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五十三章 哀大莫過於心死 文 / 夏日蟬鳴
「葛迎晨。」
高志與梁快同時躍上那棵歪脖子樹。
「哦，你來了。」
葛迎晨慵懶的抬頭看了兩人一眼，隨後又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將頭靠在樹枝上。
「你……你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感覺和死了爹媽似的？」
梁快皺眉，不滿的斥道。
葛迎晨神色淡然，對這話一點反應都沒有。好一會才懶懶的道：「我早知道你會來找我的，我曾經說過這話。不過，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情況。」
「你的力量被封印了？」
高志眉頭一挑，看出葛迎晨現在的問題所在。
「眼力不錯。」
葛迎晨無所謂的一笑，「被放逐了，應該說是被拋棄了。」
「不可能吧！」
梁快不解的叫道，「你不是死門亙古一來第二天才嗎？僅次於始祖亡靈天尊嗎？他們會捨得？」
「沒什麼捨得不捨得，大師兄要廢我，我有什麼辦法？」
葛迎晨呵呵一笑，笑容很冷，卻又透著絕望。
「大師兄？」
高志眉頭一挑，「你可是少門主。」
葛迎晨微微搖頭，好一會才道：「我四師姐，你們也知道是誰。就是亡魂子，亡魂子是大師兄的妹妹。有人說是我間接把她害死的，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多說了。是啊，我也懶的說這種事情。」
高志沉默，這些大門派之間太複雜了。就算是門主，也未必就佔據所有主權。因為上邊還有太上長老一類的人物，也有一些不出世的天驕。
他們這一世也不乏天才人物，但是比那些人修煉的時間都要少上很多。那些人的修煉都超過了百年，甚至兩百年，而他們卻僅僅只有二十來年，相比之下，這種感覺太大了。
「高志。」
葛迎晨忽地笑了起來，「你覺的什麼才叫死？」
「什麼？」
高志一怔，沒有反應過來。
「肉身死，神魂滅，這是世俗中認為的『死』。」
葛迎晨自顧自的道，「那麼，真正的死是這樣的嗎？如果我們死了之後會被地獄鎖魂，魂歸地獄，這不應該是另外一種形態的存活嗎？既然如此，又如何說是死呢？只不過是我們不在這個世間活動罷了。」
「你……」
高志面色一變，沉聲道：「你想說什麼？」
「這短短的幾年，我整個人沉澱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事情。什麼光環，什麼天才之名。其實，都是外物。拋去這一切，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一樣。」
「絕世妖邪也好，霸者也好，還是各種天才。其實，大家都是一樣。只不過受到這濁世熏陶，所以我們每一個人都不一樣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都有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葛迎晨抬頭看向灰色的天穹，喃喃道：「如果放棄掉這些想法呢？這幾年，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何為無情呢？無情，其實不也是一種情感嗎？無情，只不過是拋棄了作為『人』的一些情感。那麼不具備人類的情感，難道就不是人了嗎？」
「我一直在想，也一直在思考。如果不是無情，那麼，人類放棄一切，又該是什麼呢？」
「如果我們只為自己考慮，那麼又該是什麼樣的情況呢？」
「有沒有覺的，這是一個悖論？一個很難解答的問題？」
葛迎晨笑了起來，只是笑的很失望，很絕望。
「喂，葛大門主，你到底想說什麼？」
梁快不滿的斥道，「我們來找你，可不是聽你說這些事情的。」
「哀大莫過於心死……」
高志輕語，心底喟然一歎。經此變故的葛迎晨，真的變了。
「什麼？」梁快依舊沒有反應過來。
「是啊，我真的對這一切太失望了。」
葛迎晨喟然一歎，「如此的沒有寬廣的胸襟，如此的目光短淺，如此的自私自利，如此的只顧自己不顧全這天下。這就是死門，這就是這天下啊。」
「曾經，死門不聽我勸，非要剷除你這個絕世妖邪。我也曾違背不過，對你出手。如今，再經過這一切，我真的很失望，對這死門，徹底死心了。」
「死心了，那就跟我們走吧。」梁快直接言道。
葛迎晨沒有理他，依舊看向高志，目光深邃的可怕，「高志，你說，這樣的死門，還有意義嗎？」
高志身軀一震，從葛迎晨的眼中，他竟然看到了滔天殺意！
那是真正的絕望所誕生的。
正如他所說，他對死門，絕望了，再也不會抱任何希望。這幾年，他不曾修煉過一次，所以，他的境界還是獨道境六重天。也是這幾年，讓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既然你已經決斷了，又何必再來問我？」
高志淡然，目光卻很凌厲，「若追隨於我，便是有天大的麻煩，我也會為你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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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哈哈哈哈哈哈！」
葛迎晨狂笑，有淚水滑過臉頰。
「轟！」
葛迎晨的衣服炸開了，有封印出現，可隨後被滔滔不絕的修羅之力摧毀了。
「這死門……」
葛迎晨大聲喝道，
「不留也罷！」
「轟隆隆隆！」
天穹大動，地獄之門出現了，高達百丈。
「吼！」
有惡鬼的咆哮聲響起，震懾萬古青天，令風雲變色，山河震盪。有鬼尊出現了，渾身綠油油一片，竟然初具實體。
出來的，並不僅僅這一隻，隨後又有近十隻惡鬼、骷髏走出來了。每一個都是尊級，那股強大的氣息令整個亡靈山谷大震。它們剛一出現就殺向整個亡靈山谷，令死門大震，無數股強大的氣息瀰漫開來。
「走吧。」
葛迎晨躍下歪脖子樹，率先向外走去，只是身影有些蕭條，孤寂。
「他……」梁快張大了嘴巴，葛迎晨這是要絕滅死門啊！
「只是一個警告。」
高志輕語，他看到葛迎晨白色的長袍都在滲血，知道他用盡了最強的手段。要給死門一個警告，這個警告並不是隨意而為。他將在未來的一天歸來，到那時……
他會親手將死門的歷史結束！
哀大莫過於心死。
這就是現在的葛迎晨，他對如今的天下失望透頂，特別是死門所做的事情。這一切，都促成了他現在的變化。就算高志今天不來，他依舊會這麼做。
梁快搖頭，表示不懂。
「他的心性，超出了我的想像，心繫的是整個天下萬靈。不再只是自己，也不再是死門。這是一條他自己的路，一條不歸路。」
高志語氣沉重，「我雖然也會為人族做一些事情，但是我還有我的私心，我要守護我的朋友，我的親人。而他，將再也無牽無掛。死門，是他的起點，也將是他最後一步的終點。」
話落，高志與梁快追上了葛迎晨。
葛迎晨白色的長袍已經完全染血了，強行讓地獄之門達到了這個程度，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對自身的傷害很大，此刻也只是勉強行走。
死門大亂，地獄之門已經消失了。那些鬼尊根本連命都不要的殺向死門眾強，一時間這裡混亂一片，碰撞聲不斷。而這畢竟是死門的大本營，雖然這事情有些出其不意，可在運轉護山大陣之後，形勢也逐漸被控制住。
在這種情況，後山的情況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所以高志三人離開的很順利，死門也在這一刻作出了最強的反擊，在損失了兩名道尊強者之後，他們終於合力將所有的鬼尊誅殺。
而這突兀的變故，也讓他們充滿了不解。不久之後，有人意識到之前的那點動靜很熟悉，匆忙間探明了後山的情況。頓時又是一波風浪再起，令一眾強者進行了一場商議。
最終，連寂魂道尊都不得承認這一切都是葛迎晨做的。作為死門門主，此刻他氣的渾身發抖，怒意滔天。可同時，他心底充滿了震撼，這個孫子，在這幾年的時間裡，到底都幹了些什麼事情？為什麼會突然間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商議的結局，則是將葛迎晨追捕回來，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將就地格殺！
對這個結論，寂魂道尊沉默了。他是門主不假，可這個事情如果有所偏袒，那寫老一輩的強者，也將會出面進行干擾。
「迎晨啊，你到底想做什麼啊？」
寂魂道尊心底重重的歎了口氣，「連死亡輪盤都不帶走嗎？」
而追捕令已經下了，一切他也只能夠等待，等待將葛迎晨抓回來的那一天。同時，寂魂道尊心底也不由發冷。他很清楚這個孫子的心性，一直以來都與很多人不同，想法也不同。
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做到了。
擁有地獄之門，他是第二人，而且還是死道親和度完美的人。這樣的一個人，只要給他時間，必將冠絕天下。更重要的是，寂魂道尊想到了一個可怕的情況。
「你是要徹底毀滅死門，然後先給我們一個警告嗎？」
寂魂道尊跌坐在椅子上，眼中有怒意和悲意交錯閃過。他太明白了，這絕對不是突兀的想法而行動的，恐怕這對葛迎晨來說，早已想清楚了。
「迎晨啊，你這是在逼我啊。」
寂魂道尊眼中有厲色閃過，「逼我要對你下誅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