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浮生夢一場 文 / 蘇小妃

    敬老院裡新來了一位年輕的護士，當她正要進辦公室的時候，卻聽見院子裡有一位老人在唱著什麼東西。好像聽這裡的老員工說過什麼，她叫什麼來著？新來的護士很是好奇，於是走進辦公室，拿出了各位老人的資料，看了起來。原來，那個老太太今年已經八十多歲了，患老年癡呆症已經好幾年了。這些年來，她每天都在遺忘著一些什麼事情，她幾乎每分每秒都會忘一些事情。有的時候，她甚至都會不記得自己是誰。員工給她梳頭的時候，她看到鏡子的時候都會嚇一大跳：哎呀，鏡子裡的那個又老又醜的老妖婆是誰？她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那個新來的護士看完之後，嘴角勾勒起了一抹不引人注意的笑容。於是她走近了那個老人，卻聽到她咿咿呀呀的唱著：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

    北雁飛南翔。

    問曉來誰染得霜林絳？

    總是離人淚千行。

    成就遲分別早叫人惆悵，

    系不住駿馬兒空有這柳絲長。

    驅香車快與我把馬兒趕上，

    那疏林也與我掛住了斜陽。

    好叫我與張郎把知心話講，

    遠望那十里亭痛斷人腸

    斟美酒不由我離情百倍，

    恨不得與張郎舉案齊眉。

    張郎啊！學梁鴻與孟光夫高妻貴，

    又何必到長安去候春闈。

    做一對並頭蓮朝夕相對，

    不強似狀元及第衣錦榮歸？」

    新來的護士很是奇怪，那個老太太在唱什麼呀？怎麼感到很耳熟，卻又想不起來是什麼來了。於是那個新來的護士便問老員工：「阿姨，那個老奶奶在哼什麼？」老員工不以經意的回答道：「她哼的是京劇段子——《西廂記》，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每天都哼那個曲子，我們都會唱的。」那個護士一臉的詫異，「那個老奶奶不是得了老年癡呆，然後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她為什麼會記著京劇段子《西廂記》呢？」那個老員工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是啊，一個得了老年癡呆的人，又怎麼會記得《西廂記》呢？真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當然，她並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在她的腦海中，還會時不時的出現一些閃爍著的小小的片段，但是，卻不能完全拼接起來。那些片段，就好像是一些被強行割裂了的小碎絨布，已經變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鋸齒狀，拒絕別人重新拼合一樣。側畔的櫻花樹或立或傾的立在紛繁細碎的花瓣中，風劃過枝頭帶下一群飛舞著的飄散著的轉瞬即逝的粉雨，可惜，可惜，這麼美的景象，以前身旁的你，早已散落天涯，就如同被風揚起的花瓣，不知去向也無所蹤跡。如果有人能用時間的錄像機把這一些一晃而過的片段仔細拼合起來，就會看到那個老太太——董筱婉的一生——

    嘿嘿，短篇集裡面自然不能少了我們的董筱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