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如果玉連城愛上你 文 / 君子棠
根據記憶裡對鴉片的認識,錦瑟把戒藥方式分為兩種,一種是強制性戒藥,這是一種手段強勢的戒藥方式,直接中斷藥源給予,使其戒斷症狀自然消退,這種戒藥方法比較痛苦;第二種是藥物戒斷,服用戒斷藥物,以替代、遞減的方法,減緩、減輕戒斷症狀的痛苦,逐漸達到脫毒,但目前還沒有找到比較有效的藥物來代替。
晚上,錦瑟捧著一本書挑燈夜讀,書是從宋府書房借來的,有關於各種藥的原理註釋,說白了就是一本醫書,一字一句,錦瑟看得極認真也極吃力,書是用言著成的,晦澀難懂,「是以······酸······酸什麼啊,哎呦我去!」
錦瑟煩躁的把書一丟,卻在抬頭的時候差點尖叫起來。
一身黑衣,銀色面具遮臉的蒼鷹不知什麼時候坐在她對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錦瑟頓時發飆:「有病吧你,來了也不吱聲,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蒼鷹眸光深邃的看著她,懶洋洋的伸手拿杯子倒水,動作悠閒散漫:「我來半天了,看你這麼認真,不便打擾,怎麼,還沒找到戒藥的方法?」
「說得簡單!」錦瑟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要是能親眼看看罌粟花就好了,強制性戒藥太危險,我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藥可以代替公子吃的藥。」
蒼鷹擱下杯子:「那還不簡單,走!」
錦瑟一喜,隨即又反應過來,警惕的看著他:「你,有什麼條件?」
蒼鷹好笑:「在你眼裡我就是那麼現實的人?」
「至少你也不善良啊。」錦瑟小聲嘀咕。
「走吧!」蒼鷹不由分說攬過她的腰,提氣一縱,在她的尖叫聲還沒出口之前就已飛出宋府院落。
一路浮光掠影,月色迷濛,錦瑟只覺得腦袋發昏,風呼呼的往耳朵裡灌,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約摸過了一刻鐘,蒼鷹停了下來:「到了。」
感覺雙腳回到堅實的土地上,錦瑟鬆了口氣,武功這東西可不比現代的交通工具,速度,安全都是經過高精密高精度的計算的,要是蒼鷹一個力氣不足或者一腳踩空,從空中摔下來,那她找誰說理去啊。
睜開眼睛,發現他們此刻正處在一座懸崖邊,從地勢上來看,應該是這座城市的邊緣地帶,一輪巨大的圓月高掛在空中,周圍清亮得沒有一絲雲彩,放眼望去,整座城市都陷入一片灰色的沉睡裡,靜謐,神秘。
地勢高,風也大,吹得她衣袍獵獵,她四處張望:「這裡哪裡有罌粟花?」
「在背風那邊的坡上。」
蒼鷹帶頭往那邊走。
錦瑟連忙跟上。
灰濛濛的月色下,蒼鷹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幾乎和月色融為一體,錦瑟邊走邊打量他,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強大的氣場,冷冽,肅殺,這是久經殺戮的人才歷練得出來的,雖然他戴著面具,但從他的唇線,臉部的整體輪廓來看,屬於「相形五學」裡的木型人,薄情,狠心,卻極重義氣。
大學教授說過,如果不能和這種人成為朋友,也盡量不要成為敵人,因為一旦與這種人敵對,那後果將是不死不休,另,擇偶也不宜選這種人,他可以為朋友出生入死兩肋插刀,但另一半在他心裡的位置卻永遠只能屈居第二,第三,第四······
前面的蒼鷹突然停下,錦瑟冷不防的撞上他的背:「幹嘛停下?」
「到了。」
錦瑟一愣,隨即扒開擋在前面的蒼鷹,月色下佔滿整個山坡的罌粟花映入眼簾。
紅色,白色,黃色,粉紅,淡紫,花朵大而艷麗,風一吹,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
在歐洲,罌粟花有「緬懷之花」的稱號,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德軍佔領了比利時,英、法相繼出兵對付德國。比利時的佛蘭德大地成了西線主戰場,伊珀爾市被打成廢墟一片。百萬無辜士兵為了統治階級和好戰分子的利益而倒在這裡,其中英軍陣亡的最多,他們被掩埋在這片土地下。佛蘭德地區本來就是一個罌粟花盛開的地方,從此它們開得益發旺盛。後來美國人開始佩帶罌粟花紀念戰死的戰士,所以在歐美地區,它又有著犧牲、愛、尊重和懷念的象徵意義。
第一次看見這麼多的罌粟花,視覺衝擊不可謂不大,錦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訥訥的問:「你怎麼知道這裡種著罌粟?」
地處懸崖背風坡,海拔至少有**百米,尋常人都不太可能來這裡,而且在這個時代,罌粟裡提煉出來的大麻還未普及,除了一些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尋求刺激吸食一些之外,其他的大多數都是用作醫用麻醉,蒼鷹怎麼知道這裡有罌粟?
「這片罌粟是皇家御醫院種植的,每年七八月份便會有專人從京都過來,採集罌粟果,從中提取麻醉藥。」
「皇家?幹嘛大老遠的跑到江南來種植?就在京都種不好嗎?」
「這裡的氣候濕潤,適合罌粟生長。」
也對,罌粟這東西不管放在哪個年代,都是稀缺珍貴的存在,種植需要一定的條件,提純又要一系列工序,在科學條件落後的古代,也就只有皇家和玉連城這樣顯赫的世家才用得起。
錦瑟走進花從裡,蹲下身摘下一朵花仔細查看,罌粟被人稱之為「最美麗的毒藥」,它的美不言而喻,鮮艷的顏色,妖嬈的形態,極具觀賞價值,台劇(放羊的星星)裡男豬腳說過這麼一句話:「somnus是罌粟花拉丁學名,美麗卻致命,一旦迷上了一開始會很
快樂,後來就會付出慘痛的代價,這不正是有點像愛情的本質。」
蒼鷹雙手環胸站在旁邊,長身玉立,靜靜的看著她:「看出點什麼了?」
「沒有。」錦瑟拍拍手站起來:「我不是專業的醫學研究者,也沒有專業的研究儀器,光靠這樣看兩眼就想有什麼研究進展那根本不可能。」
「嘁!」蒼鷹不屑的冷笑:「信誓旦旦的說要幫玉連城戒藥,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錦囊妙計呢。」
「公子的藥我是一定會幫他戒掉的!一定!」錦瑟拳頭握得緊緊的。
她眼裡的堅定讓蒼鷹有一瞬間的沉默,他眼底若隱若現的光芒讓人捉摸不透:「玉連城若是知道你有這份心,他會很感動的。」
錦瑟這才笑開了:「公子感不感動都無所謂,我的目的只是想幫他戒藥,讓他開心,健康的活著而已。」
「可是他並不喜歡你,你這麼做,有意義嗎?」
錦瑟無奈的聳聳肩,不置可否:「他喜不喜歡我是他的事,我喜不喜歡他是我的事,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什麼意思?」
錦瑟清淺一笑,眼角眉梢都是柔情:「也許在你們這些老古董眼裡,所謂的喜歡和愛總是伴隨著佔有,**和利益。就好比這朵花,如果你喜歡它,你會想擁有它,摘下它,把它帶回家,可是這樣它會枯萎,會凋零,會慢慢死去,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喜歡公子,但我沒想過要和他長相廝守,我知道那不可能,我只希望,在我還能看見他,在他身邊守著他的時候,多給他一點快樂,在我離開的時候,他能忘了我,這樣就夠了。」
「你圖什麼?他若是忘了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有什麼意義?」
「沒意義就沒意義,這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開心就好。」
開心就好。
蒼鷹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麼奇怪的理論。
錦瑟說:「很多人都有這麼一種心態,因為害怕失去,所以從寧願一開始就不曾擁有!我覺得這是懦夫,膽小鬼的行為,總不能怕摔倒所以不走路吧,總不能怕說錯話所以不開口吧,失去的時候也許會心痛,但要是連擁有都不曾有過,那才是真正的遺憾,我不想錯過公子,但我知道我沒辦法和他在一起,我想讓他開心,想帶給他健康,我也在享受著這個過程帶給我的快樂,將來我老了,回憶起來,我曾經在年少的時候為一個人付出過真心,真心為他好,我想那也是件很美好的事。」
蒼鷹的唇抿得緊緊的,定定的看著她:「如果······玉連城愛上你,想和你在一起呢?」
錦瑟眼裡浮起一絲驚訝,忍俊不禁的笑了:「請問你現在是在鼓動我去倒追玉連城嗎?蒼鷹,你中邪了?你不是一門心思想讓我去給梁皇做寵妃嗎?我要是跟了玉連城,那你的計劃不就泡湯了?」
「回答我,如果玉連城愛上你,你······會不會跟他在一起?」
他突如其來的認真和嚴肅嚇了錦瑟一跳:「什······什麼?」
「會不會?」
「呃呃······應該,不會。」
風吹,草動,艷麗的罌粟花在月光下恣意舒展著花萼,濃郁的香氣充盈在空氣中,聞之欲醉。
蒼鷹抿唇不語,冷酷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