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割草機的怨念（十一） 文 / 盛籐
「怎麼了？」萬莫星頓時不安的問道。
白樂踩著高跟鞋「踏踏」的走進了倉庫，巡視了倉庫四周，喃喃道，「真是奇怪，這個地方是洩氣之地，怎麼會成妖呢？」
「洩氣之地？」萬莫星緊跟著白樂，不解的問。
「小莫星，你看，這裡雖然有些髒，但是陽光充足，而且從風水的方位上來說，這裡不是會聚集陰氣的地方。而一件器物要成為妖怪，並不只是時間久遠就可以。不然的話，全世界所有的博物館都要成為鬧鬼聖地了。能夠成妖，其實也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不是說，器物妖是因為被拋棄而心生怨念嗎？」萬莫星回憶著之前知道的知識。
「簡單來說是這個樣子，但如果只要一拋棄就會成妖的話，每一個清潔工就得都是陰陽師了。」忽然，白樂像是明白了什麼，一下子停住了話語，然後眼珠一轉，嘴角又露出了笑容，「算了，不管那麼多，怎麼成妖都不是問題啦，只要除魔就算是完成任務了！來，小莫星同學，快點解決這個妖怪吧！」
「解決？怎麼做？」萬莫星望著白龍腳下一直掙扎不停的割草機想不出任何所謂除魔的辦法。
白樂彎腰，從旁邊的地上撿起了一根手臂長的鐵棍，「當然是破壞掉就可以啦！」
「破壞掉……」萬莫星像是沒有聽懂一般，又低頭重複了一遍。
「沒錯，破壞掉，」白樂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將鐵棍塞到了萬莫星手上，臉上的笑意更盛，「因為小莫星沒有付除魔的錢，所以這個事情只能由小莫星自己動手，不過看著我們是第一次合作的份上，為了在業內樹一個好口碑，我已經給這根隨手撿起來，看上去也極為普通的鐵棍下了咒語，它現在可是削鐵如泥，降妖除魔的寶貝哦。好了，小莫星快點下手吧，解決了這只妖怪，姐姐請你們吃火鍋。很簡單的，只要用力的砸下去，一下子就能徹底搞定，小龍已經制服住它，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萬莫星接過鐵棍，也許是因為白樂剛才說的那番話，明明只是普通的鐵棍，拎起來卻覺得異常的沉重。因為剛才一番動作和割草機的不停掙扎，白龍的手掌因為用力過度已經擦破了皮。但任然死死的按住著腳下的妖怪。萬莫星來到白龍跟前，抬頭又望了一眼白龍，白龍依然是往常那份面癱的樣子，但是眼神中似乎也在催促著萬莫星快點下手。
「來，很簡單的，」白樂抬起萬莫星的胳膊，再一次催促道。
這該是自己第一次解決妖怪吧。雖然從出生就能看到妖怪，但這的確還是自己第一次，親手消滅妖怪。
像是感覺到了危險，割草機掙扎的更加厲害，不停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孩子的低聲哭泣，這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只是一個思念著父親的孩子，就算他是妖怪，就算他曾企圖傷害自己，但萬莫星終究無法下這個手。鐵棍在落下的瞬間停住，萬莫星對著兩姐弟低聲道，「謝謝你，白樂姐，謝謝你，白龍，但是，我下不去手。在我眼前的不是妖怪，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我沒有辦法下手去傷害一個孩子。」
「笨蛋！」白龍頓時極為生氣的吼了一句。而白樂卻笑吟吟的從萬莫星手中拿過鐵棍，「既然小莫星不能動手的話，就只有交給我這樣的專業人士來解決了，雖然破壞了行規，但是放著妖怪不除的話，才更是會讓同行取笑呢。妖怪都是極其會蠱惑人心，特別是像小莫星這樣單純善良的好孩子。」
「不要！」就在白樂抬手的瞬間，萬莫星卻本能一般的擋在了割草機前面，猶如用身體保護孩子的父親一般，將割草機護在了身後，「白樂小姐，就算它是妖怪，它也沒有傷害什麼人吧，既然沒有傷害人，那麼能不能不要消滅。」
就在手掌接觸割草機的瞬間，一股電流從肌膚流入了大腦，像是一幅一幅破碎的畫面連在一起變成了斷斷續續跳躍的電影情景。
「轟……」是割草機運行的聲音，中年的男子推動著嶄新的割草機在夏日清晨的草地上工作著。
一片翠綠又變成了有些紅暈的黃昏，結識有力的大手認真的擦洗著工作了一日的機器。就如耐心的父親給遊戲一天的兒子洗去塵埃。
這是……割草機的回憶？
時常有孩子羞答答的出現，指著割草機問道，我可以試試嗎？
男子點頭，耐心的教孩子們如何使用。他聽到孩子的笑聲，還有男子爽朗的聲音。
一幅一幅，翠綠與黃昏的交替，這是過了多久？一年？五年？十年？已經遠遠超過了機器使用的年限，而它卻照舊如新，一如既往的工作。不少人誇讚，而歷來不善言語的男子只是笑笑，依舊在黃昏的時候認真的一次一次清洗維修。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該多好……這是誰在說話？萬莫星有些好奇，難道是割草機？
畫面沒有停止，一切依舊繼續著，卻沒有了男子的身影，只有空蕩蕩的屋子，然後有人將廢棄的東西堆了進來，木板，鐵器，各種垃圾，塵埃慢慢覆蓋了它，各種丟棄的東西終將它淹沒，卻沒有那雙熟悉的手再一次將它清洗如新。
爸爸，你在哪裡？我還想和你再一起工作……你在哪裡？我一直等著你，等著你……可是，為什麼你還不回來……
是退休了，還是因為生病，那個畫面中的中年男子再也沒有出現。只有堆滿垃圾和塵埃的房間，和再也沒有啟動過的廢舊機器。
「對不起……」話語不經意間從嘴中說出，為什麼會道歉，連萬莫星自己也不知道，是為自己那麼久才明白這個孩子的心意，還是為了那個再也沒有出現過的「爸爸」。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沒有惡意，他其實只是想再見到那個人而已。
畫面戛然而止，轟鳴聲也隨之停止了，割草機像是溫順的小羊安靜的躺在地上。
「發生了什麼事？」萬莫星有些難過的抹了抹眼角，望望白樂，又看看平靜下來的割草機，滿臉迷惑道。
「呀」一聲驚歎打破了沉默，「小莫星好厲害！」
「我做了什麼？」
「小莫星同學用了最厲害的咒語成功驅魔，」白樂伸出兩根手指，做出v的姿勢，「想不到小莫星居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念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