛功滿滿得不高興：「他都沒進門，在門口看你吃東西，他就走了，一句話也沒說。」
沈慕楓回到秦氏，剛進辦公室，轉椅轉過來，他看到秦書靜坐在他的座椅上，抿著嘴，也是非常委屈的樣子。
沈慕楓脫了褂子掛在衣架上問：「你怎麼不在自己辦公室？」
「你昨晚去哪兒了？」秦書靜起身走過去，問的輕聲細語，可語調卻並不那麼輕鬆。
在慈善晚會的小客房裡，沈慕楓痛苦的對陸瀟瀟說，他心裡陸瀟瀟的份量一點點的減少，她秦書靜的份量一點點增多的時候，她感動的心都顫了。看著沈慕楓要陸瀟瀟走，讓陸瀟瀟離他遠點，她感覺自己就快要得到全部的沈慕楓了。
但轉眼，沈慕楓卻夜不歸宿，甚至不上班去跟陸瀟瀟在一起。
這讓她膨脹起來的自信和幸福像鼓得圓滿的氣球被針扎破，砰的一聲爆炸，什麼都不剩下了。
沈慕楓把衣服掛好也不去自己的座位上，他明白，他在秦氏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秦家人給的，秦家人佔他的位置，他讓便是。
而且他現在知道秦書靜想要幹什麼，要個解釋而已嘛！只是這種事情這個時候，越是解釋，越是糾纏不清。
沈慕楓坐在沙發上一副疲憊的樣子，秦書靜自然不能容忍，她走過來站在她的面前責問：「我在跟你說話，你昨天去哪裡了？」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沈慕楓抬頭看她一眼，之前看過電視上的渣男出軌，面對自己正派女友或者老婆盤問的時候，有恃無恐的樣子，他現在表現的可是淋漓盡致。
只是當時看的時候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演繹這麼老掉牙的橋段。心裡呵呵笑著，臉上卻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扯扯領帶，讓自己更舒服些。
就看沈慕楓對自己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秦書靜就氣炸了：「你真的去找陸瀟瀟了？你不是才跟陸瀟瀟說她在你心裡的地位越來越少了，你為什麼還要去找她？」
「她為了我斷條腿，現在她病了難道我扔著她不管？」沈慕楓也火了，丟開領帶說：「你既然知道我看她了，那也應該知道我在那裡看她，為什麼看她。」
秦書靜是知道，她認識的一個小車模倩倩結交了光源車行的老總傅光源。傅光源前兩天又因為喝酒不舒服住院了。
倩倩去醫院照顧傅光源本來住消化科，跟心外科不是一層樓，可是他出去買東西的時候，看到沈慕楓扶著一個女病人後面還跟著醫生護士，好奇之下就跟了過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趕緊給秦書靜打電話：「喂，書靜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你老公又跟那個狐狸精勾t搭上了。」
秦書靜一聽心就亂了，趕緊讓倩倩去打聽，才知道原來陸瀟瀟生病緊急入院，是從急診轉到心外科的，對於患者的病情醫生護士都是保密的，後來心外科的護士告訴倩倩：「住那種感激病房的，不是退休老幹部，就是病入膏肓的人，你打聽的人不是我管的區域，不太清楚她的具體情況。」
得到這個結果，秦書靜還是不放心，坐在沈慕楓的座椅上等了一上午，拿著手機，幾次想給他打電話，可是終究沒有按下撥號鍵。
現在沈慕楓回來了，一臉的疲憊還對她這個態度，她怎麼能不惱？
哪個女人也不能容忍自己的愛人，撇下自己去和另外一個女人好，還這麼明目張膽！況且那個人還是陸瀟瀟，曾經讓沈慕楓愛到骨子裡的陸瀟瀟，讓沈慕楓看都不看她一眼的陸瀟瀟。
「她為你斷了一條腿是應該感激，但是我是你的未婚妻，難道，你不該對我有個交代嗎？」秦書靜低頭，眼珠子在眼睛裡來來回回的轉，水盈盈的一雙眼睛，我見猶憐。
沈慕楓砍了她一眼對她招手，她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過去坐在沈慕楓身邊，沈慕楓問：「難道我是那種冷血的，六親不認的人，你會喜歡嗎？」
這句反問語氣不重，聲音也不大，確如當頭棒喝一樣打醒了秦書靜。
是啊，沈慕楓以前那麼喜歡陸瀟瀟，就算是因為陸瀟瀟腿瘸了不娶她了，但是對她那個人還是有愧疚和感情的。
如果現在沈慕楓對陸瀟瀟絕情斷義才是說不過去，沈慕楓已經答應娶她了，也已經承認陸瀟瀟在她心裡份量越來越小了。
果然，男人還是以事業為重，感情次之的，只要她在事業上幫襯著沈慕楓，讓沈慕楓的事業離不開她，那麼他這個
人一輩子就離不開她了，那麼陸瀟瀟又算什麼呢？愛情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