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9章 酒鬼! 文 / 曉威
楚洛微蹙雙眉,轉頭看去,竟是魯老鬼走了出來。
魯老鬼一頭亂髮,頭髮裡還夾著零碎的枯竹葉,那身劍師武服根本看不出本來顏色,滴灑的酒水將胸口潤濕了很大一片,至於這一張臉更是邋遢,渾濁的雙眼半睜半閉,花眉低垂足有半尺長短,滿臉的皺紋溝壑縱橫。
狍子看了一眼魯老鬼,不由得低頭哀歎,搖頭不語。
「哎。」
至於那些其他弟子,也都是滿臉失望。
來了兩天,楚洛還沒與魯老鬼打過招呼,能碰上魯老鬼半醉半醒就已經十分不易。
於是,楚洛三步並作兩步到了近前,沒有下跪,而是雙手抱拳道:「晚輩楚洛,拜見前輩。」
魯老鬼晃晃悠悠,走出兩步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而後緩緩爬起,再把手中的酒葫蘆往嘴裡倒。
「好酒,好酒啊。」
酒水順著魯老鬼的嘴角滴落,流淌在身上,那滿身的油膩使得酒水竟是不沾身,直接滾落在地。
楚洛提鼻子一聞,這股味道簡直無法形容,餿中帶著霉,霉中透著酸,酸裡還摻著酒味。
「晚輩楚洛拜見師傅。」
楚洛提了三分力道,加重語氣,這才引起了魯老鬼的注意力。
魯老鬼微微轉頭,瞇縫著眼瞥了瞥楚洛。
「你,你是誰?」
嘴口也不利索,魯老鬼就跟個酒蒙子一樣,晃著身子問楚洛。
「晚輩楚洛,以後便要跟隨在前輩門下修煉武道。」
魯老鬼再次喝了一口烈酒,酒入喉腸,甘洌舒爽,魯老鬼吧嗒吧嗒嘴,打量了一番楚洛。
「你要……跟著我?」
楚洛拱著手點了點頭。
兩人交談,可另一邊還有一具屍體,狍子心中焦急,深知那兩人回去之後,恐怕片刻之後便會有人來興師問罪,這屍體就這麼放著怎行。
十年來,狍子算是與魯老鬼最熟悉的了,他皺了皺眉來到魯老鬼近前,說道:「師傅,出大事了。」
魯老鬼瞇縫著眼瞥了瞥狍子,眼眉一挑道:「大事?什麼大事,酒窖裡沒有酒了?」
袍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魯老鬼見狍子搖頭,頓時有些急了,問道:「什麼,真的沒有酒了?那還不給老子去買?」
狍子無奈,只好回道:「有酒有酒,只是……。」
聽到有酒二字,魯老鬼便放鬆了不少,晃悠著道:「有酒就好,只要有酒,什麼都不算事。」
楚洛站在一旁,打量這一對師徒,尤其是這個魯老鬼,簡直就是一個活寶,嗜酒如命這個詞恐怕就是專為他所創,楚洛對魯老鬼有三分疑惑,方才在竹林裡還在想,所以此時楚洛格外仔細的觀察魯老鬼。
至於另一邊羅帆的屍體,楚洛並不理會,眼下木已成舟,毀屍滅跡也來不及,更何況根本沒用,索性就讓他在那趴著好了,是福是禍便只憑天命。
如此想來,楚洛到平靜了許多。
然而一番觀察,魯老鬼給楚洛的印象很奇怪,尤其是此時,楚洛發現魯老鬼的額頭上似乎有一道疤痕,這道疤痕三寸長短,豎直將額頭一分為二,與鼻樑在一條線上,很是奇怪。
楚洛最不能理解的是,這種酒鬼簡直毫無用處,可劍堂卻為何不將之祛除,偏要佔著這寶貴的劍師名額,這裡面恐怕必有玄機。
「怪人,真是個怪人。」楚洛心裡暗嗔道。
魯老鬼晃晃悠悠,聽說有酒之後轉身就要回屋,狍子當即拉住了魯老鬼,急道:「師傅,您看那邊,出大事了。」狍子情急,一拉之下差點把魯老鬼拉倒,楚洛不由得一皺眉,這魯老鬼怎麼如此孱弱,狍子一拉就能讓他這副窘態,難道我的判斷有錯,這魯老鬼的確是廢物一個,只是或許有什麼關係,才被留著劍師之名?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楚洛的命可苦到家了。
魯老鬼被袍子拉了一下,也沒生氣,定睛一看,看到了還在滴血的屍體,羅帆的屍體。
那羅帆死的淒慘,整個人被幾根斷竹支在空中,血水順著斷竹流到地上,已經形成了幾個血灘,還有那下垂的手,血水順著手指滴滴答答的落地,使得血灘的面積逐漸擴大,一陣林風吹來,空氣裡似乎都夾雜著淡淡的血腥之氣。
魯老鬼盯著羅帆的屍體看了看,似乎沒看清還揉了揉眼,楚洛卻是在一旁看著魯老鬼,觀察著魯老鬼的一舉一動。
魯老鬼看了半晌,而後又喝了口酒,表情顯得十分漠視。幾息之後他擺了擺手道:「唉……,這算什麼事,埋了埋了。」
狍子一愣神,看了看楚洛,楚洛也輕輕皺眉。
「師傅,那可是羅翼執事大人的親侄子羅帆,他爹就是排名第三的風吼劍師。」
魯老鬼半睜著眼,沒聽清,撇嘴問道:「誰?」這一聲誰也走了音調,聽起來古怪得很。
狍子急的鬢角流汗,急忙道:「這個人叫羅帆,來頭可不小,他就是排名第三的風吼劍師之子,而且他叔叔是咱們劍堂四大執事之一的羅翼,還有,這小子的師傅是排行第五的騰雲劍師,還有……。」狍子一口氣沒有說完,魯老鬼聽的迷糊,也有些不耐煩,直接擺了擺手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不認識不認識,我
一個也不認識,埋了。」
狍子左右為難愣在了那裡。
楚洛也是一頭黑線,這哪裡是個劍師,簡直就是個無賴,一個眼裡除了酒沒有其他的酒鬼。
魯老鬼說完,一邊往嘴裡倒酒,一邊左晃右晃的往回走,似乎想要回到竹屋裡,可是剛走兩步,撲通一聲直接趴在了地上,眾弟子一看大驚,想要上去攙扶,不成想耳邊卻傳來了一陣陣的呼聲。
呼嚕……呼嚕……。
魯老鬼趴在院子裡睡著了,饒是如此,那酒葫蘆依舊被他死死的攥在手裡,簡直比他的命還重要。
對於狍子而言,這已經是司空見慣。
狍子看了看魯老鬼,歎口氣道:「哎,你們幾個把師父扶進房裡。」
就在此時,只聽得林外傳來陣陣腳步聲。
楚洛當即轉身看去,卻見稀鬆的竹林裡遠遠的走來了一群人,冷眼一看,大約有十幾個,這些人大都穿著藍色的勁裝,想必是劍堂弟子,為首的身穿一席赭色錦袍,待到距離近一些,楚洛當即認出,此人就是昨天將自己分配到魯老鬼門下的羅翼,劍堂四大執事之一。
「完了,完了,這可如何是好。」狍子仗義,但並非不怕死,今日的表現堪稱勇敢,卻是十年怒火積壓所致,現在知道闖了大禍,也不免有些腿軟。
狍子尚且如此,身後的幾個師弟更是心慌意亂。
楚洛回過頭看了看狍子,沉聲道:「師兄,你們先退到房中,此事我一人承擔。」
狍子左右為難,舉棋不定,最後竟是一咬牙,狠狠的道:「他娘的,十幾年了,我也窩囊夠了,大不了拼了,楚洛,殺的好,今天狍子哥陪你。」
狍子豁出去了,但是身後的幾個師弟卻沒言語,緩緩後退,也沒有退到房中。
片刻之後,羅翼帶著十多個手下弟子進了竹院,乍一看,頓時看到了鮮血淋漓的羅帆,羅翼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晃了兩晃,險些栽倒在地上。
在那兩人回去稟報之時,羅翼正在等候消息。羅帆是羅翼派來試探楚洛的,畢竟楚洛是持著上官雲翔的名帖來的,羅翼不敢得罪蕭家,但也不敢草率的收拾楚洛,羅帆臨走時羅翼諄諄告誡,千萬不要動手,那楚洛想必是有些來頭,可羅帆卻並不知這其中利害。
聽到稟報,羅翼的心頭就是一顫,因為他很清楚,楚洛既然敢得罪蕭俊臣,還敢得罪上官紅蕊,那一個小小的羅帆,楚洛肯定敢殺。
當時羅翼萬分悔恨,自己如何跟大哥交代。
然而,不管誰對誰錯,羅翼都必須要親自趕來替羅帆報仇。
雖然心裡有了準備,冷不丁看到羅帆慘死一幕,羅翼怎能忍受。
「帆兒,帆兒。」
呼喚了兩聲,身後數人上前,將羅帆的屍體取下,再一看,羅帆到死連眼睛都沒閉上。
「好哇,楚洛,你竟敢殺我侄兒,今天我羅翼要讓你血債血償。」羅翼跟瘋了一樣,衝著楚洛怒吼一聲,而後羅翼的週身戰氣瀰漫,殺氣騰騰。
楚洛早已經做好了準備,饒是如此也不免心驚,暗道:「這羅翼果然是個高手,看樣子比我最少高了整整一個級別,若是真要動手,我斷然不是對手,哎,也罷,真是天意弄人,想不到我楚洛竟是要栽在此處,只恨我血海深仇無法得報,姐姐母親無處去尋,不甘啊。」
「嗯……嗯?沒酒了,沒酒了,快來人,給老子去地窖裡取酒。」
楚洛準備拚死一戰,卻聽得身後又傳來了魯老鬼的聲音,轉頭一看,那魯老鬼無賴般的坐在地上,雙手舉著酒葫蘆,往嘴裡用力的倒,但酒葫蘆裡卻沒有酒水流出,魯老鬼可不願意了,瘋了一樣的喊叫了起來。
羅翼本想出手直接滅了楚洛,可魯老鬼這一嗓子,使得他不得不壓制一下心中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