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6第九十六章 不乖的魚肉 文 / 海的挽留
由於周圍人多口雜,巴圖蒙克怕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帶走漪喬的時候並沒有綁著她,而是讓那個名叫烏恩其的蒙古壯漢在後面緊跟著她,以免她耍什麼花樣。
巴圖蒙克這次帶的人手並不多,加起來也不過四五個人而已。漪喬猜測她醒來的那家客棧只是他們選擇的中轉地,如今要帶她去的地方才是他們真正的據點。而從眼下的情形看來,她要逃脫巴圖蒙克的控制,可以說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能夠確定,自己這次又是被幾方勢力的爭鬥給牽連到了。不然巴圖蒙克怎麼會這麼閒,突然將她從皇宮裡帶出來?只是,不知道她這次是要自救還是他救了。
漪喬正暗暗思忖間,突然聽到不遠處的人群中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直直地朝著她這邊傳過來:「姐,姐!」
她瞬間一愣,繼而猛地意識到那是延齡的聲音。她的面色倏忽一沉,眉頭不由緊緊蹙起——如今她正身陷險境,他一個小孩子這個時候出現不是自找危險麼?要知道,巴圖蒙克可不是什麼善茬。
她下意識地轉頭望過去,驚訝地發現正往她這邊走的不止是延齡,居然還有鶴齡。她原本想裝作不認識,若無其事地走掉,但是無奈二人此時已經一路喊著她向著這邊飛奔而來了。
巴圖蒙克一行人也注意到了延齡和鶴齡,都紛紛向著二人的方向望過去。
兩個孩子撒著歡兒跑到漪喬身邊,年紀小一點的延齡一把拉住她的手,開心地歡叫道:「姐,姐,太好了,可算是見到你啦!我好想你啊!這麼久了,你怎麼都不來看我們呀?」
「是啊,姐姐不會是把我們給忘了吧,」鶴齡扯了扯她的衣角,撅著嘴委屈巴拉地看著漪喬,「我和延齡可是每天都在念叨著姐姐呢。」
漪喬抿了抿唇,一時間被這倆孩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目光謹慎地左右逡巡了一圈,見身邊的一幫蒙古人沒什麼反應,才低頭衝著延齡鶴齡笑了笑:「姐姐現在有事在身呢,你們先回家去,好不好?」
延齡聽了這話,即刻不依不饒地搖晃著她的手:「有事?什麼事呀?不行!既然碰見了,姐姐今日就不能走!哼……」
鶴齡這時候才注意到漪喬身邊幾個面色不善的蒙古人,不由出聲問道:「咦?姐,那幾個夷人是誰啊?是和你一起的?還有,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當上太……」
漪喬見他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她的身份洩露出來,趕忙眼疾手快地摀住他的嘴:「噓——方才不是說過了麼,我如今有事在身。好了,鶴齡乖,什麼也別問,回去之後也千萬別和爹娘提起見到我的事情,記住了麼?」
她不想連累到其他人,就算是讓張巒夫婦知道她如今的處境,也是幫不上什麼忙的。更何況,她現在在劫持者的眼皮子底下,沒法傳遞什麼信息,還是她自己到時候隨機應變的好。
漪喬的注意力都放在兩個胞弟身上,便也就沒有注意到巴圖蒙克在聽到「夷人」兩個字的時候,目光瞬間一寒,面上閃現出一抹明顯的不豫之色。
「可是,姐……」延齡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解地看向漪喬。
「延齡先和哥哥回家,好麼?姐姐回頭會去看望你們和爹娘的……」
「你有完沒完?不過是兩個奶娃娃而已,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巴圖蒙克不耐煩地衝著漪喬冷聲道。
漪喬瞟了他一眼,知道他忍到現在已經是不易,便趕忙長話短說地又交代了鶴齡延齡幾句,連騙帶哄地打發走了他們。
接下來沒走多遠,她便被帶上了一輛馬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巴圖蒙克覺得她一點威脅力都沒有,途中居然也未曾將她捆綁起來。
她暗中觀察巴圖蒙克的神色,見他臉上雖然一直冷冰冰的,但並沒有殺氣,於是便暫時對自己的安危稍稍放心了些。
馬車上的簾子一直都是拉得嚴嚴實實的,所以漪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是,大致可以判斷出馬車是往北京城的西邊行駛的。
一路上顛顛簸簸地也不知行了多久,終於在日落時分停了下來。在下馬車之前,漪喬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黑布。
待她雙腳一落地,烏恩其便很盡責地走上前去,打算將她捆起來帶到預定的地點。誰知巴圖蒙克突然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退開,然後自己走到漪喬面前,短暫地看她一眼,隨即一俯身,伸手一撈,就將漪喬扛在了自己身上。
漪喬驚呼一聲,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但她即刻便冷靜了下來,抿著唇默不作聲。
巴圖蒙克這麼大費周章地將她帶到這裡,並且至今也未動她分毫,說明他一定是想藉著她達到什麼目的,應該也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來。
她倒不如先做出順服的樣子,看看他的目的到底何在,然後再伺機而動。
他穩穩地扛著漪喬,一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等到了地方,把她放下來之後,順手解下了她眼睛上蒙著的黑布。
光明重新回歸,漪喬適應了一下光線,下意識地掃視起了周圍。
她如今似乎正身處一頂帳篷裡,入口處和兩側都安放有辟啪燃燒的火把。一面的帳篷壁上掛著一把銀柄彎鞘嵌寶石的精美蒙古刀,在火光的映照下,發出燦燦的銀光。這裡居然還擺放著一些簡單的起居用具,比如臥榻、案幾、矮凳等。
這帳篷不像是關押俘虜用的,倒像是一處正兒八經住人的臨時居所。
「今日怎麼這麼乖順,一句話都不說,你平日裡的伶牙俐齒都到哪裡去了?」巴圖蒙克下巴微微一抬,居高臨下地
睥睨著她。
「漪喬如今勢單力孤,又在大汗的地界上,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她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容,「漪喬眼下只求能夠自保,希望大汗網開一面,莫要為難漪喬。」
「自保?呵,」他冷笑一聲,譏誚地看著她,「你能不能自保,看的不是本汗,而是那個你一直心心唸唸當成寶的人。」
漪喬聽了他這話不由一愣——他指的是誰?莫非是……
巴圖蒙克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挑眉道:「就是你想到的那個人。所以,你再在這裡和本汗說好話也沒用,因為決定你生死的不是本汗。」
漪喬輕輕咬了咬下唇,垂下眼瞼,腦中念頭電轉:聽他這話的意思,是要拿她做人質了?做人質要挾祐樘?!天,那他想要挾他什麼?巴圖蒙克怎麼會想到擄她來做人質這麼個餿主意的?那她的性命還真是堪憂了……想到這裡,漪喬不由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雖然漪喬不知大汗具體要用漪喬來和太子交換什麼,但漪喬想說,大汗是不是也太看得起我了,」她緩緩抬起頭,自嘲地一笑,「說起來不怕大汗笑話,我在他心裡充其量也只是一顆棋子而已,對他一點威脅力都沒有。大汗用一顆棋子來做人質,不覺得很可笑很不明智麼?簡直就是在白費力氣。這筆買賣,你注定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的。」
「你休要以為這麼說本汗就會放了你,朱祐樘平日裡有多寵你本汗都是有耳聞的。更何況,若你一點也不能牽制他的話,她那麼精明的人也不會選擇你來做這最後的底牌。」巴圖蒙克一臉的不以為然,完全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漪喬注意到他又提起了一個人,不由思忖著這話裡的「她」指的是誰。
「你先在此好好呆著,記住,別妄想著逃出去。本汗不想對你使什麼手段,」他說著俯下身去,鷹隼一樣的目光緊緊地勾住她的眼眸,「千萬別逼我。」
漪喬的眸子在和他迫人的目光瞬間的對峙之後,便即刻垂下眼眸,霎時變成了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她看著巴圖蒙克的一雙皂色的尖角靴慢慢消失在她的視線裡,心裡才稍稍放鬆了一些。方纔她雖然是一副乖順毫無防備的樣子,但實際上神經一直高度緊繃,時刻戒備著他有什麼異動。
待到他的腳步聲完全聽不見,漪喬便即刻站起身來,謹慎地移步到帳篷門口,背著身體稍稍偏過頭去,透過縫隙往外看。
如她所料,外面果然是守衛重重——一排排的蒙古兵身披甲冑全副武裝,無論是近處還是遠處,都是五步一兵十步一將,個個都是高大威猛的彪形大漢,人人皆面無表情地嚴陣以待。
除此之外,漪喬還發現,這似乎是蒙古兵的駐地,除卻她所在的這一處營帳之外,周圍還有不少透著光亮的白色帳篷。
巴圖蒙克居然帶兵駐紮下來了?所以他這是要挑起戰端了?祐樘此次出宮就是為了應對這件事情的吧……等一下,巴圖蒙克該不會打算到時候把她帶到戰場上,然後示於陣前去威脅祐樘吧?天,那依著他的性子,她還能活麼……
思及此,漪喬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不可能聽巴圖蒙克的話乖乖呆在這裡,那是坐以待斃。當務之急,是趕緊想法子脫困,她可不想成為他們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漪喬心裡著急,腳下不停地在營帳裡走來走去。然而她琢磨了許久也沒有想出什麼萬全之策,於是只好選了個比較冒險的法子——假扮成蒙古兵趁著夜色混出去。
雖然她現在是俘虜,但巴圖蒙克也一定會安排人來給她送飯,她可以打昏來送飯的人,然後換上他的行頭做偽裝。而如今已經日墜西山,夜幕即將來臨,她正好可以藉著夜色做掩護。
主意打定後,漪喬便開始在這不大的空間裡面一遍遍掃視,尋找著趁手的工具做「凶器」。
然而這裡的物件本來就少,她東搬搬西提提地折騰了好大一會兒,找到的東西不是太輕沒有殺傷力,就是太重掄不動。
漪喬累得癱倒在臥榻上,正心急火燎之際,一抬頭看到帳篷壁上掛著的那把蒙古刀,突然眼前一亮,一下子從榻上跳下來,走上近前將刀小心地取了下來。
這刀形制頗大,很有些份量,捧在手裡沉甸甸的,這要是一個用力砸下去,打昏一個人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找好了工具,接下來便只剩下實行計劃了。
漪喬連著試了好幾個角度,找了個最隱蔽的位置將營帳裡的几案和矮凳重新擺放了一遍,然後將那把蒙古刀藏在了几案下面。一切準備停當之後,她自己坐在几案前的矮凳上,深吸一口氣,開始緊張地豎起耳朵注意著外面的每一點風吹草動。
沒過多久,漪喬便聽到一陣腳步聲慢慢向著她這邊靠近。
她等的時機終於要到了。漪喬感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拳頭都不由緊緊地攥了起來。她將手按在刀鞘上,眼眸微垂,蓄勢待發。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在營帳口停了下來。旋即,她聽到有人徐徐地走了進來。之後,一個食盒落在了她面前的案几上。
漪喬猛地抬起頭,正要尋著機會下手,然而等到她看清楚面前的人,卻像觸電一樣,瞬間渾身一僵,震驚地呆愣在當場,眼睛瞪得老大,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來人。
作者有話要說:喵嗚~~~雖然已經晚了,但還是要和大家說一聲——中秋國慶雙節快樂哈!!麼麼,愛乃們~~~╭(╯3╰)╮
明天,或者……最晚後天獻上下一章哦~~~:)
話說大家看出來了咩?最近的情勢會比較緊急的說……qaq