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2章 雷霹道人 文 / 浣水月
德妃陷於回憶著,秦公公去了這些日子,她常常覺得秦公公還住在小院裡,她們母女的日子現下好過了許多,宮人們依舊會送殘羹剩飯過來,但德妃卻可以選擇不吃。冷宮的後頭有一塊菜地,長勢極好,足夠她們母女吃用。雍郡王又與送飯的宮人使了銀錢打點,他們閉口不對外頭提德妃母女種菜養花的事。
溫彩在冷宮住了下來,閒來的時候就清掃房間、打掃庭院,把小院周圍的小路都打掃得乾乾淨淨,有送飯的宮人碰到過溫彩,也只作沒瞧見,溫綵帶來的銀錢便起了作用,因她使了銀子,宮人得了好處,竟接連好些天送了些上好的飯菜。
小十看到桌上的飯菜,微蹙眉宇,一臉不信地道:「這是他們送來的?是不是四皇兄送來的?」
德妃心下瞭然,只不點破,道:「快吃吧,這都是順娘弄來的,別枉費她的心意。順娘說你正長身體,不能吃得太差。」
小十「哦」了一聲,嘗了一塊滷牛肉,細細地嚼著,「真好吃!」她笑了,勾唇道:「娘,今兒七公主又賞了我一身好看的衣服,她今兒扮成小太監想溜出宮去,被皇后娘娘給抓回來了,拘著她在皇后宮裡學規矩。」
溫彩問:「還讓你幫她幹活麼?」
小十垂首,「七公主又不愛女紅、刺繡,可皇后娘娘管束得緊,非逼著她做不可,她就叫了我去幫忙,我還不能繡得太好,繡得好了,皇后就會生疑,只能胡亂繡著,皇后雖不喜,卻誇七公主的女紅有長進。」
七公主這是「上有對策,下有應策」竟把小十叫過去作弊。
「她沒打罵你吧?」
小十搖頭,「只不知怎的,近來九公主總找我麻煩。」
「她不是要娶嫂嫂了麼?這時候淑妃和九公主不該忙得緊?」
小十想了一下,道:「聽七公主說,安王殿下三月初二要同娶冷二小姐過門。三月十二順王殿下娶側妃。三月十八,六殿下迎娶正妃、側妃。貴妃、淑妃都在辦大婚之事。今兒七公主被皇后訓,皇上正巧到了皇后宮中護了七公主,直說皇后把七公主拘得太緊了。」
溫彩憶起七公主在獵場上說的話「我父皇心情好的時候,就會護著我。要是心情不好,瞧見母后訓我,就一句話也不說,轉身便走。酢」
七公主扮成太監,換作誰都會說「沒規矩」,皇帝知道了居然還護,責怪皇后拘得太緊,可見今兒他的心情有多好。
「莫不是皇上遇到高興事了?」
小十想了又想,「這幾日欽天監夜觀天相,直說皇宮上空紫氣翻騰,乃是大吉大瑞之兆,星相也是極好的,皇上聽了心情甚好。」
溫彩笑著,見七公主見吃滷牛肉,又挑了幾塊擱到她碗裡,「你正在長身體,得多吃些,我在宮外這些東西都快吃膩味了。」
小十問:「順娘真要住到三月麼?」
「我進宮來,就是看宮裡的花開。我們一起撒的花種才長出一點點來呢,我還得幫你把花苗移到花木園裡種著。」
小十覺得這樣真好,她沒有什麼朋友,溫彩來了德妃多了一個說話的人,而她也多了一個朋友。
溫彩會講《西遊記》的故事,又生動又有趣,一個從石頭裡蹦出來的猴子,竟能大鬧天宮,還能助唐僧西去取經。每天晚上,溫彩講故事的時候,是德妃和小十過得最平靜的時候。
而在宮外,卻一點也不平靜。
二月二十日夜,冷昕帶人再襲怡然閣。
紅燕、青鶯的武功雖高,兩手難敵眾手,青鶯被人束住,冷昕輕哼道:「溫氏,沒想到你還有兩下子。」
青鶯使出的都是最尋常的武功,不敢讓他瞧著破綻,這也是慕容恆交代她的。
冷昕與手下使了個眼色,侍衛抓起青鶯的右手,一劍劃下,只見青鶯的無名指上鮮血淋漓,她扮出溫彩的聲音:「放開我!放開我……」不能罵人,只能叫放。心下卻是疑惑重重:小姐是怎麼猜到他們的所求,夜探怡然閣,如此艱辛就為了得到她的指尖血,青鶯只覺得這事著實怪異得緊。
冷昕一把鎖住青鶯的下頜,「這園子到底是誰的?如此園林打造得這等精緻,是誰的手筆?」
「閣下既能查出我住在這兒,就該查出是誰讓我住在這兒的。」
她偏不說。
冷昕看了一眼瓷瓶,不說他自會查,就說她們說了,也未必是真的,他驀地轉身:「在下自會查出來。溫彩,往後你好自為之。」
紅燕、青鶯無佯,可這閣樓裡其他人都被迷倒。她們未暈,乃是因為她們毅力比尋常人要堅強,加上小時候在御衛營訓練時,試過各式迷煙,一聞嗅出異樣,早有防備。
慕容悰快馬回到冷府,把裝有鮮血的瓷瓶遞給了冷老夫人。
冷老夫人看了一眼,道:「快從二小姐那兒取三滴心血來,一併送往棲霞觀,請神算子道長做法事,七日之後可改運程。」
冷老夫人雙手合十,嘴裡唸唸有詞。
冷家無憂了,又會延續百年富貴榮華。無論溫彩是什麼樣的命格,也不論她有何等奇遇,現在還是要敗給她家的冷曉。
冷曉歡歡喜喜取了繡花針,扎破手指,看著鮮紅的血液滴入瓷瓶,一滴、兩滴,眸子卻綿軟地看著冷昕,懷揣失去平衡跳動的心,「安王表哥真的會當皇帝?冷家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好?」她早前想的是如何保證正妃之位,而今卻被神算子意外地告知,只要改運,她就能做皇后,怎不讓她欣喜若狂。
冷昕低聲道:「這種話可不能亂說,知道就好。我這就令人把兩隻瓶子送到棲霞觀去。」領侍衛策馬奔騰在前,身後卻有慕容恆與幾名護衛跟蹤在後,幾人小心翼翼地潛入棲霞觀。
道家神殿上,盤腿坐著一個老道,手捧拂塵,口裡唸唸有詞。
冷昕道:「神算子道長,你要的東西都取來了。」
「取血之時,她是自願還是強取?」
「她怎會自願。」
神算子啟開雙眸,眼神犀厲,神色裡卻帶了幾分猥瑣,「她若自願,他日安王得天下便不必兵刃相見。她若不願,安王必得從旁人手裡強奪。」
冷昕眼神肅厲如劍:「無論禪讓安王,還是安王強奪,帝位必須是安王的。」
他們不可以輸,只能贏了,為了那個位置,他可以不在乎一切。
「貧道午時之後就可以做法事,這段時間,你派人在門外候著,任何人都不得闖進來。」
慕容恆聽到裡面的對話,心頭一沉,早前的不解頓時明朗。
「異世真鳳被浮世虛鳳所掩,她一輩子都休想展露鳳凰真身。」神算子微微凝眉,面露憂色,「雛鳳長成,將要褪現金身,近來皇宮上空紫雲翻騰,天氣也是少有的晴好,莫不是異世真鳳藏身宮中?」
冷昕笑道:「她不在宮中,而是在柳樹鎮的無名園內,那處園子後頭離皇宮北邊頗近,許是貴氣沖天,讓人誤以為是皇宮。」
神算子長舒一口氣,「如此甚好!到了正午時辰,公子記得提醒貧道。」他再闔雙眸,抱著佛塵,嘴裡又一陣唸唸有詞,卻是誰也聽不懂的絮叨。
慕容恆只覺一陣膽顫心驚,冷家盡信了神算子的話,認為溫彩是異世真鳳,這才要取血做法事,目的就是要掩蓋住溫彩的鳳凰真身。
溫彩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能讓冷家找尋不到的只能是冷宮,這丫頭倒把冷宮當成是避難處了。
冷宮除了三個輪流來送飯的宮人,再沒有任何人往那裡去了,對宮中人來說,冷宮就是一個晦氣之地。
那三個送飯的宮人早被慕容恆給買通了。
溫彩也是個識趣的,她不差銀錢,隔三岔五地給三個宮人塞些銀錢打點,三個宮人都是宮裡等階最低的打雜宮人,突然冒出個送銀子的散財女來自會加倍地對她溫彩好,為了防止別人知道他們賺錢的門道,自是不會把溫彩住在冷宮的事張揚出去,為了多得賞銀,還會變著花樣地弄好吃的送到冷宮。
慕容恆近來沒去瞧德妃,倒是在拜見皇帝的路上碰到過小十兩回,私下問過,知德妃過得好,溫彩在那兒住著,她整日的不是種菜就是栽花。
慕容恆帶了侍衛悄然離開棲霞觀。
一人道:「殿下,我們不做些什麼?」
「做什麼?」
侍衛道:「他們要對付的是不是溫六小姐?紅燕送信來,說冷昕帶著安王府侍衛夜襲無名園怡然閣麼?」
「溫六小姐沒事,我們也不必大驚小怪。」
「殿下還得加派人手保護溫六小姐。」
慕容恆回眸,憤憤地瞪了一眼。
異世真鳳?是溫彩麼?
他真覺得這事古怪得緊。
怎麼看溫彩都是一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女子。
他擺了擺手,想說青鶯易容成了溫彩,又一想還是不提了,他悶頭上了馬,一口氣回了王府。
之後幾日,杜鵑來找慕容恆,要他拿主意,「小姐離開前叮囑,這些日子就讓殿下拿主意,小姐想趕在百花節時讓世人知道那園子。現下園子裡都拾掇好了,百花盛開,美若畫境。」
「不是讓妝容館的妝容師傅們在太太、小姐們面前誇了那園子麼?」
「可小姐說,園子雖好,還得讓人墨客們先接受,有他們的詩詞為憑才能打出名氣來。」
就她的主意多,說要他拿主意,這分明就是杜鵑找他幫忙來了。
慕容恆道:「我讓陳興著辦此事,他認識幾個同鄉、同窗在京城書院,只要與他們送了帖子遊園,定是會去的,只是園子那邊,你可得都安頓好了。」
「是。」
*
那廂,慕容恆正與陳興商議如何讓園子打出名氣,又看了溫彩留下的東西,大致知道溫彩的策略。
這廂,溫彩正忙碌地在土裡拔弄著,將土裡長成的蘿蔔拔出來,又拿了小刀將葉子和蘿蔔分開,蘿蔔
裝進了袋,洗淨之後,她要切成絲,或曬製成蘿蔔,或製成醃成,就算宮人不送飯來,德妃母女在這裡也能填飽肚子。
半個多時辰後,溫彩就裝了兩個大半麻袋的蘿蔔,艱難地將袋子扛回了院子裡。
午後太陽正好,她坐在院子時切蘿蔔,切著轉花刀,將蘿蔔長長地掛在院子裡的樹上,當樹上掛滿時,她又掛到籬笆牆上,忙得好不亦樂乎。
德妃瞧了一眼,道:「小十直說那蘿蔔還要長。」
「秦姨,再不拔出來就老了,到時候一老,可就糟蹋了,侍弄了
那麼久,白白糟蹋就真可惜了。」
德妃望了望天,「你來之後,一會兒弄菜,一會兒種花,就沒閒下來過。進來喝杯水,你也別切了,瞧著這天許是要下雨了,切了也曬不幹。」
溫彩抬頭,可不就要下雨了,天上陰沉沉的,「不會打雷吧?」
「又說傻話了,現在才二月末,哪就打雷了?」
「我還是切吧,瞧這天最多也就是半日雨。」
溫彩還沒切兩個蘿蔔,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就聽到兩聲震天的雷響,她先有準備倒沒嚇著,反是德妃突聽雷聲渾身顫了一下,擱下手裡的針線活奔出來幫溫彩將蘿蔔抬到了廚房裡。
豆大的雨滴落下來。
又一聲響雷,雨更大了。
初時,如六月的陣雨,下了不到一刻鐘,就化成了春雨。
溫彩笑著望著雨,「盼這雨好久了,這一下菜地裡又就能長出菜苗,花籽也能發芽了。」
德妃輕斥一聲:「你這孩子,無論是晴天雨天都高興。天晴你說可以曬蘿蔔絲,下雨又想著你的菜苗、花苗。」
她嘿嘿笑著,「老天爺最是公平的,會給百姓們施降甘露,也會懲罰惡人。」
德妃臉色微沉,可自來好人命不長,壞人活千年。
溫彩就是個孩子,哪裡知道人心險惡。
*
而此刻,兩名小廝騎著馬兒,正風風火火地往長慶候府奔,顧不得渾身濕透,哭喪著臉,跌跌撞撞進了佛堂,一進屋撲通一聲跪下,「稟老夫人,大事不好了,棲霞觀神殿……」
「神殿怎麼了?」
「神殿被雷霹中著火了,神算子道長被雷霹死了!」
神算子死了?
是被雷霹死的!連上天都不幫著冷家,只要過了今兒午時一刻,七日之期就滿了。
難道,冷家注定要運程失盡?
難道這也是上天的意思?
老夫人渾身一晃,臉煞白無血。
神算子被雷霹死了,怎能不信這神佛,可見上天也是知道的,上天這是要護著異世真鳳。
就算現在再從溫彩那兒取了三滴血也沒用了,這改運法事必須在三月初一前完成,而法事要做七天。
另一個小廝道:「不過,神算子臨終前喊了句『法事做成了』。」
屋裡所有的人都歡喜起來。
做成了,冷家可以榮華富貴,可以權傾朝野,可以耀武揚威……
冷敦驚呼:「法事真的成功了?」
小廝點頭,磕頭道:「小的恭喜老夫人,賀喜老夫人!我們家二小姐將會富貴無疆。」
可見神算子是被上天責罰了,罰他洩漏了天機。
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寒氣,「來人,重重有賞!」
鄭氏心頭七上八下,她原是不信這些的,可是今兒信了。
雷霹死人,還是在屋子裡的人都給霹死了,上天得有多震怒。
鄭氏道:「棲霞觀神殿燒成什麼樣了?」
「雷下來的時候,神殿的布幡著了火,待裡面起火,眾道士趕到時,神算子道長已經嚥氣了,被雷都擊焦了。」
眾人一陣唏噓。
「神殿燒了一些布幡,倒還算搶火及時。」
老夫人道:「敦兒,回頭再給棲霞觀送五百兩銀子,這是道長為給冷家祈福受災的,也得好好厚葬。」
神算子死了與他們可干?重要的是,老夫人保住了冷家的榮華富貴,也保住全家的平安。
人們的消息是很快的,冷家剛知道棲霞觀神算子被雷霹死的事,京城的百姓們也聽說,當成奇聞一般的四處傳開。
「不是道士與神佛最近麼?上天怎會霹神算子?」
「怕這道士干了太多壞事,連上天都不容了。」
百姓們議論紛紛。
消息很快連宮裡也知道了。
護國寺乃是皇家寺廟,棲霞觀可是當年永樂皇后斥資二萬兩白銀擴建的道觀,也被視為皇家道觀。
皇帝傳了欽天監的人來問話。
欽天監眾人觀了天相,道:「皇上,這紫氣翻騰,越來越明顯了,咱們宮裡住著百年難遇的貴人、祥瑞之人。」
皇帝近來聽到類似的話太多了。
「朕叫你們來,是問棲霞觀被雷霹死了一個道長的事。」
那不是普通的道長,是一代神算泥菩薩的傳人,人送綽號「神算子」。
欽天監得有一個說法,三個人你瞧我,我看你,有個年輕的抱拳回稟:「此神算子洩漏天機,被上天不容,故而收了他去。」
不是此人失德,也不是他干了壞事,而是洩了天機,這個說法好,也合情合理,可見這洩漏天機是折壽之事。
皇帝噎了一下,「只說這宮裡有貴人,說了好些日子,也沒見你們欽天監把貴人給尋出來。」
「稟皇上,微臣立即尋人」。
三位欽天監大臣在各宮尋找貴人,宮娥們個個打扮一番,盼著讓前朝議論很久的貴人就是自己。
偏欽天監的人在內侍太監的引領下,三日時間走遍了六宮上下,硬是沒尋出那所說的貴人來。
三人心下嘀咕:一個人瞧錯許是弄錯了,可幾個人都瞧了,意見也是一樣的,怎就沒這麼個人,再尋不著就要隨便拉一個人出來充數了。
夜裡,再觀天象,彎月下,皇宮方向的貴氣沖天,這是從前沒有過的事。
一位老監正站在自家的觀天閣裡,久久地凝視著那方向。
唉……
這是什麼樣的貴人,竟有這等貴氣,他活了一輩子也沒瞧過,只在幼時聽師父講過,當年的永樂皇后就是貴不可言的命格。
他一定要去見見!
三位天師哀聲歎氣,六宮尋遍,也沒尋著那貴人,瞧過不少宮娥的面相,美麗的、平常的、富態的、慈和……就是沒有他們要尋的貴人。
一個髮鬚皆白的老者進了欽天監,幾人眼前一亮。
「師傅怎來了?」
「皇宮貴氣逼人,我來瞧熱鬧,可尋著那貴人了?」
眾人搖頭。
老監正道:「我也好奇著,我一個八十歲的老頭子了,讓我自己在宮裡轉轉,我先去見見皇后。」
雖是八十歲,老得有些走不動了,可也屬外男,得給皇后打招呼報備,免得染上莫須有的名聲。
老監正見罷了皇后,慢悠悠地在後宮裡轉悠著,轉著轉著就往最僻靜的地方去了。
他停下腳步,迷糊著這是何處,但見前頭有座石牆的高牆,裡面傳出了女子的歌聲,而牆外鳥語花香,百花盛開,一側有個尋常的小院,遠遠瞧著會誤以為到了宮外的農家小院,籬笆牆上爬著忍冬籐,籐上開著金銀花,籬笆牆內外開著紫紫紅紅的花兒,是在宮外鄉下最常見的花兒,黃的是油菜花,紫的是蘿蔔花、紅的讓他叫不出名來。
這是花還是菜?老監正深吸一口,空氣清新,衣袍染香,這哪裡是冷宮,更像某處鄉下的農居,讓人心曠神怡,他隱隱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氣息,溫馨的、柔暖得讓人迷醉。
不遠處,傳來一個姑娘的歡快的聲音,隱約還有挖地的音兒。
老監正顫顫微微地往小院後頭移去,看到一個年輕的姑娘揮著鋤頭,在菜地裡來回奔跑著,那菜地約有四五分大小,裡面拾整得沒有一根雜草。
「小白菜葉葉黃,從小沒了爹和娘……」本該悲傷的曲子,她卻唱得喜慶、歡快。
溫彩本能的感覺,用她的話說:女人的直覺,總覺得有什麼在盯自己,將頭轉來轉去地尋覓一遍,就見美人蕉叢旁的小徑上站著一個老頭兒,白頭髮、白鬍子,偏還穿一身灰白色的袍子,手裡捧著拂塵,正笑微微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