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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章 徹查王妃身份 文 / 唐蜜MM

    直到雲兮的背影消失不見,寧燁才徐徐收回那道複雜黯淡目光,將平靜的視線,投在眼前的一片荷塘,荷葉田田,接天連碧,隨風翻起陣陣白浪,只剩下蜻蜓**小荷的亭亭玉立。

    再抬頭,歇雨亭內,早已人去亭空,可他眼底依稀回放著那雙玉手在幾十個水杯上來回輕點,撫過,輕攏慢捻抹得挑的起舞姿態。

    歲月靜好,楊柳薄草之姿,如白蓮初綻。

    聽過世間百曲,卻從沒聽過那首夾雜著激動與興奮,沉醉與不捨,喜悅與淚水的樂調。

    她那專注的神情,彷彿用手指在演奏,卻用心在訴說,情深,柔美,讓人心碎。

    韶華的古箏,也算得上鎬京一絕,可惜,她過於強調指法精準,卻忽略了曲調中蘊含的深意,流暢,卻無奇。

    沒想到,她竟以幾十個水杯,就打敗了韶華多年來,高高在上的姿態,優盡失。

    明明是一首歡快的曲子,可為什麼聽在他耳裡,不管是音符,還是她演奏時的表情,為什麼會讓他的心隱隱作疼?

    彷彿被她的心傷感染了一般?

    她……真的是當年那個不擇手段,為達目的,心狠手辣的女人嗎?

    就算她的外表偽裝得再好,他也能夠一眼識破她的面具,可現在,那雙清澈如泉的雙眼,竟然讓他看不到一絲雜質,如同一頭小鹿般,屢次衝撞著他砰然的心房!

    她轉了性,還是……她根本就不是沈風漪?

    腦海中倏然浮現出新婚之夜,沈風漪在他耳邊苦苦求饒的場面,她一同重申,說她不是沈風漪。

    寧燁眼底泛過一道寒光,徐徐將石桌上的羊皮卷收好,心中的疑問,如一個雪球,越滾越大,如刀鋒般微抿的唇,彰顯出他不悅的心情。

    假如,她真的不是沈風漪,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豈不都是徒勞?

    可上次回門,她也沒有任何異樣,與沈家父母,其樂融融,看不出一絲破綻。

    如果她真的不是沈風漪,那她到底是誰?

    如果她真的不是沈風漪,那麼這段時間以來,她豈不是在無端承受著他的暴戾與心狠手辣?

    涼風輕拂,吹散寧燁肩上的幾縷碎發,卻吹不散他心底的鬱結與怒火。

    原本不近人情的氣場,變得越發冷漠疏離,詭異。

    寧燁輕輕握緊拳頭,仔細想想,她的確與傳聞中,相差太大,如果真的是掩飾,早就露出馬腳了。

    可從她嫁進王府以來,她就顯得格外平靜,甚至是逆來順受。

    陽光,將那片荷塘籠罩,散發出迷人香氣,寧燁對身後揮揮手,曲明立刻來到他身後。

    「王爺!」

    「這次府內無端死亡的婢女,死因查明了嗎?」

    「啟稟王爺,已經證實是朱候爺的暗樁,以溺水身亡之名除掉了。」曲明盡責稟明。

    「那個莫名其妙消失的女人呢?」寧燁眉頭微蹙。

    「在花園裡找到了她的隨身玉珮,恐怕已遭不測。」

    「加強王府暗巡,戒嚴如常。」

    「屬下遵命!」曲明作勢準備離開。

    寧燁倏然伸手阻攔,「等等——」

    「王爺儘管吩咐!」

    「派人去徹查王妃的真實身份!」話音剛落,寧燁心底滑過一抹複雜酸澀,假如她真的不是沈風漪……

    心頭頓時湧過一股複雜難明的滋味,心底一陣煩亂,命陳夜白收好了圖卷,單獨離開。

    徒留身後拓跋錚、陳夜白兩人面面相覷,眼底均是難掩錯愕。

    夜深了,瓷秋閣寧靜無聲。

    雲兮喜歡瓷秋閣的另一個原因,便是裡面有大量藏書,雖然洛周字讓她讀起來有些費解,不過習慣之後,還好。

    風土人情,區域地理,天地理,排兵點陣,甚至連野史花邊都無一遺漏,書籍藏量之大,印刷質量以這洛周的水平來說,已算上等,不過,那嶄新的紙張,似乎很少有人問津。

    兩盞燈光,將室內照亮,雲兮端坐在書桌前,仔細辯晰紙張上的人體脈絡入穴位。

    自從來到這裡後,受傷似乎成了常事,動則臥床,她能夠多懂一些,總是沒有壞處。

    滿月西移,在一旁幫雲兮趕蚊子的水兒,早就半瞇著眼,趴在桌上打著盹。

    時間不早了,雲兮打了個哈欠,也覺得有些困了,便推了推水兒,「別在桌子上睡,夜裡涼,去塌上睡吧!」

    「哦。」水兒嘟嘴片刻。

    見水兒離開,雲兮瞥了眼紙張上的人體脈絡圖,再看一頁,她也該休息了。

    看著看著,那兩隻眼越發沉重,緩緩合上。

    窗外的樹木,透過未合攏的窗戶,投下斑駁樹影,從那未合攏的大門中,一道欣長身影,披星戴月而來,今夜露水極重,那微微濡濕的發,染上一層細霧,沒有人知道,他來了多久。

    一步一步徐徐向前,當目光落在女人熟睡的容顏上,寧燁軒眉輕揚,眼底一片複雜。

    為什麼……每次看到她,都會讓他有一種熟悉

    之感?

    莫非,他曾見過她?

    除掉偽裝的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從她嫁入王府,他便萬般為難、折磨她,甚至幾次要了她的小命,可她傲然如霜,如白蓮般屹立於水中央,出淤泥而不染。

    他明明恨透了她,可她倒在血泊中,氣息微弱時;倒在他懷裡,氣如游絲時,他竟然會疼,疼得幾乎窒息。

    他鄙視自己,明明敢不得將她手刃,卻一次又一次,有著連他自己都未明瞭的原因,放過她。

    現在,他甚至都不敢見她,乾脆當個縮頭烏龜躲著她!

    他在怕她嗎?

    是怕自己會情不自禁地愛上她嗎?

    寧燁猛然搖頭,不可能,在他心底,永遠都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瓷兒!

    這一生,這一世,他只會愛瓷兒一人!

    涼風入骨,兩盞燭火輕晃,惹得桌上人兒面頰鍍上的層暗淡盈光,如扇睫羽輕顫,寧燁立刻閃身沒入黑暗之中。

    可桌上的女人,只是輕輕換了個方向,不安地瞥了瞥嘴角,那淺淺勾起的弧度,卻讓他薄情的心,倏然變得柔軟。

    似乎做了個好夢,心滿意足地抿了抿唇,但寧燁再清楚不過,她夢到的,肯定不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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