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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6.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五地主之誼 文 / 軟綿綿

    「陳漸青,你休得胡言,商韶年乃自尋死路,黃裳打殺他,完全合情合理,你去常春堂打聽打聽,商韶年這逆徒受門規處置,誰不是拍手稱快?莫以為你如今掌刑堂之權,就可以隨便給人定罪!」趙樸初聞言一陣不悅,拍案怒斥道。

    黃裳是他保住現有地位的重要一張底牌,他自然是要盡全力保護。

    陳漸青便無可辨,因為趙樸初所說句句屬實,黃裳打死商韶年的確深得人心,糾纏不下去,只得轉進話題。

    「我指的可不是商韶年,我說的是沈冰幾人,黃裳判逃宗門之後……」

    「什麼叫做叛逃宗門?黃裳離開,可是本座親自批准的!」趙樸初糾正道。

    陳漸青一陣語塞,不想跟趙樸初扯皮,改口道:「成,黃裳離開宗門之後,我曾派沈冰幾人前去抓捕他,然沈冰幾人至今未歸,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明顯是糟了他的毒手!」

    就此事,陳漸青和趙樸初已經撕扯不清好幾次了,他耳朵都起繭子了,直接駁斥:「誰給你全力抓捕黃裳的?」

    「我身為刑堂代理首座,懷疑黃裳有戕害同門之嫌,難不成不能派人拿他問話?」陳漸青問道。

    「可以!」趙樸初點累點頭,而後問道:「但沈冰幾人失蹤,跟黃裳有沒有關係暫時誰也不清楚,你就敢斷言是他所為?」

    「要徹查過才清楚!」陳漸青陰聲說道。

    「你也知道要徹查之後才清楚啊?」趙樸初呵呵一笑,白了陳漸青一眼,「那你那麼著急給人扣帽子作甚?」

    陳漸青一陣語塞,氣的眼裡陰火直冒。

    大殿左側上首位置上,劉劭臉色陰晴不定。

    他是來簽保密合約的,而不是聽一群山野村夫斷家務事的。

    「你們這些破事能不能放私下裡去說,本策士日理萬機,可是很忙的,哪有功夫聽你們瞎扯淡?」

    劉劭狠狠一拍桌子,完全沒有做為客人的謙讓,一副喧賓奪主的架勢。

    大殿之中頓時安靜下來。

    「趙門主,我且問你一句,這保密合約你簽還是不簽?」劉劭直接越過陳沐陽,質問起趙樸初來。

    這回輪到趙樸初語塞了,不知如何回答,沒想到劉劭如此霸道,隱隱有種威脅的架勢。

    「這個……」

    「貴派答應我的事情,待我親身親來之後,又要違約,這就是打我的臉啊,這筆賬我記下了。」劉劭廢話不多,語氣之中透著一股大刀闊斧的霸氣。

    趙樸初一聽這話,駭的心肝亂顫,被樞密院暗部上策記仇,今後他絕對沒安穩日子可過,別的不說,樞密院遇到突發事件、緊急情況,可是有徵召長洲境內任何一名修士服勞役的權利,相當於拉壯丁,雖然有三個月的時間限制,但在此之間,被徵召者,完全聽從樞密院調遣,絕對能夠讓他吃盡苦頭,而且他這一走,大權旁落,陳沐陽完全可藉機取代他。

    「我簽還不成嗎?」

    趙樸初苦著臉道,應允下來,劉劭已將話說到這份上,他還固執己見,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早如此不就對了麼,把事情鬧得這麼不愉快!」劉劭搖頭冷笑道,說罷,端起桌上茶水抿了一口。

    咂了兩口,吐到了地上,一臉嫌棄道:「什麼破玩意?干樹葉子麼?」

    趙樸初苦笑不已,這已經是他收藏的最好的茶葉了,卻被人斥作干樹葉子,一流宗派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對此也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滿,老老實實從儲物戒裡取出掌門御筆,與合同上簽下名字,而後用了印。

    待印信離開紙面,劉劭將茶杯隨手往桌子一擱,伸手一抓,墨跡尚未乾透的合約便從桌上飛了過去。

    審視兩眼,確定無誤後,便將其收入了儲物戒裡。

    便在此時,宗堂走廊上突然傳來一聲唱喝,「稟掌門,常春堂首座黃裳回來了。」

    趙樸初聞言大喜,隨後眉頭又是一皺,道:「快傳他前來。」

    話音剛落,一陣浩浩蕩蕩的風聲自殿外響起,白羽收斂雙翼自雲端急轉直下,狂風吹起亂雪,模糊了眾人的視線。

    飛雪瀰漫之中,黃裳翻身跳下鳥背,而後又從鳥背上抱下一個身穿雪白狐裘的姑娘。

    待她站定之後,黃裳伸手撫了撫白羽的後頸,白羽溫順點了點頭,而後振翅飛走。

    宗堂之中,除了最近跟黃裳有過接觸的陳沐陽,以及眼高於頂的劉劭,其餘人都看傻了眼。

    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姑娘,是黃裳從哪撿回來的?

    還有白羽,怎麼那般聽他的話?

    趙樸初、丁克面面相覷,陳漸青望著冷雨萱眼神炙熱,對黃裳竟然隱隱有生出了嫉妒之念。

    冷雨萱就像一個怕生的小姑娘,拉著黃裳的衣袖,跟在他屁股後面,走進了宗堂大殿之中。

    「弟子黃裳見過掌門以及各位師叔?」黃裳拱手與堂上眾人行禮,連陳沐陽也未拉下,語氣不卑不亢。

    行完禮之後,黃裳目光落在了左側上首的位置上,座上之人穿著一身上策制式的明銅戰甲,應該便是劉劭了。

    黃裳身後,冷雨萱調整了半天,終於撫平緊張的心情,上

    前一步,與趙樸初等人行禮。

    然而剛抬起手來,不待開口,陳沐陽猛將桌子一拍,怒斥道:「黃裳,你好大的膽子,你沉湎女色荒淫無道,在滄瀾城時我顧忌宗門顏面,未訓斥你,你竟然還將這等卑賤女子帶回宗門了,簡直敗壞門風!」

    陳漸青聽陳沐陽如此辱罵一個乖巧可人、人見人愛的小美女,都覺得甚是過意不去,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父親,這位姑娘是何許人也?」

    「滄瀾城中的散修!也不知是不是青樓女子!」陳沐陽隨口解釋道,言語之中輕蔑、嫌惡流露無遺。

    陳沐陽這番話雖是針對黃裳的,但絕大部分火力都集中在了冷雨萱身上。

    冷雨萱被罵的一陣愕然,而後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從他雙眸之中噴了出來,要不是看在黃裳的面子上,他在滄瀾城中就想怒噴陳沐陽,如今被指桑罵槐,而且還是如此惡毒的言語,她哪裡忍得住,頓時發飆了!

    「你個無恥老賊,你說誰是青樓女子?」冷雨萱指著陳沐陽鼻子怒罵道。

    黃裳並未攔阻她,陳沐陽這番話亦是觸及了他的逆鱗,若不是受限於場合和身份,他真有一掌斃了這老賊的心。

    宗堂大殿之中,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就連站在黃裳一邊的趙樸初、丁克也不例外。

    這小姑娘太放肆了,這裡畢竟是玄陰宗的宗堂,而且如今還有貴客在場!

    「好個賤婢,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陳沐陽惱羞成怒,目光一橫,一道法力自靈台湧出,朝冷雨萱席捲過去。

    黃裳臉色陰沉,拂袖一揮,一陣浩浩蕩蕩的狂風吹拂過去,與那道法力對撞在一起,雙雙消弭無形。

    「嗯?」趙樸初本來無意阻止,也想讓這放肆的小姑娘吃吃苦頭,誰知黃裳竟然輕描淡寫的將陳沐陽的攻勢化解了,黃裳修為之高,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粗略估計,至少有通神巔峰的修為了,這才短短兩個月時間啊,莫非有大奇遇不成!

    震驚之餘,眼裡亦是浮起一絲欣喜,如此看來,黃裳常春堂首座的位置是坐穩了。

    「你敢動她一根頭髮,你就試試!」黃裳毫無顧忌,盯著陳沐陽,直言不諱道。

    若先前他還有一絲忍讓的可能,但對冷雨萱動手,這萬萬不能忍了!

    「放肆!」陳沐陽氣的臉色發青,沒想到黃裳竟能用術法化解他的法力攻擊,隨即下了狠心,也打算動用法術。

    言尤未了,大殿之中無數霜雪憑空匯聚,氣溫驟降。

    趙樸初生怕陳沐陽藉此傷了黃裳,趕忙上前打了個圓場,「沐陽師弟,你收收脾氣,貴客在場,可別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人家看我玄陰宗的笑話。」說罷,又打了黃裳五十大板,「先讓這姑娘下去,你也是,怎能將外人隨意帶入宗堂!」

    黃裳呵呵一笑,反問道:「外人便不能進入宗堂了嗎,那請問左側上首那位又是何人?」

    趙樸初也沒想到黃裳如此不識趣,臉色一陣黑一陣白,不知說什麼好。

    陳沐陽一下似抓住了把柄,嗤笑道:「你可知道座上這位是誰麼?」

    「還請師叔告知。」黃裳裝作不知。

    「這位是蒼梧派姚廣孝上人親傳弟子劉劭,如今在天策府樞密院任職,上策官階!」陳沐陽大聲說道,而後看了一眼黃裳身旁滿臉怒色的冷雨萱,流露出幾分輕蔑之色,質問道:「這種貴客,是區區卑賤散修可以比擬的嗎?」

    黃裳淡然一笑,沒多說什麼,問冷雨萱要來了道牒,而後與端坐上首的趙樸初遞了過去。

    趙樸初一臉疑色的接過道牒,打開看後,臉色驟變,匆忙起身與冷雨萱躬身道歉,「不知小姐身份,先前多有得罪。」

    在場眾人,無不是一頭霧水,不知趙樸初唱的哪出。

    陳沐陽還欲嘲諷,不待開口,立馬被趙樸初喝止住,「陳沐陽,休得放肆!」

    「嗯?」陳沐陽斜身瞪了趙樸初一眼,心頭暗忖道:「這廝竟然直呼我姓名,感覺不對勁啊。」

    「這位姑娘是玉玄門門主冷玄靜上人的千金,冷雨萱!」正當他費解不已時,趙樸初公佈了冷雨萱的身份。

    「什麼?」在場眾人盡皆驚呼出聲,就連劉劭都露出了吃驚之色。

    「怎麼可能?」陳沐陽上前奪過趙樸初手裡的道牒,目光落在紙上,然後就傻眼了。

    此刻只覺頭暈眼花,怎麼都不敢相信!

    這小姑娘明明就是一個地位卑賤的散修,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冷家千金了?

    而且他也想不通,黃裳這小雜種,又是怎麼跟這種女子攪合在一起的,癩蛤蟆吃到天鵝肉,簡直不可思議!

    「雨萱見過各位前輩。」冷雨萱收斂怒容,與在座眾人蹲身行禮,盡顯大家閨秀風範,本不相信的人,也都信了。

    這氣質,怎麼可能是散修出身?

    陳沐陽身後,陳漸青直嚥口水,瞪大眼睛望著冷雨萱,捨不得挪開眼睛,眼角餘光掃向黃裳時,則充滿妒火。

    趙樸初一臉愕然,呆呆的望著冷雨萱,然後又呆呆的望著黃裳,半晌無言。

    「難怪黃裳修為提升如此神速,原來是得了美人之福,我玄陰宗要發達啊,若黃裳能夠抓住此番機遇,我玄陰宗就傍上玉玄門這根高枝了,好處之大,簡直無法想像!」趙樸

    初臉上雖無表情,內心卻已激動的近乎失常。

    陳沐陽心中駭然,眼裡漸漸流露出了恐懼,失魂落魄的將道牒還給了冷雨萱,沖其拱了拱手,乾澀道:「在下先前失言了,雨萱小姐見諒。」說完這話,就渾身無力的坐回了椅子上,此刻他扇臉賠罪的心都有了,只是實在放不下這顏面。

    冷玄靜,放整個洲修行界,那也是數一數二之輩,真靈境的修為,觸摸到了長生的門檻,靈力淬煉肉身,光陽壽就有三四百年,而且還是戰鬥力冠絕群雄的神符師,就連北天策府府主都對其禮敬三分,姚廣孝與之一比,都只能算晚輩後生!

    自己竟然罵其千金是青樓女子,陳沐陽此刻回想起來都頭皮發麻,心頭一陣後怕,但願她不要記恨在心吧。

    同時對黃裳也是憎恨到了極點,只怕是這廝挖好了坑,讓我去跳吧。

    陳沐陽心亂如麻之際,劉劭目光也在冷雨萱身上悄然打量著。

    他已年過四十,對冷雨萱這種黃毛丫頭自然沒什麼非分之想,他在琢磨一個問題,冷雨萱來玄陰宗幹嘛?

    「雨萱小姐親臨,簡直令我玄陰宗蓬蓽生輝,請上座。」趙樸初回過神來之後,鎮定神思,與冷雨萱客氣說道,待其坐定之後,又讓人看了茶,而後才試探性的詢問起來:「不知雨萱小姐是為何事而來?」

    「我受家兄委託,來與貴派簽訂一份商業合約。」冷雨萱直接開門見山道。

    相隔不遠之處,劉劭聽聞此言,眼瞼不由一抬,心裡頓時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但他並未多言,耐心聽下去,靜觀其變。

    「什麼合約?」趙樸初問了一句。

    「我玉玄門願與貴派提供煉製凝神丹的冰靈花,托請黃裳代為煉製丹藥,然後將售賣丹藥所獲利潤的一成分與貴派,作為酬勞,前提是貴派之人,不得洩露凝神丹的洩露給第三方。」冷雨萱將合約重點挑明說道,而後從儲物戒內取出早已擬好的合約與趙樸初遞了上去。

    旁邊的劉劭有些坐不住了,眉頭微皺。

    趙樸初一聽這話,也是皺起了眉頭,頗有些為難。

    但出於禮貌,還是將冷雨萱遞過來的合約接住了,仔細看後,只覺悵然若。

    玉玄門的合約明顯比蒼梧派的合約條件更為優渥,而且不是超過一點點,完全就是天差地別。

    這一成利潤看似不多,但可是純利潤!

    而且待玉玄門將生意做大之後,這一成利潤也是個恐怖數字,比那五百枚地元靈丹的施捨,不知多上多少倍。

    可惜他已跟劉劭先把合約簽訂了,此刻心中只有無盡的悔恨,他哪怕在多堅持一刻鐘,就會給宗門開一條廣闊財路。

    念及於此,他將陳沐陽一把捏死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這廝出賣宗門利益,何至於此啊!

    而後他接著往下看去,悵然變成了驚駭,黃裳竟然獨佔四成利潤!

    完蛋!將黃裳也得罪死了。

    自己這是把他的財路也斷了,而黃裳如今又與玉玄門關係如此親密。

    陳沐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晌說不出來。

    「趙門主可答應與我玉玄門合作嗎?」冷雨萱催促問道。

    劉劭按捺不住了,在旁咳嗽一聲,提醒道:「趙門主莫忘了才與我簽訂的協議啊!」

    冷雨萱被人打斷談話,眉頭不由皺起,怒視劉劭。

    黃裳聽聞此言,也怔了一下,看來真的是來晚了半步,但他神情並無明顯變化。

    劉劭從儲物戒中取出方才與趙樸初簽訂的合約,在手中擺弄著,笑瞇瞇的說道:「恐怕趙門主不能答應你的要求啊,黃裳也不能替你們煉製凝神丹,否則就違反了與我蒼梧派簽訂的合約,你們玉玄門想要凝神丹,恐怕只能向我蒼梧派購買。」

    冷雨萱伸手抓過劉劭遞過來的協約,看完之後,有種一把將其撕成粉碎的衝動,但硬生生忍住了,這般作太沒道理。

    而且冷雨萱也不糊塗,劉劭敢把合約大大方方交到他手上,就絕不怕她趁機回去,兩人實力相差太遠了。

    「雨萱小姐,著實抱歉,你們來晚了一步,我已經與蒼梧派簽訂合約了。」趙樸初自不敢單方面撕毀協議,滿臉歉意的說道。

    冷雨萱怒視得意洋洋的劉劭,忍著脾氣將合約還了回去,心裡憋屈至極。

    「黃裳,合約的內容你也看到了,從今往後管好你的嘴巴,敢把丹方洩露給其他人,就是給我玄陰宗招禍,休怪我這個做師叔的不講情面!」陳沐陽臉色陰沉的說道,不放過任何能夠敲打黃裳的機會。

    黃裳沒理陳沐陽,視他如跳樑小丑一般,轉頭望向劉劭,十分誠懇的說道:「既然合約已經簽訂了,那在下只好與貴派合作了,希望劉大人不計前嫌,在我玄陰宗內多住幾日,以盡地主之誼。」

    誰都沒料到黃裳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卻也讓緊張的氣一下子緩和了許多。

    趙樸初趕緊抓住這機會,接嘴道:「對,劉大人,在我玄陰宗多住幾日,也好讓老朽好好款待您一番。」

    伸手不打笑臉人,劉劭微忖片刻,點了點頭,說道:「多住便不必了,我明日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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