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飛頭蠻 文 / 盛籐
「阿牛，你說你抓到妖怪了？」帶頭來的村長還沒有進門就著急的問道。
「什麼妖怪？」阿牛一下子不解的反問起來。
「不是你通知大家快點到你家來，說是你抓到那個殺人的妖怪了！」村長又重複了一遍。
「阿牛，這是發生了什麼？」聽到吵鬧聲走出房間的母親看著家裡集聚了那麼多人，奇怪的詢問道。
「那個妖怪就是她！」忽然一直躲在莉軒身後的採蓮指著阿九大叫起來。
聽到採蓮的指證，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集中到了阿九身上。
「我不是！」阿九本能的否認道，同時反指採蓮道，「她，她才是妖怪！我看到了！」
採蓮忽然一個箭步上前，一下子搶掉了阿九手臂上裹著的布條，大叫起來，「你們看，這就是證據，這個女人就是殺害我丈夫的妖怪，這傷就是在她想要殺我時被樹枝刮傷的！」
阿九連忙想要用手掩蓋住傷口，但是站在前面的村民們已經清晰的看到劃破的皮膚下面焦黑的骨頭。村長大驚，連忙退後大叫起來，「這，她不是人！」
聽到村長的這麼一說，後面的其他人也一下子喧囂起來。
「她就是追殺我的女鬼！她根本不是什麼獵戶的女兒，而是住在山上的女鬼，」採蓮繼續道，「你們看她的手，哪裡是獵戶出身女兒的手，她是女鬼，專門來吃人的女鬼！」
「才不是，」莉軒連忙擋在了阿九面前，解釋道，「阿九姐是好人，她和大家相處了那麼久。難道你們還不知道嗎，阿九姐從來沒有害人……」
「阿九，」最震驚的反而是朝夕相處的阿牛的母親。老人不敢相信的問道，「阿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面對這忽然的變故，阿九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阿牛知道自己本就是靈魂，只是從來沒有問過她到底是如何獲得了這幅身軀的。而現在，她不想欺騙阿牛，也不可能欺騙得了這個男人。
「她一定是女鬼，只有女鬼才會長得那麼妖氣！」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一下子人群又沸騰起來。
「大家快點抓住她，不能讓她再繼續害人，她已經殺了我的丈夫，大家一定要為我做主啊！」這一邊採蓮又裝出了受害者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懇求大家道。
「我沒有……」阿九望著一步一步逼上前的人群。無助的望向旁邊的阿牛，然後阿牛卻將頭扭到另外一旁沒有看她。
這個時候阿牛也無能為力吧，他深知自己不是人類，但是這個時候阿九多麼希望這個男人能站在自己的面前擋住眾人，但是他沒有。
這麼多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那個時候毫不畏懼妖物，就算看不見也能和妖怪靈魂做朋友的男孩子去了哪裡？那個曾牽著自己的手承諾要一起走下去的男人為什麼就這樣不見了……
阿九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這麼多年來，她忍受住一切的煎熬等待的男人。到頭來卻不敢為了自己出身擋在眾人面前。想到這些，阿九頓時衝出了人群。
因為已經知道阿九是妖怪，所以雖然氣勢洶洶的眾人卻沒有一個敢阻擋住阿九的道路，所以阿九輕鬆的就衝出了家門，消失在夜色中。
「你們好好想想，阿九來了村中這麼久，什麼時候傷害過其他人，就算阿九是女鬼，她也是好女鬼，不會傷害人的好女鬼！」莉軒氣憤的對著眾人吼道，然後也追著阿九跑了出去。
雖然只是短暫的相處了一個星期，但是在莉軒眼中，阿九就如姐姐一般的存在，她知道阿九就算是畫皮鬼，也一定心地善良。她從阿牛口中聽說過太多關於這個姑娘的事情，在阿牛的眼中，那就是一個單純可愛的女孩子，而且這個人是阿牛最愛的人，她不能就這樣看著她離開。
莉軒一直追著阿九到了村口才一把抓住了阿九，阿九被身後的這麼一抓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但也停住了腳步。轉頭才發現追上來的竟然是莉軒。
「阿九姐，你不要跑，這一定是誤會！」莉軒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同時死死拉著阿九的手臂不肯放開。
「我，」阿九猶豫了一會然後說道，「我真的是妖怪，我不是人。」
「我知道！」莉軒卻回道，「我知道阿九姐是畫皮鬼！」
聽到莉軒的答案，阿九吃驚道，「那為什麼，為什麼你還……」
「阿九姐就算是畫皮鬼，也沒有害過什麼好人，我為什麼要害怕……」莉軒繼續道。
「我……」阿九停頓了一會道，「我殺過很多人！」
「我也知道，阿九姐殺了趙元帥弟弟一家為了給孫小姐報仇，這些我都知道……」
聽到這些莉軒說這些話，阿九頓時有些害怕和驚恐的掙脫了莉軒的手，然後退後了一步才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來這裡？」
「我是……」
「她本是來殺你的人！」莉軒還沒有說完，另外一個女子的聲音就從莉軒身後傳了過來。莉軒轉頭身後一步一搖走著過來的人正是剛才在村民面前揭發阿九身份的採蓮。
「好不容易就要完成的好任務就這麼放棄了，倒是讓我們撿了個便宜。」採蓮捂嘴笑了起來，雖然樣貌完全沒有改變，但是神情語氣卻已經和之前那個一直瑟瑟發抖的可憐女子判若兩人。
「阿九，為了幫孫家小姐報仇殺害了趙元帥弟弟一家的畫皮鬼！」採蓮指著阿九再次確認道。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看到採蓮的出現，莉軒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事情可能遠沒有那麼簡單，只怕一切都是這個女人的計謀，從村裡人發現那具屍體開始，採蓮的目的就是接近和揭發阿九，然後……
「你是趙元帥找來的陰陽師嗎？」莉軒問道，之前自己也提醒過萬大哥，就算他們不接手這個委託，只怕趙元帥也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想不到速度居然會那麼快。
「你是妖怪！」阿九堅定道，「剛才那只抓傷我的烏鴉就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就是為了讓我暴露！」
「沒錯！」採蓮倒是沒有一點否認，笑吟吟的說道，「只是你現在才發現，已經晚了，說起來還真是得感謝莉軒的這雙只能見到人的眼睛呢！」
「不可能，」莉軒不相信的後退了一步道，「我能看到你，你不可能是妖怪幻化出的！除非，除非你和阿九姐一樣也是畫皮。」
「我不是哦！」採蓮繼續笑著道，「我即不是人，也不是妖怪，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我是來取阿九性命的人，畫皮鬼，我可是感興趣的很！」
另外一邊，沒有追著兩人出來的阿牛被村民們重重圍住，村長質問道，「阿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那個女鬼說是來找你的，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她是女鬼！」
「阿九不是壞人！」阿牛堅定的回答道，「她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說完，阿牛就推開人群也跑了出去，從剛才村民們忽然出現在他家阿牛就感到了奇怪，自己並沒有通知任何人過來，直到採蓮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時揭發了阿九的身份，阿牛才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這個女人的陰謀。
莉軒的眼睛所能見到的東西和自己的陰陽眼正好相反，只能看到人間的活物，她能夠見到阿九，便是因為阿九是擁有著自己的屍骨和活人的皮囊。自己和莉軒搭檔多年，一直都是依靠著莉軒的眼睛來分辨對手是否為妖物。也許是太過信任才會在這個時候放鬆了警惕，想著既然莉軒能夠見到，而且自己也感受不到任何妖怪的氣息，所以才判斷這個女子應該就是人類。
但是直到剛才，阿牛才反應過來，莉軒能夠見到脖子上帶著紅繩的女子，阿九所見的頭顱和身體能夠分離的妖怪。這個女子只怕是是人又是妖怪的半妖之物。
頭顱能夠分離的半妖，年少時阿牛所讀的書中的確有所記載。
在干寶的《搜神記》中說過這麼一個故事：秦時，南方有落頭民，其頭能飛。其種人部有祭祀，號曰：落蟲，故因取名焉。吳時，將軍朱桓得一婢，每夜臥後，頭輒飛去，或從狗竇，或從天窗中出，以耳為翼。將曉復還，數數如此.傍人怪之，夜中照視，唯有身無頭，其體微冷，氣息裁屬，乃蒙之以被。至曉頭還，礙被不得安，兩三度墮地，噫吒甚愁.而其體氣急，狀若將死。乃去被，頭復起傅頸，有頃平和，復瞑如常人。桓以為巨怪，畏不敢畜，乃放遣之。既而詳之，乃知天性也。時南征大將亦往往得之，又嘗有覆以銅盤者，頭乃不得進，遂死。
轱轆首，落頭民這種妖怪擁有著眾多的名字，但最為熟悉的名字這是飛頭蠻。傳說中相貌美麗，頭和身體可在夜中分離，因此脖子上總是繫著一根紅繩的美女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