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夢魘(上) 文 / 秦子菁
墨小墨呆呆地站在人群中.看著眼前熟悉到過分的一切.
小墨爹站在天台邊緣上.痛哭流涕地罵她是個敗家孩子.墨小墨有些恍惚.看著眼前自己的親爹.忽然哭了出來.
「閨女兒.你哭什麼.你爹我欠了那麼多的錢.我都還沒有你哭得慘.你哭個什麼勁兒.來來來.別哭了.爹給你擦擦.別讓人家見了笑話咱們……」小墨爹看見墨小墨哭了.慌忙從天台邊緣下來.要給墨小墨擦眼淚.到底還是最疼自己的親女兒.但是小墨爹剛從天台邊上下來.就被守在一邊的警察蜂擁而上就地擒拿.
墨小墨抽噎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想抬手擦眼淚.卻發現雙手一直都在顫抖.鑽心剜骨一般的刺痛讓她沒有辦法把手抬起來擦眼淚.她站在原地.看著小墨爹被人押得死死的.然後一群人將小墨爹押去樓下.
大家都過分關心跳樓輕生人的安危.甚至連墨小墨這個當事人家屬都沒有關注.就這麼一路跟著警察下樓了.
高高的天台上.只剩下墨小墨一個人.不知道站了多久.墨小墨一個人迷茫地站在那裡.一直等到天斗黑了.雙腳痛得像是有人在用刀割一樣的疼了.她才脫力一般地跪坐在地上.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小墨爹被救下之後.莫名地沒有被告.倒閉的公司也被贊助商看重出資重建.
照理來說.墨小墨應該重新過上有錢又舒坦的日子.但是她的心裡面一直都很空.空落落的像是什麼都沒有一樣.
墨小墨一度得過抑鬱症.雖然程度並不是很深.但也經過了相當長時間的治療.才慢慢從那種什麼都不想幹.只想自己一個人慢慢腐爛的消極狀態中走了出來.
病好了之後.墨小墨選擇了自己找一份工作.工作並不是什麼講出去非常體面.讓人一聽就是給自己臉上貼金的那種.墨小墨只是獨自住在外面租的小房子裡面.再慢慢找零散的工作.漸漸地.從短工做到了長工.臨時工做到了合同工.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墨小墨發現自己年紀不小了.於是在好友的牽線搭橋下.找了一個比較滿意的對象結婚.男方長得也不算英俊.但是很有安全感.墨小墨結完婚.第二年就生了個兒子.第三年.孩子開始學走路.第四年……
墨小墨再度睜眼的時候.自己躺在病床上.重症監護室裡是一片刺目的白.床單.牆壁.天花板.無處不白.就連來探病的家屬的臉.也都是白的.
「醫生.我母親的病……」墨小墨隱隱約約聽見交談的聲音.她年紀已經太大了.耳朵不好.只能聽個大概.但是她的眼睛還是很好.能看清楚交談者的臉上.沒有一絲可以稱之為喜悅的表情.家屬走後.帶著口罩的醫生背對著自己.正在本子上稀稀疏疏地寫著什麼.
這個醫生看上去還很年輕.挺直的脊背.削瘦而不失骨肉.那個背影光是看著.也很賞心悅目了……
墨小墨嘴巴上帶著氧氣面罩.沒有辦法說話.只能微微抬起一點手.想叫那個醫生過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手上一頓.回過身來.他戴著口罩.但是一雙狹長而墨黑的雙眼.看上去比他那一身的白要耀眼得多太多.
「有什麼事麼.哪裡不舒服.」醫生上前來.抓住墨小墨戴在臉上的氧氣面罩.低聲問道.
墨小墨感到有點累了.眼睛有些睜不開.只能輕輕地搖頭.摘掉氧氣面罩之後.呼吸有些不順暢.她微微皺起眉頭來.臉上的褶子更深了.
那醫生卻沒有半點要把氧氣面罩放回來的意思.而是順手就把氧氣面罩放到一邊.「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請務必告訴我.」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聽上去無比熟悉.墨小墨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只是莫名地覺得想哭.看著那醫生的眼睛.慢慢地開始情緒激動起來.
「小墨……」墨小墨一愣.像是不確定一樣.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醫生.
「墨小墨……你怎麼還睡著.」那醫生慢慢摘下口罩.口罩底下.是一張絕美的容顏.墨小墨有些困惑.這張臉看上去好熟悉啊……
醫生低聲問完.見墨小墨沒有回答.很耐心地順著床沿坐下.重症房裡的床是有輪子的.他坐下來的時候.墨小墨清楚地感覺到床位挪了一下.
「一直躺著.對身體不好.」醫生說道.墨小墨想反駁.她一個糟老太婆.怎麼能起得來身.這樣無理的要求.對一個老人家實在是太過殘忍了.
墨小墨微微咳嗽著.說不出話來.醫生見狀.俯下身子來.輕輕將墨小墨扶起.靠在綿軟的枕頭上.讓墨小墨能更加直觀地看到自己.
「小墨.小墨.」他念叨著.全然不顧墨小墨這個重症病人.甚至還伸出手來摸墨小墨滿是褶子的臉.「你看你.就是老了.還是這麼漂亮可愛.」他說著.很不要臉地湊上來在墨小墨鬆弛的臉上印下一吻.墨小墨震驚了.還沒有來得及掙扎.眼前的人就迅速退開距離.
墨小墨掙扎著想去拿手邊任何可以拿得到的東西來砸這個死變態.卻在看見醫生的一剎那.整個人都愣住了.
無風自動的墨黑長髮.配上絕世容顏.無可挑剔的身材.以及……那雙眼睛……
是誰來著.墨小墨激動地去抓自己的頭髮.卻被人輕鬆制住.嘴唇觸到濕濕軟軟.冰涼的兩片.一下子.就回神了.
簫月寒.
「君……君上.」長久的親吻.墨小墨含糊不清地叫道.簫月寒沒有說話.只是抓緊時間用力去吻眼前這個蒼老到幾乎死去的女人.她怎麼可以想死呢.她要是死了……那他怎麼辦.
「你……是真的嗎.」墨小墨摸著簫月寒的臉.問道.卻在看見自己枯乾的手後.瑟縮了.她怎麼老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