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文 / 清越流歌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好像很漫長,但又似乎很短暫,耳邊有時候很嘈雜,大部分是安靜的,就像現在,沒有人說話,沒有腳步聲,只聽到深淺不一的心跳,以及呼吸。
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的呼吸,但是漸漸感覺不對,假設她現在睡著了,睡著之人的心跳聲不應該是綿長而且有節奏的嗎?人睡著的時候還能聽得到自己的呼吸嗎?她心裡感覺奇怪,漸漸感覺整個周圍都是陌生的,心裡一緊,就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上面吊著燈,但是燈沒開,很好,現在大是白天。她的視線下意識的往旁邊移,淺色的牆壁,看著還挺溫馨,難道她猜錯了,這裡根本不是醫院……不對,她為什麼會下意識覺得這裡是醫院?
顯而易見她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也不再觀察周圍的環境,而是低頭皺眉思考,只是剛醒過來的人思維太散發,這個問題還沒想明白,她忽然又想到了一點,剛剛的呼吸聲到底是不是她的?
她猛地抬頭,居然看到一張囧萌囧萌的臉,小孩有著雪白細嫩的皮膚,一雙大眼睛像是鑲上去的水晶葡萄,鼻子有點挺,讓他在秀氣中又多了兩分英挺,小傢伙張著紅潤的嘴巴,似乎是被她的突然驚醒給嚇呆了,表情也愣愣的,一動不動的,看著真像個洋娃娃。
很眼熟的樣子,她想,但是現在沒時間細想哪裡眼熟,更重要的問題是,這個小傢伙誰家的?怎麼會在她這裡?
「喂。」她張嘴,才發現自己喉嚨裡幹得快要冒煙了,像是幾百年沒喝過水一樣,聲音也又沙又啞,難聽的像是指甲在黑板上刮過一樣尖銳又刺耳。她是典型的聲控,還是完美主義,這樣的聲音果斷不能忍,於是想閉嘴,可是她不說話,對面的小傢伙又一直保持呆愣愣的眼神看著她……對了,對面?她低頭一看,小傢伙居然是坐在床上,而且是剛好屁股墊在她的小腿上,難怪她覺得自己渾身都累酸疼的好像打了仗一樣!這是誰家的熊孩子還不趕緊抱走!
小傢伙繼續驚呆,但是她忍不了了,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況是個大活人,她的腿都麻了好嗎,小鬼你麻麻難道沒有教你不能隨便坐其他阿姨的身上嗎!
經過一番艱難的抉擇,她最後還是決定用這把難聽到讓她分分鐘想切腹自盡的聲音,再拯救自己一次,於是她清了清嗓子,「咳咳,小鬼,你……」
她的話才剛開始說,門口就傳來了動靜,是開門聲,伴隨著一個溫柔和藹的中年女聲:「元夏xi,時間到了哦,我們該回家了,不要打擾oma休……」中年女人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因為看到了床上一大一小兩張相似的臉上如出一轍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這會兒,阿姨居然還有心情在想,原來鄭太太醒著比睡美人的她更漂亮啊!
看到一直自己的阿姨過來了,鄭元夏這才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看了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一眼,又轉頭看著阿姨,眼睛裡已經冒起了淚花,似乎有些委屈的樣子,阿姨帶鄭元夏也帶出了不少感情,她孫子也就比鄭元夏大個兩三歲,又不在自己身邊,是真的把鄭元夏當自己親孫子來疼的,看到鄭元夏似乎要掉眼淚,也顧不得跟鄭太太打招呼,立刻有些心急的走過去:「元夏xi怎麼了,oma醒過來了是不是很開心啊……」不過阿姨到底年長些,見過世面,一邊哄鄭元夏的時候,一邊鎮定的按了按鈴。
她一直沒吭聲,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最聰明的辦法就是看周圍的人怎麼說怎麼做,然後適當提取需要的信息。她從不認為自己傻,不會做冒失的事。
很快,門又被推開了,這回進來的是一行穿著白大褂的人,走在左側的護士拿著一本病例叫道:「病人樸海音。」
樸海音,名字挺熟悉的,居然跟她同名不同姓,真巧。她當時是這麼想的,想完便拋開了,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屋內的人全都在盯著她看,她皺眉,剛想說自己姓「靳」不姓「樸」來著,就被人打斷了,一個很低沉的男聲道:「病人既然醒了,立刻給她安排全身性檢查,同時通知病人家屬馬上過來!」
護士點頭,對一旁的阿姨提醒道:「如果病人的父母不在,可以叫她丈夫過來。」她記得住院這麼久,樸海音病人的父母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不過聽病人家屬專門請來護工介紹說這個基本上每天下午都會來的小正太是病人兒子,既然有兒子,自然就會有丈夫了。
「鄭先生工作忙,最近在出差。」
「那你呢?」
「我是他們家保姆。」
護士皺眉:「那就沒有其他親屬了嗎?待會兒可能需要簽字。」
阿姨想了想,說:「我要不通知鄭先生的父母,或者他妹妹可以嗎?」
「也行吧,讓人盡快過來。」
這一段對話已經把正在旁邊悄悄聽的她搞暈了,她們口中的樸海音,好像說的就是她?還有,她哪來的丈夫?!
交代好了事情,護士小姐打算跟醫生們出去,其實本來不需要這麼多人過來的,只是剛好主任醫生帶人查房,聽到一直很安靜的vip病房這邊叫鈴,以為是什麼事,就一起過來看看,哪知道病人居然毫無預兆的醒了。雖然主任醫生依舊是面癱臉,護士小姐卻已經模擬出了他在心裡大喊「這不科學」的場景。
沉睡了好幾年的病人,毫無預兆的醒來,醒之前一點徵兆一點變化都沒有,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等等。」她忽然出聲,叫住正要離開的一行人,「你們說我叫樸海音?」
一隻腳快要跨出病房門的主治醫生愣住,跟旁邊的同事對視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底還沒來得及消退的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