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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0章 第一百六十九河倒掛 文 / 軟綿綿

    黃裳法力不僅強橫,而且他法力遠比同境之人更為凝練,幾乎快要化作實質!

    似趙樸初、陳沐陽等人,修為雖比黃裳深厚,但法力外放時只隱約可見,猶如一層寒冷的煙氣。

    若只單純比拚法力,黃裳甚至能夠以小博大,以弱勝強!

    這種優勢還是頗為有用的,因為修行者距離太過靠近時,便經常用法力相博,施展法術太耗時間,容易失去先機。

    隨後黃裳將凝成匹練的法力打散開來,向著四面八方瀰漫而去,將靜室內的月光盡數匯聚過來。

    一團潔白如雪的太陰真火悄然生成,靜室之中的溫度急劇攀升,而後火焰內部開始收縮坍塌,越變越小。

    緊接著,太陰真火竟是熄滅了,靜室內的溫度降了下來,原本火焰搖曳燃燒之處,只剩一縷玄青色的幽光,彷彿燃燒過後產生的青煙,但更為清澈,彷彿水痕一般,看起來人畜無害,但黃裳卻極其的小心,精神高度集中,控制著那縷幽光朝著相隔最遠的那堵石牆撲去,幽光觸及牆面的一剎那,只聽得一陣簌簌剝落之聲向起,石屑、粉塵像是暴雨般往下掉。

    堅硬的花崗岩在這縷人畜無害的幽光面前,就好像蓬鬆的砂岩一般,轉瞬之間便被蝕出了一個半尺深的窟窿。

    而後卡嚓一聲,整面石牆禁不住這毀滅性的力量,崩裂開來,幾塊碾盤大小的碎石從牆上砸落下來。

    黃裳匆忙收了幽光,再燒下去,整間靜室就有坍塌的風險了,他可不想將自己給活埋了。

    經過此番試驗,他對這門新掌握的法術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認知,威力簡直恐怖。

    這門法術名為『月蝕』,將太陰真火極致壓縮,發生質變,轉化成更具毀滅性的月蝕暗光。

    看起來清澈如水,而且感受不到一絲高溫,彷彿人畜無害一般,實際上毀傷性強了十倍不止!

    只有達到下玄境方能夠施展,而且消耗不低,如今修為,勉強能夠堅持十息而已。

    但若運用巧妙,鬥法之中,簡直能夠殺人於無形。

    黃裳沒有浪費時間,趁此機會,反覆演練了幾次,使轉化過程更為迅速了。

    不過一會,靈台便有了疲憊之感,於是停了下來,吃了些玄熊肉,就在靜室角落那張簡陋的竹榻上躺了下來。

    一覺睡到天亮後,黃裳法力完全恢復,起身離開了靜室。

    弄了些早餐,與冷雨萱一起吃過之後,正打算去靜室之中淬煉赤火元銅錠,一名寒霜嶺弟子這時找上門來。

    是讓黃裳前往宗堂參加會議的。

    黃裳想起趙樸初幾天前跟他說的事情,點頭應下,讓那傳話弟子先走一步,表示自己隨後便到。

    而後回房換了身乾淨的衣物,並與與冷雨萱交代清楚,便出門去了。

    只用了一炷香時間,便到了寒霜嶺上,比先走一陣的傳話弟子還快。

    黃裳沒直奔宗堂,而是先去了找了王忠,問了一下他的狀況。

    沒讓黃裳失望,使用了聚法丹,如今他法力已有兩鼎強,含湖玉貝也祭煉的差不多了,能夠發揮出四五成的威力。

    叮囑他兩句之後,黃裳不慌不忙的朝宗堂走去,步履從容,彷彿閒庭信步一般。

    到宗堂時,該到的人都已經到齊了,他是最後一個來的。

    黃裳不卑不吭,與在座眾人逐一行禮,而後輕輕撩起衣襟,在大殿右手邊末尾的位置上施施然的坐了下來。

    此間數他資歷最淺,輩分最低,坐末尾位置也合情合理,並非似那日晚宴,存刻意羞辱之意。

    黃裳坐下之後,趙樸初開口說道:「今日議事,主要有兩個議題,第一個議題,根據劉洵師弟生前遺願,由黃裳繼任常春堂首座一職,之前他修為不夠,按照門規,只能暫行代理首座一職,如今他修為已達通神巔峰,符合繼任條件,顧我提議,現由黃裳正式出任常春堂首座一職,諸位可有意見?」

    「我贊同!」言尤未了,丁克便附和道。

    「我不同意。」陳沐陽也未遲疑,直接反對阻撓。

    趙樸初並未感到意外,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甚至連神情都沒有明顯的變化,依照流程道:「請你說明原因。」

    「原因太多了,黃裳輩分低、資歷淺,讓他出任常春堂首座一職,難以服眾。」趙樸初不留情面的說道。

    趙樸初聞言呵呵一笑,不怎麼生氣,問道:「那陳師弟可有更合適的人選?」

    陳沐陽被問的無言以對,搜腦刮腸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誰比黃裳更有資格出任常春堂首座一職,玄陰宗比黃裳修為高、資歷深的人雖有不少,但同時還會煉丹的,真還沒有,總不能讓一個對煉丹一竅不通的人去當常春堂首座,等同於斷了玄陰宗數千人的生計,何況黃裳是由劉洵『推薦』的,佔據了大義名分,心底不由一陣惱火,不耐煩道:「沒有!」

    「那不就對了!總不能讓常春堂首座一職一直空著吧?」趙樸初依然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只是笑聲中,透著幾分鄙夷。

    「讓黃裳繼續代理著,不就成了嗎?」陳沐陽耍起了無賴。

    「黃裳如今已符合繼任常春堂首座的條件……」趙樸初耐心講著道理。

    然而話還沒講完,便被陳沐陽抬手打斷了,「無需廢話

    ,意見不合,集體舉手表決便是!」

    「哦,真要這樣麼?」趙樸初皺著眉問道。

    「不然要怎麼樣?」陳沐陽冷笑道,一副勝券在握模樣。

    趙樸初沒接話,扭頭看了一眼黃裳,本來他還想和平解決問題,事到如今,看來不指望了。

    黃裳收到信號,輕輕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諸位師叔,我有話要說!」

    陳沐陽瞥了黃裳一眼,眼裡厭惡之情不加掩飾,直接呵斥道:「你還不是宗堂議事,此間哪有你說話的份!」

    黃裳呵呵一笑,並未反駁,自顧說道:「來之前多喝了幾碗稀粥,如今想要上趟茅房。」

    陳沐陽啞巴了,沒想到從黃裳嘴裡蹦出這麼不著調的一句話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覺得黃裳是在刻意戲弄他。

    這種關頭,正常人誰還這心思想著上茅房?

    若黃裳真是存心戲弄他,這小雜種也真如陳漸青所言,夠可恨的,實在太欠抽了。

    「你去吧。」不待陳沐陽發作,趙樸初笑著答應道。

    黃裳沒搭理陳沐陽,朝趙樸初拱了拱手,而後轉身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黃裳這分明就是藐視宗堂!」見趙樸初就這麼放走了黃裳,陳沐陽心底鬼火直冒,忍不住猛拍桌子。

    趙樸初一臉莫名其妙,問道:「人有三急,難道陳師弟就從來不上茅房嗎?」

    陳沐陽無言以對,就算每天只吃辟榖丹,人還是需要小解的。

    「黃裳是當事人,這事稍後等他回來在做表決吧。」趙樸初言歸正傳,提議道。

    陳沐陽沒有反對,黃裳在場,才能讓他心服口服,順便還能打壓打這小雜種的囂張氣焰,不在乎多等這一兩刻鐘。

    黃裳離開宗堂,往偏殿行去。

    王忠遵循他之前的吩咐,已再此等候多時了。

    他似乎有些緊張,雙手緊緊攥著袍裾,雙眼迷茫,望著地板一陣發呆。

    「準備好了沒有?」黃裳左右看了兩眼,偏殿內除了王忠,別無他人,便直接問道。

    王忠抬起頭來,見是黃裳,愈發緊張,吞了口唾沫,六神無主的說道:「準備好了!」

    黃裳一看他這副模樣,便知他還沒有心理準備,不禁皺了皺眉,沉默了片刻,對他說道:「務必盡全力,你若輸了,三年之內都無法再次挑戰,對我而言,便沒有任何用處了,不僅含湖玉貝我要收回來,而且我不會再給你提供任何幫助,而且你要知道,如今你已跟陳家有了矛盾,再加上今日之事,仇恨愈深,到時候玄陰宗內有沒有你的立足之地,可就難說了。」

    「你!」王忠瞪大眼睛盯著黃裳,沒想到他把話說的這麼直接,但所言卻句句屬實,只覺心臟彷彿被人狠狠攥住。

    黃裳話鋒又是一轉,微微一笑,說道:「不過我相信你,只要你不瞻前顧後,自縛手腳,便穩佔勝算!」

    王忠混亂的眼神之中漸漸有了一絲堅定!

    「你自己想明白利害!」黃裳言盡於此,不再多說,轉身離開了偏殿,回宗堂之中去了。

    見黃裳回來,陳沐陽放下手中的茶杯,不耐煩的道:「人回來了,現在開始舉手表決吧。」

    黃裳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只對趙樸初點了下頭,而後撩起衣襟,坐回位子上。

    趙樸初心如明鏡,以眼神回應了下,而後假裝遲疑,拖了大概兩三息時間,便見王忠一臉決然的出現在了門外。

    頓時他心中大定,嘴角也不禁浮起一絲笑容來。

    陳沐陽覺得氣氛不對,這趙樸初怎會莫名其妙發笑?扭頭看去,只見王忠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門前,王忠最近跟趙樸初走的很近,對陳沐陽而言,自然是一個令人生厭的角色,他不由皺起來眉頭,喝問道:「你來此作甚?」

    不待王忠回答,陳沐陽咄咄逼人,再做怒斥:「你非宗堂議事,誰允許你亂闖宗堂的?」

    王忠劈頭蓋臉指責了一通,泥菩薩也有了怒火,狠狠一咬牙,不進反退,一步踏進了門檻!

    「你!」陳沐陽沒料到以前挺怕他的王忠竟然會跟他對著幹,氣的不輕,狠狠一拍桌子,準備讓沈雲清給他轟出去。

    不待開口,王忠朗聲說道:「我今日來是向袁弘師兄發起挑戰,與他競爭宗堂議事席位!」

    「你說什麼?」陳沐陽沒料到事情會往這種方向發展,意外至極,隨即便笑了起來,卻沒有搭理王忠,而是望著趙樸初連連搖頭,嘲諷道:「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鎮定呢,感情你是這麼打算的,想從我手裡搶走一個議事席位,這樣就能化劣勢為優勢了,想法倒是不錯,只是你能不能別這麼丟人現眼的,找也找個厲害點的角色,王忠?就憑他?呵呵……」

    王忠向袁弘發起挑戰,爭奪議事席位,意味著他與趙樸初之間的暗中較量已變成白熱化的明面鬥爭!

    因此,陳沐陽也沒打算和和氣氣的跟趙樸初說話了!

    事到如今,就差沒公然決裂,兵戎相見了!

    趙樸初並未接話,滿含鼓勵的看了王忠一眼,見他一臉決然,如慷慨赴死的義士,心中更為鎮定。

    而後他扭頭看向袁弘,問道:「你是否接受挑戰?若不

    接受,按照門規,你就要讓出宗堂議事席位。」

    袁弘想都沒想,哈哈一笑,道:「接受,怎麼不接受!」

    王忠那丁點實力,他是一清二楚的,才入下玄沒幾年,寒螭劍訣也只修煉了個半吊子,還不如宗門內一些精英後輩!

    就算趙樸初這幾個月內加緊培養他,實力增長也是有限,不足為懼,因為凡事都是需要時間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陳沐陽比袁弘要謹慎一些,想起黃裳和冷雨萱之間的關係,怕王忠身上藏著威力極大的符菉,亦或是從玉玄門借了什麼厲害法器,提前講明:「兩人比試一場倒也可以,但得立個規矩,不能借用符菉,不能借用他人法器,違規者判輸!」

    趙樸初看了一眼黃裳,見他從容不迫的點了下頭,立即回應陳沐陽:「好,為公平起見,當立此規矩!」

    陳沐陽沒想趙樸初答應的這麼爽快,微微一愣,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正想叮囑袁弘兩句,袁弘卻已迫不及待的迎上了王忠,也不好再插嘴,怕影響袁弘的士氣。

    「宗堂裡地方太小,施展不開,你我到外面廣場上去比劃。」袁弘被挑起了戰意,一臉冷笑的與王忠說道。

    王忠很冷靜,沒有多言,只說了一個『好』字,便轉身往外面走去。

    「嘖嘖,挺有底氣的嘛。」袁弘望著王忠的背影調侃道。

    王忠依然沒有廢話,走到廣場另一對,與相隔二十餘丈遠的袁弘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說道:「請賜教。」

    「法術無眼,若不小心傷者師弟,可不要怪我這個當師兄的心狠手毒啊。」袁弘摩挲光禿禿的頭頂,哈哈大笑道。

    趙樸初、陳沐陽等人也跟了出來,站在簷下的台基上,作為旁觀者,亦負責裁定勝負。

    「準備好了,便開始吧。」陳沐陽耐性已剩不多,直接催促兩人交手,也沒事先要求兩人要點到為止,他根本不認為王忠有機會傷著袁弘,說這話只會限制袁弘的發揮。

    聽到催促,袁弘收起笑聲,抬了抬手,一臉輕蔑的對王忠說道:「我年長,讓著一招,你先動手吧。」

    王忠當然不會跟袁弘客氣,他如今就是奔著要袁弘命來的,怎會錯過如此良機?根本沒接話,眼中隱藏著的殺機瞬間爆發,拂袖一揮,事先藏在袖子裡的含湖玉貝陡然飛出,朝著高空奔去。

    袁弘笑瞇瞇的,依然沒當回事。

    簷下台基上,陳沐陽的目光被那含湖玉貝吸引去了。

    乍看兩眼,只覺得這東西分外眼熟,似乎在哪裡看到過。

    但一時半會,也難回憶起來。

    而後含湖玉貝打開了,葵水靈氣洶湧而出,天空之中頓起烏雲,隨後只見一道銀色匹練從數十丈高的地方飛奔砸下!

    彷彿截斷了江河,倒掛蒼天之上!

    陳沐陽看著驟然出現在袁弘頭頂的巨大瀑布,驚得眼珠子都突出來了,他也是終於想起來了!

    含湖玉貝!那天在絕鼎樓拍賣會上與他失之交臂的含湖玉貝!

    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王忠手裡?他思緒一團亂麻,只覺腦子轉不過筋來,急的他張口欲呼,卻啞然失聲!

    這含湖玉貝是玄階中品法器,袁弘若不小心應對,必然會出大問題!

    可他張著嘴,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袁弘看著頭頂砸下的瀑布,也是駭的頭皮發麻,沒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還以為是王忠使得障眼法。

    憑空招出一道瀑布來,怕是趙樸初都沒這等手段。

    而後他便發現自己錯了!

    這不是障眼法,真他娘的是一道瀑布!

    水流砸地,轟鳴之聲如若雷霆,震耳欲聾!

    落在他身上,則感覺像是一頭瘋牛給頂了,而且這頭牛還是從天而降,挾帶著雷霆萬鈞之勢!他沒來得及抵抗,直接被拍翻在地上,肩胛骨發出一陣裂響,霎時駭的魂不附體,之前的驕狂、輕蔑,瞬間被沖刷的一絲不剩,只剩滿心驚恐。

    驚慌之餘,袁弘匆忙運轉法力護住身體。

    算是萬幸,他並沒有被直接拍死,苟延殘喘般活了下來。

    但在瀑布不間斷的轟擊之下,他根本沒有還擊的機會了,連保命都難。

    只能蜷縮身軀,減小身體的受力面,同時法力結成屏障,罩住週身,將激流隔絕在外。

    法力震盪,袁弘腦海之中轟鳴之聲連綿不斷,像是礌石飛滾,法力自然消耗的是極為之快。

    堅持了兩三息時間,他便慌了,大聲求饒認輸,然而聲音被轟鳴之聲掩蓋根本傳不出去。

    王忠也沒打算給他活路,裝作聽不見,三尺長的寒螭劍也飛入了瀑布中。

    劍上的玄陰聚雪陣運轉開來,寒意陡生!

    頓時,從高空飛瀉而下的流水變成了堅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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