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諦聽的回憶 文 / 盛籐

    「那邊那個呆頭小子，下來一起泡啊？」像是為了故意報復萬莫星剛才人獸混浴的想法，小孩故意睜開了眼睛，笑瞇瞇的朝著萬莫星招手。

    一定是故意的。萬莫星頓時嫌棄的樣子。

    「還是需要我顯出原形來？」因為看懂了萬莫星的想法，小孩繼續故意道。

    萬莫星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幅自己和一隻巨大的白犬泡在溫泉中的樣子，然後起身時滿身都是狗毛。絕對不要啊！

    「噗嗤」小孩忽然笑了出來，「我可是絕對不會掉毛的。」

    萬莫星依然是不相信的樣子，但是忽然感覺到背後一陣冰冷，一定是鏡籐的殺氣吧。萬莫星不敢回頭，於是訕訕的走了下去。

    冬日裡面泡溫泉，真的是享受啊。萬莫星一碰水就感覺整個身體的毛孔都打開了一般，所有的壓力一下子消失在這溫泉中。這麼好的水，怪不得連地獄中的神獸也會來享受。

    忽然，萬莫星覺得腳下有什麼東西在動，不會是有什麼魚吧？萬莫星記得前一段時間小魚去死皮什麼的很流行，這麼高的水溫不會也有魚吧。

    於是萬莫星睜大了眼睛望向水底。一個灰色的小影子忽然從水裡冒出了出來，那是一個手指大小的東西，圓圓的一團，分不清楚頭和身體，只是一雙小小的黑色觸角在不停的晃動。這個東西不會是妖怪吧……

    萬莫星才這樣想，立馬就發現水中各個角落像是雨後的春筍，開始不停的冒出這個東西來。而且紛紛朝著萬莫星湧過來。

    「啊！妖怪！」萬莫星頓時驚叫著連忙站起來，濺起了一池的水花。

    「別老是大驚小怪的！」被水花濺了一臉的小孩有些鬱悶的擦掉水，語氣中有些責備道，「這只是溫泉的精靈而已，不是什麼會害人的東西。」

    萬莫星這才注意到，許多這樣的灰色團團已經爬上了小孩的頭頂蹦跳個不停。小孩都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抬起纖細的手臂指向了旁邊的大樹。萬莫星順著小孩的手指方向望去，旁邊的樹枝上也佇立著同樣的小東西，只是顏色不同，樹上和花草上的大多是綠色或者淡黃色。

    「溫泉來自地底，是蘊含著大地力量的東西，所以才會孕育出這麼多的精靈。這也是為什麼溫泉能夠治癒疾病的原因。這些小精靈可是治療人類疾病的能手。」小孩子將頭上的一隻灰色圓團拿到了手掌中，然後圓團又跳到了水中。

    「原來能治病啊！」聽到諦聽這樣解釋，萬莫星也放下心來又蹲坐到了水中，任由這些小東西爬到自己身上，頭頂上，雖然看上去是擁有實體的東西，但是接觸到肌膚時卻沒有一點感覺。

    「鏡籐，你看！」萬莫星得意的喊道。而這個時候鏡籐也已經踏進了溫泉。但像是被一個看不到的保護圈隔離了一般，沒有一隻精靈去到鏡籐身邊，游到鏡籐一臂遠的地方，就立馬又游了回來。

    鏡籐的氣場果然是已經強到連妖怪精靈都害怕了吧……

    「喂，呆頭小子，你可曾後悔過自己擁有這樣的眼睛？」小孩忽然像是對萬莫星有了興趣，問道。

    「這樣的眼睛嗎？」萬莫星想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因為擁有陰陽眼才能看到這些可愛的東西。」

    「這個地方的話，以前更加熱鬧。」小孩仰頭望著樹上跳躍的精靈們，回憶起以前的景色，在這個溫泉度假村還沒有建立之前，或者說在這個地方還沒有作為旅遊景點開發前的歲月。

    當地有春節洗浴的傳統。在每年春節之前，小鎮中的居民都會舉家到這個地方洗浴半個月。當時這裡還是沒有人管理的天然溫泉地，所以每家每戶都會帶著米糧，然後到這個地方搭起臨時的小帳篷，砌起簡單的爐灶。彼此不認識的人都會搭伙一起吃飯聊天。老人們可以整日的在溫泉和地熱蒸地中治療常年勞作帶來的病痛。小孩子們也是不分年齡大小的全部玩在一塊。半個月的洗浴後，幾乎所有陌生人都會成為朋友，然後大家再一起回到城中，歡歡喜喜的準備過年。

    那大概是這裡每年最熱鬧的時候，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時的諦聽才會選擇在這個地方落腳。這世間最有趣的事情莫過於人類。有人的地方才會有故事。而諦聽天生是喜歡聽故事的神獸。正是因為熱鬧，幻化成小孩子的諦聽才能年年和人類的孩子玩在一塊。一落腳就是幾十年，只是時間輪轉，人事變化，而神明永恆不變。對於諦聽幾千年的生命來說，這幾十年只是轉瞬而已。一眨眼，那個時候和他一起玩耍的孩子都已經長大成人。隨著旅遊的開發，這裡也變成了高級的度假村，而那個時候的熱鬧景象再也沒有出現。

    諦聽閉上了眼睛，回憶著過去的景象，那樣熱鬧喧囂的場景，那樣和人類小孩玩耍的歲月，已經消失再也不可能回來了。最為通曉世間一切的最高神獸，懷念的卻只是那樣單純猶如孩子一般玩耍的回憶。

    「你怎麼了？」看著諦聽臉上流露出不屬於孩童般的成熟表情，萬莫星忍不住好奇道。

    「沒什麼，只是回憶起一些過去的事情而已。」小孩睜開了金色的眼瞳，臉上帶著笑容。

    「你真的通曉天下一切事情嗎？」萬莫星忽然疑惑道。

    諦聽鄙視的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像是背書一般開始道，「你叫萬莫星，今年17歲，岵江高中三年級的學生，成績吊車尾，這個星期被老師留後了三次。因為爺爺的緣故，所以從小具有陰陽眼，但是雙親卻只是普通人，家裡有個妹妹，還有弟弟，同居的還有……」

    「啊，」萬莫星連忙摀住了諦聽的嘴巴，同居者是一隻女鬼，這種事情被鏡籐知道還得了。

    「原來如此，」諦聽推開萬莫星的手，又是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意味深長的朝著萬莫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