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6章 情斷4 文 / 唐蜜MM
黑菊大叫出聲,同時射出一枚暗器,正好傷到了拓跋寧燁的手腕,這才攔住他。
眾人對拓跋寧燁嚴陣以待,不敢有半點疏忽,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
彼時,雲兮卻是墜落在樹叉間,儘管身體後背傳來火辣辣的痛,天際傳來的驚雷,卻讓她倍感恐懼。
天際彷彿奔騰著成群的野獸,只待她一個不小心的瞬間,便將她連皮帶肉全部吞入腹中。
轟鳴乍響,她身側頓時炸開無數碎石,那撲面而來的痛苦,讓她全身麻木。
四肢早已失去了知覺,她只能憑借本能,緊緊閉上雙眼,當她從喉嚨中吐出的氣息都是冰冷時,身體忍不住的顫抖起來,下一秒,整個人急劇下墜。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意不可違嗎?
這就是她必須經歷的劫數嗎?
看來,今天,她是逃不掉了!
急劇下降中,天際猛然有一道驚雷向她劈過來,雲兮驚恐的閉上雙眼,儘管恐懼異常,心底卻是絕望至極。
可正在此時,她用盡全力,結下召喚手印,眉心迸出那道耀眼折光,緊接著,那道青色鸞鳥從她體內旋轉而出,耳邊響徹一陣悅耳的鳴聲,緊接著,腳踝處的龍骨腳鏈似乎開始變得寬鬆起來,下一刻,一道沉重有肥貓墜到雲兮懷裡。
「龍小傲?」
龍小傲被嚇得渾身毫毛都豎了起來,「媽媽咪啊,小兮兮又開始玩特技了嗎?會要命的啊!」
龍小傲週身釋放出一層淡淡的柔光,很快,便將雲兮與他圈入其中。
小鸞集中注意力,迅速的躲開那一道道驚人的蜿蜒閃電。
可儘管如此,小鸞還是被擊中了幾次,痛得說不出話來,透過模糊的視線,雲兮依舊可以透過小鸞清明的雙眼,看到那避無可避的擔憂與絕望。
雲兮明白,小鸞是在擔心,以她和小傲的力量,可能無力幫她度過雷劫,說不定,到時候,他們不僅救不了她,反而會將自己都搭進去!
「小鸞,龍小傲,你們不要管我了!」雲兮一心著急,想要趕他們兩人走。
可是不管雲兮如何堅持,小鸞卻是異常堅持的背負著他們,不斷閃躲著那道道驚魂閃電。
雷聲越來越密集,如一隻巨大的猛獸被激怒,小鸞一時被連續的閃電躲不及,右翅已經被擊中,冒出了一層黑煙。
小鸞的身體一顫,雲兮腳步一踉蹌,頓時抱著懷中的龍小傲,從小鸞的背上摔下!
「小鸞!」透過紛繁青絲,雲兮見小鸞比她下降得更快,不由驚恐尖叫出聲。
喉嚨間,卻像是寒滿了冰渣子,痛得無法喘息。
小鸞亦是哀鳴出聲,她想要救雲兮,可是她亦受了重傷,根本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此時,雲兮和龍小傲離深淵還有百丈之餘,可是她心底,卻是十分明白,再這麼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骨子裡難以克制的恐懼和驚悚,讓她慢慢釋然,輕輕撫過龍小傲柔順的皮毛,嘴角泛過一抹淺笑。
看來,她和龍小傲就算不被雷劈死,也會被摔成肉渣!
當雲兮無力閉上雙眼,等候著死神的寵幸時,卻沒有預料之中的那陣耳邊狂嘯的風聲,取而代之的,竟是異常平穩的氣息。
隨之而來的,竟是那衣袂輕飄聲,夾雜著一抹熟悉的好聞芬芳,只覺得一道白影掠過。
穩了穩心神的雲兮,頓時睜開惶恐的雙眼,此刻,見白衣的主人,正用那雙讓人久久沉溺其中的湛藍雙眸盯著她,神情嚴肅,隨後,縱身躍過,週身縈繞著白煙點點,將那一道道閃電攔在身外。
只見白衣光圈之外,激起陣陣飛舞的火花。
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已經在平穩的地面上,小鸞在落地之前,夜華亦是施展法術,幫助她平穩落地。
此時,受傷的小鸞十分關心雲兮的傷勢,第一時間化作人形,向雲兮奔來。
「小鸞乖,好好照顧雲兒!」隨即,夜華盤坐,讓小鸞將雲兮血跡斑斑的身體托到半空中,自己則是念著咒語,與龍小傲一起,結合成更大的結界,來抵擋雷劫。
雲兮的狀態不太好,整個人已經陷入昏迷狀態,耳邊只剩下那陣陣雷鳴聲。
雷聲似乎漸漸小了,夜華脫下身上的外袍,將雲兮傷痕纍纍的破敗身軀裹緊,眼底溢出止不住的心疼。
他淺歎出聲,「既然他傷你入骨,為何跨過奈何橋的那一剎那,寧願選擇永世不得超生,亦要與他相隨?」
雲兮努力睜開微沉的雙眼,嘴角閃過一抹苦澀笑容,倘若還能選一次,她不要與他一起歷劫!
最好,永生永世,都不要再相見!
情字傷人最深!
夜華抱著雲兮,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結下手印,輕撫過她的腳踝,那串腳鏈依舊不肯脫離,隨即咒語念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雲兮悄然聽得一聲哀嚎,腳踝處的溫暖不再。
連她與他最後的一抹牽掛都斬斷了!
於是乎,那她留下的那塊玉石又留著何用!
不如全扔了!
「小鸞走吧!」夜華輕聲道。
白影頓時消失在一片茫茫雪原中。
鵝毛般的大雪,彷彿沒有盡頭般,下個不停,彷彿這個冬季不會停止一般。
很快,那層厚重的白雪,便將那層碎肉與血漬冰凍,掩蓋。
……
這場大雪,足足下滿一個月。
大雪封山。
整個鎬京,都是這茫茫白雪中度過了天寒地凍的日子。
除去雲兮離開那日的百花齊綻的奇景之後,便了無生氣。
陳夜白夜觀天象,亦是發現神女星黯淡了,近乎失去了蹤影。
一月之內,南方卻是異常溫暖,爆發百年難得一遇的蟲災,田里被咬得只剩泥土。
各諸侯王爺更是以此為機會,蠢蠢欲動,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的洛周,頓時變得風雨飄搖。
那日,拓跋寧燁被曲墨敲暈,才得以順利帶回寧王府。
回府之後,便是大病一場。
他無力的躺在病塌上,只覺得渾身一會兒熱,一會兒又異常的冷,高燒不斷,可是他腦海中,卻是異常清醒,腦海中依舊殘留著雲兮離開那天白雪飄飄的慘淡情景。
那一襲黛影,彷彿在他睜開眼的下一刻,就會出現在他眼前一般!
他明白,儘管雲兮已經不再了,可是她的音容笑貌,卻是不斷在他心頭浮現。
他無法驅除,亦不想將她的一顰一笑從他腦海中驅除。
她走得痛苦,而現在,他亦只能在夢中與她相會。
那天,他的心幾乎被生生撕碎。
本想自我了斷,卻是被曲墨救下。
一怒之下,他罰曲墨去軍隊做了伙夫,還要將他將那深山老林中的野獸,全數殺盡,否則,不准歸來!
一想到,他最疼愛的雲兮,屍骨未寒,竟會被那一堆餓紅眼的野獸分食,便氣不打一處來!
整個心,彷彿被生生剜成幾瓣,胸口,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生生捏緊,那種力道,幾乎讓他無法喘息!
每當窗外星辰降臨,夜裡的明珠高照時,他便覺得格外寂寞冷清,他甚至已經分不清,白天與黑夜,究竟有什麼不同了!
那刻骨銘心的思念,如百足之蟲般,將他的心死死纏繞。
侵入骨髓的痛苦,讓他痛徹心扉。
只要他閉眼的那瞬間,眼前彷彿就浮現出雲兮墜崖的那一剎那。
下一秒漫天的風雪,就會變成漫天的山花燦爛,她立於他掌心,輕盈起舞,一舞過後,依偎在他懷裡,笑得開懷。
他好恨!
他好痛!
倘若能夠一輩子活在夢裡,他寧願永遠都不要醒來!
夢中相伴相隨,相依相偎,可所有美好的畫畫,都是短暫如曇花般,多少次,他在夢中,生生拉住了她的玉手,將她救上懸崖!
猛然將她擁入懷裡時,卻發現她的身體冰冷的嚇人!
再睜眼,懷中,不過是一團虛無飄渺的空氣!
他的手,狠狠顫抖著,她明明存在這個房間內無數個角落,可是每當他靠近時,她就像一個賭氣的孩子般,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管他怎麼努力的去追,他都追不上她的步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倩影一寸寸從他指間化為灰燼。
握緊十指,心,被一股極大的恐怖和哀傷塞得不留半點縫隙。
他從不曾流淚,儘管幼時,受盡非人虐待,他亦不曾在外人面前,掉下一顆眼淚!
儘管當年身中血獸這毒,生不如死,他亦是咬牙切齒,不肯落下半滴男兒淚!
可是現在,每晚午夜夢迴之時,枕巾卻是一片濕濡。
他一向以理智著稱,認為飲酒誤事!
在軍中,他更是身為表帥,極少飲酒,可是現在,儘管身體不佳,卻是日夜狂飲!
酒真是美人鄉,讓人沉醉不醒!
一醉解千愁!
如此一來,他便可日夜與她相伴。
他會以為,之前發生的事情,不過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她還活著,而他,就陪著在她身邊,與她十指緊扣。
她會生氣,會嬌嗔,或是叉腰怒罵。
這一天,窗外依舊是銀妝素裹,大雪已經快有半人深了。
放眼望去,世界一片潔白,再無一絲骯髒與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